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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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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巡抚贪污赈灾粮银,已被看押。
“君上,如今扬州巡抚贾思诠一案尚未有定论,此时事关重大,还请早日派人前去查个水落石出。”蒋狐狸一大早就上奏扬州一事,我犹豫了一下,说:“依爱卿所见,应该派谁去?”
还没等我说完,就听杨云说:“此时应该是按察使的职责。”
“按察使?”我盯着杨云看了半天,才说:“非得他去?最近按察使在帮朕完成一册武书的修改,走不开啊。”
“君上!”太傅站了出来:“事关国事,不可儿戏!”
我不看太傅,问钟书玄:“钟爱卿,你可愿去扬州?”
钟书玄站出来:“但凭君上安排。”
杨云和蒋祉廉互看了一眼,杨云大声说道:“君上,臣愿意去!”
我点点头:“那你就去吧。”太傅还想说什么,我说:“都退下吧,朕乏了。”
太傅轻轻叹气。
蒋狐狸看我应了就又说:“虽说钟按察使有要事在身走不开,但是也应该各司其职,今日还有许多案件没有处理。不过这必将影响君上武书修改,正好吾儿也略懂一二,就让他在这段时间协助君上吧。”
我不动声色的握紧扶手:“钟卿几日是有些松懈了,那就照蒋卿的意思做吧。”
我看着蒋清烨:“那就,劳烦蒋爱卿了。”
杨云在四日后启程去扬州,我把出行事则交给内监总管去管。
晚上小福子给我说:“师傅已经收了蒋祉廉的银子了。”
内监总管是小福子的师傅,我点点头:“就让他自己去准备吧,免得再出事端。”
小富子又问我的:“君上,奴才有一事不懂,为何今日朝上蒋祉廉要提出让钟按察使重整事物呢?”
“他一是为了让朕和钟书玄分开,政处尽是他的门生,可以作为人质;二是他要把蒋清烨送过来监视朕。”
“君上,甄将军来件。”
我打开竹筒,里面划出薄薄一张纸:番邦即破,即日归朝。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让季罗他们准备出行吧。”
蒋清烨入宫,我百般“不情愿”,还是和他坐在了同一张棋桌上。
我不善下棋,不似我母皇,也不似甄纶。
母皇曾说,棋盘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和文韬武略。
她也是在这小小方圆中,看中了甄纶。
我下旗下得臭,蒋清烨一直让着我,我马上要被他围死,却又在下一招起死回生。
每当我瞪着他时,蒋清烨都是微笑着。
这让我看得更加恼火,更恼火的是,最后他让我赢了。
他供拱手:“君上好棋艺。”
我扯了扯嘴角:“朕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输了朕的人。”
蒋清烨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来臣棋艺太差。”
蒋清烨长得像他的母亲蓁夫人更多一些,温文尔雅,像一块打磨得上好的暖玉,没有一丝棱角。
蒋清烨看我在打量他,说:“不知君上在看什么?”
我说:“看你脸上有没有和你父亲一样的奸诈狡猾。”
蒋清烨失笑:“那您看出来了吗?”
我指着棋盘:“我进你退,我拱你守,你父亲的伎俩,你一招不落下。”我故意气他:“或许朕的后宫就需要你这样的能人。”
蒋清烨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要君上允许。”
接连几日,蒋清烨都要来宫里陪我对弈,本就没什么需要修订的“武册”,蒋清烨不问,我也懒得解释。
我对他恶语相加,他总能随意两言两语,就挡了回去。
看他就坐在与我咫尺的地方,我就想这么一刀就解决了他,可惜啊可惜。
这日,我在他的茶水里放了点泻药。
小福子看着我,皱着眉:“君上,您怎么就知道放点泻药,要么给蒋大人喝苦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别在旁边瞎说,今天蒋清烨不喝下去,朕就赏给你!”
小福子的脸皱成了菊花。
蒋清烨来了以后,我将茶放在他的面前,他好几次端起来,又放了下去。我默不作声,笑着和他对弈。
我本没想着他能喝,因为蒋清烨是懂医术的,而且名气远扬;不过能渴一渴他也是好的。
我笑着落下一颗棋子:“怎么,茶不合你胃口吗?”
蒋清烨摇了摇头:“臣只是觉得君上的茶有些特别。”
“怎么特别了?难道你觉得朕会给你下毒?”
“君上言重了。”
“那你便喝啊,若中了毒,朕一定给你风光大葬。”
我本来只是想气一气蒋清烨,谁知他真的端起茶杯喝了下去,好一会,他白着脸对我说:“臣先告退。”
“去吧去吧。”
我得意地看着小福子,他翻了个白眼。
蒋清烨一走,我立刻起轿准备去看看迦衾,好几日没有见他,这下终于把讨厌的人支走了。
可是当我到了迦衾的别院,却发现空无一人。
我本来不在意,本来迦衾就爱到处乱跑,可是当我晚上看到我书房的剑只剩下空壳时,打了一个寒战。
“去,去给我找迦衾!”
我发动所有侍卫在宫中搜人,一晚上,谁也没能找到他。
几日后,季罗等人回来了。
“杨云已死。”
我迟疑了片刻问他:“谁杀了他?”
季罗正要说,我又打断他:“算了,你下去吧。”
晚上,我始终无法睡着,不时拨开帘子看看外面。
突然,我坐了起来,穿上鞋,就向外跑去。
我推开屋门,惊醒了一干仆人,我不管不顾的向前跑,他们跟在我后面追:“君上!”
带我跑到祈福店,我缓缓推开了门,我向里走去,果然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形跪在佛祖前。
小福子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我慢慢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
“迦衾。”
他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佛前,嘴里念念有词,他的面前放着我的剑,上面沾满了已经凝固了的血液。
“你为什么要去?”
他停止念,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我若向修罗,恶心自调伏;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
“善恶有果,一切都是我逼迫你,你不要怕。”
我抱紧他:“不要怕。”
迦衾却摇摇头:“承担你的苦,我不怕。”
杨云死,蒋祉廉跪在大殿之外一整日,找我要说法。
他要彻查此事。
我便让他查。
蒋祉廉找了一周证据,想要怪罪到我头上,可是最后证据全部指向了钟书玄。
“按察使司利用职权,公报私仇,勾结流寇,暗杀府尹。”
我在大殿上,听着小福子念着我给蒋祉廉的答复,他跪地不起,不应不答。
“传,钟书玄。”
“君上!”一个侍卫跪在大殿外:“钟大人方才悬梁自尽!”
蒋祉廉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我下的一盘棋。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既然如此,说明钟书玄畏罪自杀,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蒋爱卿,你也快快请起把。”
下午,蒋清烨又来与我下棋,他说:“君上,您并非不会下棋,而是您不愿下。”
我笑笑:“都是你让着朕,不然朕怎么会赢。”
蒋清烨执子落:“您太谦逊,您杀光唐氏全族,让天下相信您荒淫无度,又宠幸钟书玄,最后又让他自裁;只为了瞒住我父亲,让他放松警惕。”他突然笑出声:“曾经有个女子告诉微臣,万物皆有生灵,与其吃野菜残羹,她也不愿残杀生物。”
我看着他笑了笑:“竟有如此女子,你改日定要介绍给朕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