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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076章 怨偶如何救怨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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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兆懋自是不知鹦哥叫的是我，作势依旧要继续说。
我笑着冲鹦哥眨了眨眼，让他暂且先去一旁，这么多年同鹦哥的相处，我们二人已有了默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为何更没人敢给你的木槿说亲呢？”我怕鹦哥若是听到杨兆懋说类似方才的那番言辞会控制不住自己急躁的脾气，急急扯开了话题。
听闻此言，杨兆懋的眼神黯淡下来，连连叹气说：“大姐有所不知，我们那日所见的妇人其实是木槿的嫂子，木槿的亲哥哥已于三年前离世，自此以后，都是其嫂子掌管家事。那妇人的娘家是现今宦官李广一族，而木槿要嫁的，便是李广的哥哥李博，而这妇人正是李广的妹妹。”
我蹙了蹙眉：“这辈分有些乱啊！”
杨兆懋并不理会我，只兀自伤怀感慨：“无奈那李博已年近七十，膝下已有众多子女，你说，木槿花样年纪，若是嫁与他做小，如何能使得？”
原来如此，难怪那日去木槿府上，她和那妇人会是那番言辞，那般反应。
“所以，京城中人仗着李家的势力，便不敢妄自得罪，不敢与你二人说亲？”我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杨兆懋甚是无奈地点点头，轻叹道：“哎，我曾想着带木槿私奔，可天下虽大，又能逃到何处去呢？李广的眼线遍布天下，饶是跑到天涯海角都定会被其追上，此事我也给爹提过几回，可再是朝堂之上的大臣又如何比得过贴身服侍的太监？这个理儿我也不是不懂，可心底里总奢望着能改变现下这个形势……”
说着，他低下头去，眼中有些闪亮的东西。
“那年，于花市之中，我看上了一盆君影铃兰，有缘的是，木槿亦是看上了此花，我是君子，自是要将其让给惜花的姑娘，可谁料木槿竟是懂事温柔地叫人心疼，谦逊恭让地将此花让给了我，作为答谢，我将腰间的扇套相赠，这回，木槿却收了……”杨兆懋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忆起了他们初识时的场景。
我则看着对桌的鹦哥，回忆着我们初识时的场景，两个小小的孩子，现如今想起来，真真是好笑且有趣。
杨兆懋则兀自继续说着：“若说缘分，你不得不信，之后我虽对木槿念念不忘，却未曾想过亲自去茫茫人海之中寻过，只是一直懊悔为何那回在花市之中未鼓起勇气询问她的芳名呢？可巧，那年中秋，晚上集市上那么多人，那么多摊头，我们却偏偏又在同一个摊子上遇到了……那日，她手举着大头娃娃的面具对我笑，那双眸子里似是盛满了快乐和开心，满满的都是笑意，可只一瞬，她的笑意便凝结在眼中，渐渐地，变为羞赧，那个模样……真的是……很美……后来我才得知，她以为我是同她一道出来的丫鬟，却没想到丫鬟被隔壁摊头的泥人吸引了过去，哈哈哈，我的傻木槿呀！”
我有一丝动容，爱虽简单，却很温暖。
我起身将鹦哥拉回到我身旁，笑着问道：“如何？这个忙我们可帮还是不帮？”
杨兆懋一惊，鹦哥则笑着拍了拍我的肩：“你呀！见你穿成这副模样准没好事，这位公子的事情我也听得三四分明白了，你若是想帮，我们两个合力帮了便是！”
我戳了戳他的小酒窝：“回去我将整件事慢慢告诉你。”
复又转头对杨兆懋说：“我们两个先想想计策，想好了遣人去杨府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快！”
对伍文定眨了眨眼，毫不客气地拿了桌上的银子便与鹦哥一道去了后院。
鹦哥甚是自然地牵着我的手，我却是心跳有些快，直埋怨自己竟然退化的一点出息都没有了，被人拉一拉小手便已心如擂鼓。
眼前一亮，原本阿九的房间竟不知何时被鹦哥改造一新，原先的痕迹早已不见，新的布置，新的家具桌椅，一进屋，便是一幅两棵相互交缠生长的桂花树。
鹦哥指着画儿对我说：“你瞧，我院里有一棵，你院里也有一棵，我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笑着推开他：“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越发不像样子！给你说正事！”
说罢和鹦哥围坐于桌旁，将杨兆懋和木槿的事情说了一遍。
鹦哥蹙眉点头：“哎，这世上最心痛的事莫过于相爱却求不得之苦吧！他们二人也是不容易，既如此，我们便想想法子。”
“你说是自李广那处着手好，还是自杨家着手？”我有些犹豫。
鹦哥轻叹一声：“其实，李广那处最难对付，若说杨大人家，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与心爱之人成亲呢？哎，还是看看李广那处吧！我下午和张含商议商议。”
想起张含昨日的模样，我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疼：“他可还伤心？”
