《双鱼短篇》双鱼儿

4、侠者的挽歌

　　
　　侠者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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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今天，这片大陆上的战乱都已经平息很久了，寂沙沙漠依然是所有生命的禁区。我越接近它，就越能感觉到这一点。
　　实际上，吸引我来到寂沙沙漠边缘的，是大征战时期的一个规模不大的战役。也许它并不很引人注目，不过我认为它差点儿改变了历史，所以我来到了这个地方，寻找我所要写的战争诗篇的灵感。
　　
　　我并不想过多炫耀对那段历史的认识。只简单地说，在大征战时代，寂沙沙漠和迷失森林处在蓝山、紫檀两国的西面，在我将要讲述的这个故事发生前，这两个国家的战乱已经持续了五年。却依然僵持不下。
　　五年中，西面却一直保持着平静。——直到那个坚毅的大魔法师出现。
　　
　　当然，当时的蓝山国君出于谨慎的考虑，在寂沙沙漠的边缘设了一个烽火台。——今天，我就坐在这个早已成为遗址的烽火台上，眼望着西边的沙漠、东边的沃土，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天晚上站在烽火台上的战士，想象着那场袭击，想象着战士们的死亡。
　　
　　……那是一个有着剑、法杖、武功、魔法和普通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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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含回望时，最后一丝阳光也已消逝于黄沙之下了。寂沙沙漠傍晚那干燥异常的风又刮了起来，挟着细细的沙粒击打在他脸上。
　　他又转头，看见他的朋友双鱼儿正坐在一个沙丘上，眼望着不尽的黄沙。
　　
　　“你做什么？”江含问。
　　双鱼儿扫了一眼他刚刚用黄沙堆成的一个简单的沙盘。
　　
　　“我们驻在这里，三千人。”他说，手指着两座沙子堆就的小小的山，“在我们的南边是留风城，我们在守着它；北边，是迷失森林；西北，星月城；东北，”他停顿了一下，手指缓缓往上移，在一个地方点了点，“那是杨柳镇。”
　　
　　“你怎么了？”江含问道，杨柳镇是敌国紫檀国的一个军事重镇。他感到双鱼儿今天似乎有些异常。
　　“而在我们西面，”双鱼儿不理江含说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大，“就是这见鬼的寂沙沙漠！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四年了！江含，四年！这条路，”双鱼儿用手指从那个简易地形上迷失森林的方向起，划了一条曲曲折折的线到留风城的方位，“要穿过寂沙沙漠，可没有人能这样做！就算只是它的边缘也一样！”
　　
　　“什么都有可能，闲游者。”江含淡淡地说。双鱼儿为自己取了个外号叫“闲游者”，生性好动，没想到竟在寂沙沙漠一呆四年，难怪会有些牢骚话。
　　“要是我去前望镇，我就能参加那次攻打杨柳镇的战役了。”双鱼儿说，“那么现在我就是个英雄了，——或者，我现在已经死了。这两者不矛盾。”
　　
　　战争。战争。江含默念着这两个字。
　　蓝山的战士们，崇尚的是勇敢。在蓝山国，男子一满十四周岁，就必须送入军营，接受军事与武技训练，三年后正式加入军队。一般时期必须服四年兵役。——但现在，蓝山国与紫檀国间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双鱼儿渴望成为一个英雄。但他却被派在寂沙沙漠边缘，看守着这条理论上能够直接攻打留风城的路。——仅仅是理论上的。
　　
　　“回去吧，”江含说，他想不出自己能说什么。
　　“又是一天结束了。”双鱼儿叹了一口气，手中短剑一抹，黄沙乱飞，那个简易的沙盘转瞬间不见了。“真是平静的一天。”
　　两人站了起来，迎着漫天飞起的细细的黄沙，向驻地走去。江含又习惯地向把目光投向莽莽的沙漠。
　　
　　双鱼儿走在前面，没听到江含跟上来，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快走吧。”他说。
