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斋练》连翘与覆盆子

49、第 49 章

　　“嘭—”还温热的可可泼在地面上，陈路认命得挡住眼睛。
　　预期的疼痛感没有袭来。没有风，门却似乎开了，正在不住地开开合合，空气里传来一声低笑，笑的陈路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手指缝微微开的大了一点，就看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几张纸和一盏照明灯，侧倾的光线照着詹宁那张青白的脸，殷红的血顺着雪白的下颚流下，他咬着一个人的手。
　　那只手白皙修长，手的主人穿着蓝色的保安制度，背对着他缓缓地抽出手来，手背上断裂的骨头都清晰可见。陈路瞠目结舌地看着詹宁浑身发抖地被那只手掐住了脖子，连反抗都不能，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想着如果自己被咬上一口，或者被勒住……自己的手和脖子好像都变痛了。
　　就在陈路觉得自己快要被吓破了胆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你还愣着干什么，看戏可是要出钱的。”
　　陈路怪叫一声，看着那张转过来的脸，“是你！”
　　刘品素拖着挣扎不已的詹宁往角落走去，那里存尸冰柜的门已经碎了一半。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听起来倒是淡定愉快：“是我你跟吃惊？”
　　吃惊是真的，却又觉得理所当然。陈路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觉得自己的冷汗和鸡皮疙瘩都收回去了，才捡起地上的照明灯，看着刘品素将冰柜破损的门打开：“他是……诈尸了？”
　　“差不多吧。”刘品素打开了冰柜，靠近詹宁扭曲的面容，几乎和他头抵着头，低柔的说了一声：“喂……到家了，阮婷婷……”
　　呼啦啦纸张吹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停尸间响动，一张轻飘飘的纸被吹落在他的脚边，他将纸捡起来，那张纸赫然就是那种泛黄的信纸：
　　阮婷婷，##年2月18日15点23分，卒。
　　平地生风。
　　陈路弯下腰捡起一张信纸，那张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詹宁，##年2月23日0点29分，卒。
　　他烫手般放开了那张纸，任由它和地上的其他纸张混在一起，随着风回旋荡漾。刘品素唇角微勾，这个微笑的表情充满寒意：“你以后会遇到……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的……”
　　陈路被他渗人的表情气的呛了口气：“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刘品素并没有抬头，只是将那张写着阮婷婷名字的信纸放在了詹宁僵硬的手上，说：“她要出来了。”
　　“她是谁？”陈路不明所以，刘品素只是平淡的笑了笑，说：“阮婷婷啊。”
　　詹宁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里恍惚了一下，仿佛有着无数的光点在那具早已冰冷的身体里挣扎，陈路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突然多出来的个人影。
　　孙鹏，叶奕，詹宁……
　　每个人影都苍白仿佛透明，那个小男孩孙鹏和叶奕的神情都呆呆的，只有詹宁带着歉意的笑说：“对不起……”
　　而后他捡起地面上的纸片，带着那两个人走了出去。
　　陈路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指着大门对着刘品素结巴：“他们……他们怎么……”他们怎么都在詹宁的身体里？他没有问出来，刘品素已经将冰柜的门关上了：“因为詹宁是灵魂的容器，陈路，你也能是。”他转过脸看着陈路的眼睛，表情是难得地认真和严肃：“我对你说过詹宁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因为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意志，人在意志消沉的时候总是容易被蛊惑……或许他后来知道自己被蛊惑了，但是不能自己……”
　　“所以他……选择了死？”陈路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错了哦……”略显稚嫩的女声从身后蓦然响起，抱着伞的女孩从后面走过来，扬起不知何时到了她手中写着阮婷婷名字的信纸，“詹宁不想死，他想活着，他明明知道我做了什么却什么也不说，他骗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安安静静得很好也就算了，但是他却想要告诉你——”她看向刘品素：“他给你提示，所以只好让他死了……”
　　她愉快的说完，揉了揉手中的纸，破碎的纸片像是蝴蝶一样四散飞扬，然后她看向陈路，说：“热可可很好喝。”
　　陈路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晚的很多很多事……他完全不能理解。（因为o(╯□╰)o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在写什么⊙﹏⊙）他只能抓住女孩宛若透明的衣服问，“你是阮婷婷？”
　　女孩不可置否。
　　“那么……杀人的原因呢？”
　　“那很简单……”女孩眉眼微弯，乌黑的瞳孔印着他微微变色的脸：“因为本来……他们就是要死的……”她靠近他一点，“本来我想把你……也变得像詹宁一样的，但是…他的血太难闻。”
　　她目光扫过刘品素的脸：“比任何东西都要恶心。”
　　刘品素的手已经不再流血，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柔声道：“谢谢。”
　　陈路缩回手，喃喃道：“你总是这样。”
　　阮婷婷“啪”地撑开伞，对着刘品素，“我不会承认言信的。”
　　她就那样打着伞走了出去。蓝色的朴素至极的伞花开在昏暗的夜色里，随着她一步一跳飘飘荡荡，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最普通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样。
　　短暂的沉默后，陈路问：“我以为你会抓她……她不会……伤害人么？”
　　“我是送信的。”刘品素捡起地上的可可杯子：“谁对你说捉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