鹦哥摇摇头：“斯人已逝，伤心又能如何，还不是需走出来……这几日我多去陪陪他，喝喝酒，聊聊天也便好了。”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少喝些，对身子不好！”
鹦哥的面上满是笑意：“如何？担心我？”
我理直气壮地说：“就是担心你，如何？”
他哈哈笑着，站起身说：“我就是喜欢我们敢爱敢恨的鸢儿！你换身衣裳，我带你出去逛逛，过几日天冷了你就懒怠出门了。”
“还是你了解我！”心内甜滋滋地笑着离开。
虽已是下午，街上人却是众多，以前从未发觉原来摊头上的小玩意儿都是那么有趣。
我笑指着一个小摊子说：“我想要那个！”
鹦哥笑着买了两个，递给我说：“哝，天水碧的适合你。”
我们两个却都齐齐笑了，那年出来逛街的场景再现，回忆起来，觉得是那么有趣，两个人似小孩子一般吹着“倒掖气”，这名字是当年他回去后告诉我的，还曾教我如何玩，当时是满心的瞧不上这种只有小孩子才玩的东西，现下才觉得，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纵然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也有趣异常。
正欢欣愉悦地吹着，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现下着的是女装，本想躲开，可已然来不及，来人已看到鹦哥和我。
李水中瞧着我呆愣了半晌，却不和我们二人打招呼，负手围着我转了好几圈，才一拍掌道：“原来你是女子！”
我略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可接下来鹦哥说的话却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鹦哥笑着向李水中作揖：“若是在下没瞧错，汝且兄亦是女子吧！”
李水中先是一惊，面上又是一红，低下了头，又是先前那副腼腆羞赧的模样，我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前几回见他总觉得他有些娘娘腔，原来竟真的是女子。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我斜睨着鹦哥。
鹦哥甚是洋洋自得的一笑：“看多了你扮男装，自然也就能有那么七八分辨别别人的本事了！”
我想起那日见她的情形，笑着调侃道：“敢问汝且兄，现在是否要去首饰铺子给家眷买首饰？”
一句揶揄的话让她羞的一跺脚：“讨厌，你若是得空儿，我们一道去？”
与鹦哥对视一眼，他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去陪张含！”
与李水中熟络后方才发现，这个小女子根本不是个爱脸红羞涩之人，倒是颇能聊天，自程大人他们的案子讲到胭脂水粉，首饰衣裳，又讲到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起先我还能同她讲讲，但讲到琴棋书画之时，我们便卡住了，甚是默契的相视而笑。
她却提议：“改日我教你如何？”
我想了想，点头道：“若是要好好在此处生存下去，的确要学些技艺傍身，那你便是我的琴艺书画师傅了！”
她甚是不客气的拍了拍我的肩：“乖徒儿！”
二人正说笑间，忽见不远处来了一人，英气高大，男子气概十足，我刚欲行礼招呼，却见身旁的李水中脸上瞬间红了大半，不由自主地向我身后躲。
我颇有些奇怪地安慰道：“你今日穿的是男装，怕什么？该躲的人该是我吧？”
她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笑道：“是啊！我为何要躲呢？”
此时，伍文定已来至我们二人跟前，三人行礼问好，伍文定的视线停留在李水中面上，原本豪气冲天的汉子此时竟然也脸红了起来，我在其中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地问：“你们两个是怎么了？”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没什么。”
我却愈发不明白了，可现下这个情形，也不便再继续问，挑眉问道：“时泰兄是打算与我们一道逛，还是……”
我这本是谦辞，没想到他却甚是不客气地憨笑道：“好！”
此时，我赶他也不是，叫他一起走也不是，颇有些丈二和尚。
我看向李水中，她也微挑了挑眉，嗫嚅道：“那便一起去茶馆坐坐吧！”
看此情形，我终于明白些什么，但是个中情由还是不便追问，甚是有眼色的对李水中说：“实在不巧，现在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待处理，汝且兄改日得空还请来我三杯诺教授我学琴艺，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倒是觉得身形和模样都甚是般配，不由得笑出声来。
入了冬，天愈发冷了，我每日蜷缩在屋子里看书习字，倒也甚是清闲，亲事的事二姐没再提，我便等着趁年宴的机会和皇后好好谈谈。
至于杨兆懋和木槿的事，听鹦哥说，貌似自从入了冬那李博的身子就不太好，兴许年前是不会娶木槿的。
这两桩最大的心事暂且搁下，我便放松了许多，与鹦哥每日见见也算是开心快乐。