　　江含凝望着北方。——如果他不是有些失神的话，他可能会见到薄薄的暮色中，透过漫漫吹起的细沙，北方的天空颜色有些异常……就象那里聚了一片乌云似的。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有注意。
　　
　　紫檀国精选的战士们连夜赶路。
　　寂沙沙漠的夜风冷而干燥。突然之间，一个战士一个摇晃，从马上摔了下来。
　　一辆马车在他旁边猛然停住。披着大魔法师斗篷的萧雪跳下马车，她把手放在了昏迷不醒的战士额头上。
　　——但是没等她念出恢复的咒语，一只手扳起了她的肩头，止住了她的行动。
　　
　　“你这样到不了留风城！”此次领兵的将军子茱冷冷地说。
　　她拨开了子茱的手。“我能支持到留风城，”她说，“但是不能见到他们死！”
　　“你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了，”子茱不理会她往下说什么，伸手将她推进了马车里，“你的任务是留有足够的精神力施展你的禁咒魔法。不要忘记，现在是战争。”
　　
　　子茱向那车夫示意了一下，马车立刻驶离了那个昏迷的战士。子茱跳下马，把手放在了那个战士头上。
　　“老实说我也不希望有一个人死在这里。”他轻轻的说，“但现在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他又跃上马，向前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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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山军驻地。小山顶上的烽火台。
　　一名哨兵揉了揉眼睛，他看到小山驻地周围的地上有些异样。——但没等他看得更清楚，先是一圈微弱的蓝光闪起，接着一排明亮的魔法火球就飞向了蓝山军的驻地！
　　敌袭！
　　
　　哨兵毫不迟疑，直奔向烽火台，举起火把就向干柴堆凑去。
　　然而黑暗中一支乌金打就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咽喉。紫檀国的一个御剑士闪身出来，将那个哨兵的尸体推在了一边，一脚踩灭了掉在地上的火把。他是被传送过来的，刚才那圈微弱的蓝光就是瞬间传送魔法的闪光。
　　御剑士都是紫檀国在部队中精选出来的战斗剑士，武艺精深，一般只用于特殊作战。此刻在烽火台上的四个御剑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远处，大魔法师萧雪因为刚刚施了一个较大的瞬间传送魔法，将那四个御剑士送上了烽火台而脸色苍白。
　　她身后的魔法师们各举魔杖，魔法火球一个接一个飞向蓝山军的营帐中！
　　“行了！”将军子茱喝道，“纳兰！你领五千人全力围杀他们！——不要让他们走掉了一个！其他的人，跟我全速奔袭留风城！”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萧雪掉头走向马车。——最后一刻，她向山脚下燃着的营帐瞄了一眼。
　　在火光下，她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闪亮的剑光和一个熟悉的身影掠向烽火台。
　　“江含！”她感到自己宛受雷击，浑身一震，几乎摔倒。
　　一只手扶住了她。将军子茱担心的目光出现在她面前。他以为她是超限施展魔法而累的。
　　
　　江含数度冲击，却依旧冲不上烽火台！对方只有四个人，但武功不弱。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御剑士，剑招凶狠，内力浑厚，加上烽火台地势限制，易守难攻，自己占了劣势，一时竟是无法可施。
　　“闪开，江含。”随着这声招呼，双鱼儿带着一队弓箭手赶了过来，“你去对付外面的那些人，我来点起烽火。”
　　
　　“好！”江含看着魔法火球还在一个接一个飞向猝然遇袭的蓝山战士们，知道自己一时攻不上烽火台，用弓箭攻击也许更为合适。他又飞身掠向被围住的蓝山军内。
　　损失严重。江含略为估计了一下，发现三千人起码已经死了一千。
　　
　　蓝山驻军的将军面色沉重。他看到正掠过来的江含。
　　“突出去！”将军说，“赶在他们前面，把消息送到留风城！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支持多久。你一向都是最好的战士，这回也应该能给我做到！”
　　“不。”江含说，“我不会逃走。”
　　“那不是逃走！你这头驴！”将军明显火大了，“你没见吗？他们只分出了少部分的人来攻击我们！——其余的都赶去了留风城！我要你也迅速去留风城！要赶在他们前面！”
