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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时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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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把时间定了下来,第一时间交到了我手上,我让小福子把甄纶叫进宫。
午后阳光正好,我心想在外面等甄纶也是等,就带着宫里一群人都到了湖边晒太阳。
我坐在亭子里,外面暖洋洋的,一阵风轻轻吹拂而过,带来了几分睡意。宫女在旁边帮我打扇,我惬意的不行。
这里几日实在是事情太多,我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除了朝廷上的事:外蒙再次在边境开始扰乱,元朝已经蓄势待发多年,可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攻打的理由;此外就是我的婚事,除了攻打外蒙,这可能是元朝近些年最大的事了。礼部现在忙的脚不沾地,其他部门也闲不下来。
可是让我最头疼的还是阿胡。
她依旧不肯见我——她对甄纶的感情我是知道的,甚至这在皇亲贵胄之间都不是一个秘密,可是甄纶最后娶了我。
我不想祈求她现在原谅我,我也没有让她原谅我的资格。
我只希望,终有一天她能明白……
“月儿。”
甄纶单膝跪在台阶下,我抬手示意他站起来:“快过来坐吧。”
宫女给他看茶后,他一口喝了干净,看得出他是急匆匆赶过来的,我将礼部给我的册子递到他面前:“时日出来了。”
甄纶接过去:“下月初三,”他笑着看着我:“还有二十几日。”
我点头:“是啊,有些赶,不过听说再等就要等到年末了。”
“不赶!很好。”甄纶的脸上全是掩饰不住地笑意:“我没想到我真的会等到这一天。”
我努力不去看他脸上的笑意,那让我感到愧疚,我避开他的眼光,笑了笑:“这几日你要准备写什么,需要些什么,尽管和宫里说,”我对小福子说:“你过几日派人去将军府看看。”
小福子点点头:“诺。”
随着婚礼日子接近,各国纷纷派人送来了献礼,除了这些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外,我最喜欢的,不过是楼兰的礼物——一个琴师。
她长得和大元人差异很大,高挺的鼻梁,皮肤偏黑,但细腻光洁,一头微卷的长发。我初见她时,她不似旁人那样害怕我,单膝跪地,一手环琴:“请君上赐名。”
我笑看着她:“你难道没有名字?”
“我既然是君上的奴婢,自然应该由君上赐名。”她说“奴婢”的时候脸上却不卑不亢。
我点头:“那好,以后你就叫妙繁。”
“妙繁?”她眨了眨眼睛:“敢问君上,可是‘妙指徵幽契,繁声入杳冥。’里的妙繁?”
我有几分惊讶地看着她:“你还读我们这里的诗?”我本只是随口想起一首关于乐律的诗词,没想到她知道。
她莞尔:“那是自然,君上别看妙繁只是个女子,但是我游历过很多国家,也读过很多书。”
我有些羡慕她:“你一定要给朕讲讲。”
她素手弹起琴弦:“那就‘试奏为君听’吧。”
妙繁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一个男人和女人的爱情故事:不被家族认可,两人为了在一起,一起浪走天涯。
歌词十分简单押韵,也十分的直白,却更让我感受到了里面的一分执著和爱意。
妙繁在我寝宫演奏时,我宫中的宫女都羞红了脸。
我带头鼓掌:“赏!”
妙繁笑着跪在我面前:“谢君上。”
我扶起她:“虽然朕是天子,但是和你同为女子,也忍不住羡慕你。如果有机会,朕也想去这天下看看。”
“拥有这天下,却不能看这天下,就和包里放着世上最美味的佳肴却无法品尝一样吗?”
妙繁说的直白,小福子赶快凶她:“放肆!”
我摇摇头:“无妨,以后你可以在朕面前畅所欲言。”
妙繁对小福子吐吐舌头,学他说话:“诺!”
“君上!”
这日我正在看奏折,妙繁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长安可真热闹!”
她今日随着工部一起出宫,现在手上拿着许多玩意儿:“长安如今不愧是最大的城市!”
我轻笑听着她说,想起这几日上朝,众臣脸上都有几分喜气:元朝,或许要迎来一个新的盛世。
而我自己心里清楚,这都并非我一人的功劳,这二十年来,从母皇从先皇祖父手里接过这江山,就开始经营这摇摇欲坠的帝国,虽到我手上依旧动荡不堪,但是起码母皇已经为我铺好了许多路。
再就是甄纶。
甄纶一年又一年守卫着这个国家,换来了国泰民安。如果没有他,或许这盛世依旧遥遥无期。
就在妙繁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就见小福子挑帘进来了:“君上,渝王求见。”
听到这两个字,我大喜:“快宣!”
不一会,一个粉面玲珑的小女孩就跑了进来,她扑在我怀里:“阿月!”
“诶。”我满心欢喜的将她抱在怀里:“璇玑,你怎么来了?”
“璇玑,不得无礼。”
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子和一个高挑清朗的男子并肩走了进来,跪在不远处:“参见君上。”我怀里的女孩跑到女子身边:“母亲。”
女子拍了拍她的头:“路上不是教了你,见到君上要行礼吗?”
女孩对着我吐吐舌头,正要下跪,我连忙让他们起来:“传砚,一家人还要如此见外吗?”
我走到他们面前:“怎么要来也不说一声?”
“因为这是惊喜啊。”
女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不仔细看和我有几分相似。
我让小福子安排他们去休息,表示处理完手上的事,就立刻去找他们。
“君上,这是谁?”妙繁好奇地问我:“那女孩的眉眼和您真像。”
“因为她母亲是我的表姐,君传砚。”
她吃惊地看着我:“我以为您只有公主一个表姐。”
我耐心给她解释:“传砚是我先皇祖父哥哥的孙女。”
妙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意思是皇家的人吗?我以为……”她说道这里暗自吐了吐舌头,没有说下去。
我猜到她要说什么:在我母皇登基时,除去了几乎所有王子皇孙,这一方面是她沉甸甸的爱,因为由此一来,再也无人可夺取我的皇位;然而另一方面却导致了君王家人口凋零。
而像君传砚这样的外亲,并没收到太大波折,在她嫁人就随着夫君路长慕,当时的光禄寺少卿,一起去了渝州,母皇给他封了地,也顺便封了王。
君传砚和我算是同辈,在稀疏的皇家血统中,她的孩子路璇玑是唯一的女孩。我还记得当年路璇玑出生,还是母皇亲自赐名。
他们三人在我登基后,便离开了去了渝州。
我许久没有见到路璇玑,也甚是想念。无奈渝州太远,也并不能时常相见,这一别,尽然是——
我一算,发现自己登基已经八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