这日，正跟着鹦哥习字，他握着我的手还停在半空，便见李石楠进来，我忽然觉得，好似这半年都未曾见过他，即便是去先生府里给师母和先生请安也未曾听师母提起，此时忽然想起，倒是颇有些奇怪。
李石楠的眼神在鹦哥握着我的手上只停留了一瞬，便不紧不慢地说：“升庵，我是来代爹送回礼的，礼已送至府上了，特来告于你一声。”
“回礼？”我疑惑地问，然后恍然大悟地眼笑眉舒说：“难不成你们二人定亲了？”
鹦哥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声音中带着些许骄傲说：“你猜！”
我撇撇嘴：“有什么好猜的，我才不想知道呢！难表，我知道你最好了，来来来，你来告诉我。”说罢便作势要去拉李石楠朝角落里走。
“站住！”鹦哥似笑非笑地挡在我面前。
我歪着头调侃：“怎么？你自己不说还管别人的嘴了？难表，你说罢，没事。”
鹦哥咧嘴一笑说：“本少爷来告诉你，难表是代李首辅回的拜师礼。”
闻言，我惊愕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拜……拜……拜师礼？”
“如何？现下咱俩从学于同一个先生了！”他拍了拍胸脯。
“你小子行啊，有魄力，不过你可够阴的，背着我偷偷拜我先生为师，快说，有何居心？”我使劲拍了他一下。
鹦哥吃痛一把抓住我的魔爪，呲牙咧嘴地说：“为了与你能心意相通。”
我顿时呆怔在原地，想明白话中之意时，只觉脸上刹那间烧了起来，嘟嘟囔囔了半晌大脑都一片空白，想不出该如何回应。
突然一阵干咳打破了尴尬，李石楠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毕，说：“时候不早了，我先行一步，不打扰二位。”
“需不需要去送送？”我看了看李石楠离去的背影，询问着鹦哥。
鹦哥点点头：“该去送送。”
说罢便拉着我去送李石楠。
回来后将素馨叫了过来：“日后若是来人，通报我一声，别再让他们直接进来了。”
素馨挑眉笑道：“原先小姐可没这要求，为何现下单独与四少爷在一道了就让我们通报了呢？”
看她那一副满脸不怀好意的笑，我上前挠她痒：“小丫头，太闲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呢？”
素馨原本边笑边躲，但是听我说完，原本满脸的笑意全僵在脸上，我看情形不对，急忙住了手问：“你怎么了？”
素馨嗫嚅了半晌，才讷讷道：“我……素馨……求小姐别把素馨嫁人……就留素馨在这院子里陪着小姐。”
我笑着拉她坐下：“你这说的是何话，其实，你现下也十八了，在现下这个环境下正是该嫁的年纪，只是我个人觉得这年纪还小了些，想再留你几年，待过几年，你自己寻到合适的了，或者我见身旁有好的，便让你瞧瞧，你若是满意，我定是努力想法子让你成为那人的正妻，如何？”
我本以为素馨听到这话会甚是高兴，却没想到她面上更苍白了，还未待我反应过来，她便流着泪跑了，留我一人蹙眉不解。
难道，这小丫头片子也有自己的心事了？
还未将此事搞明白，二姐便告诉我说今年年除宴上她会同我一道进宫赴宴，这回我再不是跟杨老爷进宫，而是正大光明的以皇后的亲妹妹的身份和二姐一道。
这回没什么要求皇上之事，我便在节目准备上不甚上心，我知道关键在于我们三姐妹的私房话上。
好不容易挨到进宫这日，站在宫门口感慨万千，想到上回，因程伯父一事想进宫，却被拒之门外，每每想至此处，心里头便有些不是滋味儿，再如何是亲姐妹，终究也敌不过朝堂政事来得重要。
小心翼翼地扶着已显怀的二姐走入皇后所在的宫苑，许久未来，此处依旧荒凉，许现下是冬日，又较先前增添了几分萧索的意味，我总觉得，有些压抑，即使这里，没有后宫争斗，没有尔虞我诈，仅有一夫一妻一子。
与二姐同皇后行礼毕，发现皇上并不在此处，倒是稍微放了心，毕竟皇上在确实很多姊妹间的话不便说，皇上离开亦也许是为了避嫌吧！
一阵寒暄问候流泪哽咽后，皇后终于开始和二姐聊起天，我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过些日子，我叫宫里头的太医去给你瞧瞧，现在虽然胎已稳了，但还是得多注意些，仔细着总归是没错的！”皇后拍着二姐的手和蔼可亲地说。
二姐面上带些羞赧之色，声音柔柔地说：“劳长姐挂念，天蓼如今甚好。”
“好就好！你有了孩子，也算是了了我一直以来最大的一桩心事了，哎，我这个做长姐的，终算是对得起爹娘的在天之灵了！”皇后淡淡笑着，我能看得出，她的笑意是发自心底里的。
皇后忽然抚了抚我的头：“下面长姐就该操心小妹的婚事了。”
我一个激灵，挑眉问道：“长姐可有人选了？”
皇后和二姐都嫣然一笑，皇后又抚了抚我的头：“鸢儿果然是着急了呢！”
我拉着皇后的袖子撒娇道：“长姐快告诉鸢儿嘛！”
皇后刮了刮我的鼻子：“我们鸢儿可有中意之人？”
我并未有丝毫犹豫便说：“长姐莫考虑旁人了，我与杨家四少爷杹瑛自幼一道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鸢儿曾经说过，若是要嫁，便嫁鸢儿知根知底，了解的，我与杹瑛相识多年，他的脾性、爱好我都知道，都了解，他是个值得鸢儿托付终身的人，不过……”
一抬头，却见二姐和皇后皆是满面的愁容，二姐的发愁我理解，但是皇后为何愁我却不解了，当时她不是将鹦哥的名字放在第一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