　　
　　“我也相信，我们能及时点起烽火，”江含说，“不要让我成为一个临阵逃脱的懦夫！”
　　将军从背后拨出一把投枪，打马冲向前去。“我要你快走！”他丢下了一句硬邦邦的话，“要是我还见你恶心的身影在我前面晃，我会让你试试我的投枪！”
　　江含没有时间再争辩什么。他看着渐渐崩溃的蓝山军队，又回头看了看还没有动静的烽火台，突然间他拉过一匹骏马，飞身跃上马背。
　　“遵命，将军。”他喃喃说，打马向外面冲去。
　　
　　烽火台上，四个御剑士仅管带着金丝圆盾，然而黑夜中箭枝四面飞来，终究是防不胜防，一名御剑士受伤了。
　　但是……双鱼儿知道时间快来不及了。
　　“不要停下。”双鱼儿对那队弓箭手的队长说，“记住，你们射不死我。”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柄短剑，飞身冲上烽火台。
　　“不！”那个队长喊道，但已经迟了。他紧抿着嘴唇，但还是向弓箭手们发出了那个冷酷的射击命令。
　　
　　箭枝在双鱼儿身边咻咻飞过。他回头看了看烽火台下的战斗。
　　敌军的前线已离烽火台不足五十丈了。将军正率着剩余的战士们竭力止住他们的进攻。
　　他们竭力为他点起烽火赢得宝贵的时间。
　　一把乌金长剑疾刺向他的胸膛。他短剑一划，格开了乌金剑。身形一翻，轻巧地落在了烽火台上。
　　
　　江含骏马疾驰。突然一个明亮异常的魔法火球在马头处掠过，战马受惊，长嘶人立而起。就在这时一枝长矛深深地扎进了马腹。
　　江含一跃下马，身形展动，向黑暗处冲去，长剑连刺，刺倒了几个战士。
　　指挥围攻的紫檀国将军纳兰看见了一道黑影在向外边飞去。他迅速弯弓搭箭，嗖的一枝细细的箭向那个黑影射去……细箭在半空中“忽”的一声变成了一团淡红色的火焰。——向象是有人操纵一般，这淡红色的火焰迅速向那个飞行的人扑了过去，转眼将他笼在了其中。
　　
　　这是显形魔法火焰，并不能伤害人。但它能够自己追踪目标，在目标的外表描出一道淡红色的火焰，目标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能持续一刻钟，适宜对付在黑夜中潜伏的刺客。
　　正飞出去的人立刻被显形魔法火焰笼住。在黑中成了一个醒目的靶子。
　　十几枝长箭在他落地之前贯穿了他的身体。
　　“全力突破！”纳兰大声呼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烽火台。那里，正有他的兄弟在拼命阻拦蓝山军点起烽火。
　　
　　双鱼儿将自己的小巧身法发挥到了极致。
　　短剑本就是凶险的武器，一旦近身，对方只有“两败俱亡”这一个选择。更何况，—— 一个御剑士手腕上被短剑划过，没过五息的时间，就倒地死去！——短剑上有剧毒。
　　在这柄剧毒短剑的威胁下，御剑士们终于无力顾及射来的箭枝，又有两人死在了箭下。
　　
　　猛然间，双鱼儿单膝跪地！一枝长箭射穿了他的小腿！
　　这一滞之间，又一枝箭射进了他的右肩。短剑铿然掉在地上。
　　一支乌金长剑指在了他胸口。御剑士风逸冷酷的目光出现在他头顶上。双鱼儿冷冷和他对视，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都死吧！”他听到那个御剑士轻轻说。
　　蓦然间那个御剑士手腕一抖！——却没有将长剑刺进双鱼儿的胸口。转瞬间他眼里的神采就消逝了。两枝长箭射进了他的背心。
　　占领了烽火台的四个御剑士都已战死。
　　
　　双鱼儿强撑着爬向干柴堆……但是，烽火台上的火种已经没有了！
　　“扔火把上来！”双鱼儿大喊着。
　　没有人答应。
　　双鱼儿想起自己在烽火台上的最后时刻，箭枝已变得稀疏……他转头看烽火台下。那队弓箭手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
　　
　　敌人的战士已经冲到了烽火台下。
　　双鱼儿仰面向天，感到自己再无一丝力气，他重重倒在了烽火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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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魔”子茱率紫檀军和萧雪急奔留风城。
　　他们始终没见到蓝山的烽火燃起，知道纳兰他们的袭击成功了，烽火台已被控制住了。现在，他们只需要比有可能漏网的蓝山战士更快接近留风城就行了。事实上，剑魔认为就算蓝山国的驻军中就算有人能够漏网，也不可能越过他们先到得留风城。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快一点。
　　萧雪的马车在一个沙丘之侧驰过。她的心却仍在回想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和那道熟悉的剑光。
　　“江含。”她默默的对自己说，“那是他。他在这里。”
　　萧雪强忍着自己不去想江含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他是她的恋人。以前是。现在……现在他们已经有三年不见了。她还知道，剑魔子茱一直喜欢着她，仅管他从未说过。
　　黑夜中，没有人见到离马车前面不远的一座沙丘上，一个黑影正匍伏接近。
　　
　　江含计算着自己一击成功的可能。
　　他在从烽火台处逃出来时，将一个紫檀战士往另一边扔去当了替死鬼，而他自己却利用纳兰的注意力被替死鬼吸引的一刻，潜出了包围。——紫檀军虽是有备而来，但在沙漠的经验方面，比起他来还是差太远了。紫檀国的战士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沙漠战斗的经验。
　　
　　江含也知道，凭自己仓猝出来的装备，绝无可能徒步走在他们前头，把信息送到留风城。——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认为他需要冒一次险。
　　他感受着不远处那辆马车所散发的魔法气息……那个大魔法师就在里面。江含感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异常。但他却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害怕。
　　“稳住，江含。”他对自己说，“要一击成功。”
　　
　　萧雪的马车正驶过一个小沙丘。她突然间感到有些不安……她本能地抓紧了魔杖。
　　蓦然间，沙尘冲天飞起，一个人在马车附近破沙而出，剑光一闪，直刺向马车！
　　剑未至，剑气先激荡而来，迎着那人的马车壁在犀利的剑气一击之下，四散破飞。
　　江含一剑直刺向坐在车中的披着魔法师长袍的人！
　　
　　他看见那个魔法师扬起魔杖，立刻就在身前布了个魔法结界……但一瞬间，那结界又消失了，那个魔法师抬起了头来，轻轻地说：“江含……”
　　那是萧雪。
　　“不！”江含心头大震，想都没想，猛然撤回剑气！内气反复激荡之下，他猛吐了一口鲜血。偏斜的剑气在她旁边横扫而过，“喀啦”一声木片纷飞。
　　
　　江含正冲过她的身边，左臂顺势一带，揽了她腰，两人同时扑倒在沙上。
　　受惊的马匹拉着那破车厢远远冲了出去。
　　一声清啸传来。又一道剑光灿若流星，在黑夜中迅疾无伦地卷向江含！是“剑魔”子茱！
　　
　　然而，萧雪正挡在江含前面！
　　长啸声中，子茱也只能将手一偏，一道沛然莫抗的剑气在两人身侧划过，黄沙漫天飞扬。
　　子茱停下身形，将手一招，略有些骚动的队伍又已重新整好，将两人团团围住。
　　
　　江含慢慢站了起来。他手里的长剑正架在萧雪肩上。他感到自己有些晕眩，那猛然回撤的剑气使他受了极重的内伤。
　　子茱暗恨自己保护不周。——他们是吃了在沙漠中经验不足的大亏，以致被江含一举擒住萧雪！
　　“都走开！”江含低沉着声音说，“我只想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萧雪没有说什么……子茱看了看他们，招手命令战士们退后。
　　
　　四周亮起了火把。江含见到萧雪眼里闪着泪珠。
　　“当初是你离开我，”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一直到现在……我们还是见面了。”
　　原谅我，雪。江含在心底说，我只能这样。
　　“那么，现在你成了紫檀的大法师。”江含说，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我，正在保护留风城。”
　　
　　“这是战争。”萧雪轻轻地说，“我们奇袭，只是为了能更快地结束这场战争。”
　　江含深深地看着她。“而我在保护着那座城。”他说，“如果没有一个大魔法师，或者留风城先有了戒备，就算是剑魔子茱有再多的军队，也休想碰得到留风城的城门。”
　　江含回望着远处的剑魔，平静的声音终于出现了颤抖，“现在是我选择的时候了，是吗？”
　　“我不知道，江含，”萧雪说，一颗眼泪滑下了她的脸庞，她声音轻微，却异常平静，“那是你的事。”
　　
　　江含的剑缓缓垂了下来。
　　“雪……”他说，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拉，将她拥进了怀里。
　　天地间似乎一片静寂。紫檀的战士们惊讶但仍沉默地看着那拥抱的两个人。
　　“我没有想到是你，雪，”不知过了多久，江含在萧雪耳边轻轻地说，“为什么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犹豫。”
　　
　　她只是把头伏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这个选择不是我要的。”江含继续说，“一剑下去，你死，我也会死。我们会赢得各自国家的荣誉。但是，这样的选择对于我，对于你，都显得那么的不公平。”
　　
　　我为什么还这么冷静？我为什么没有疯狂？江含问自己，师父曾说过我的理智只会给我带来痛苦，他说对了。
　　那么我的选择是什么呢？他想着，决断，不可犹豫。
　　
　　他抚着萧雪的长发……她还是那么的美丽而柔弱。——虽然他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有着多么坚强的意志。
　　她也在犹豫么？他不知道。
　　
　　江含闭上了眼睛。将剑抬起，手臂轻轻一振，把她推在了一旁。
　　一切交由天意吧，他想，我只能做到这样。
　　
　　“我请求和你决战，剑魔子茱，”江含举起了长剑，扬声说，“我，蓝山剑士，江含。”
　　但是没等子茱回应，一排弩箭已呼啸飞出，立刻就将江含击倒在地！
　　正是早已蓄势待发的紫檀弓箭手。
　　
　　“不！”萧雪喊道，她扑了过来……迅速把手放在江含的额头上，念诵着最好的医疗咒语。——但是咒语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哭泣，他的身体在她手掌下渐渐冰冷。他死了。
　　
　　萧雪感到一只手扶起了她。她迷茫地抬起了眼睛，手却还紧攥着江含的手腕。
　　扶她的人是子茱。
　　“我们走吧。”子茱低沉地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萧雪还是紧紧攥着江含冰冷的手。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理解着子茱的话。蓦然间她明白了！——这正如一个奇特的幻梦。
　　
　　她艰难地理解着这一切。
　　“我们回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说。
　　剑魔犀利的眼睛紧盯着她。忍受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她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后果吗？少了她，紫檀国此次的奇袭行动将变得毫无意义。仅仅因为个人的喜怒，而放弃了一次战役胜利的机会。——这样回去，她将可能受到国君的严厉惩罚。
　　她不知道的。这一回去，就不可能有人得到她了。包括我。子茱想。这个念头真是痛苦。
　　
　　“我们不能回去。”子茱说，“我们的清水食物不能支持走回头路。我们必须向前。”
　　“现在是我选择，”萧雪冷冷地说，“有我在，我们就能走回杨柳镇。”
　　一串泪珠掉在沙上，迅速消失得无踪无影。萧雪强迫自己站了起来。放开了紧攥着的江含手掌的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变成了一片空白。
　　子茱看着她……突然间他明白了。她会在乎什么吗？她的心已经死了。
　　
　　将军子茱下了回师的命令。
　　此刻，正值天际破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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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战役而已。
　　我回到留风城，听着一个说书人说“侠者的挽歌”这一回书。说书人最后说道：“什么是小的代价？什么是大的代价？你永远不可能比较一个小孩和一支军队谁更有价值。所以战争中，一个侠者所能做的，就是闭上他的眼睛。”
　　他这句话说得偏激。然而我没有经历过战乱，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