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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006章 画龙画虎难画骨 ...


  •   素馨歪着脑袋边想边说:“菊花当日来给小姐送老爷和大夫人的寿礼,至于二姑娘和三少爷则是来看小姐的。”

      我眨了眨眼说:“菊花怎的说二姐和二姐夫在我的书房?而且我不在书房同他们说话却在自己的卧房中?这着实有些奇怪!”

      素馨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蓦地拍了下脑门说:“菊花这一说我还真倒是想起来,那日傍晚的确看到二小姐和三少爷进了小姐书房,但是当时书房的门是大开着的,待到天色黑了,婢子看到书房内亮着烛关着门,是他们早已离开多时的事了。”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也非甚么大事,下回见二姐问问她便是,正愁没话和她说呢!”

      素馨一脸着急地连连摇头说:“小姐,此事您万万不可问!”

      我挑眉道:“为何?”

      “此事无外乎两个结果,一是二姑娘和三少爷拿了您的手记,那您这姐妹情谊算是伤了,二是没拿,但是菊花方才都说了二姑娘和三少爷在天色黑时孤男寡女闭门在您书房中,那这名声算是坏了,无论如何,只要将此事说出那便会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二姑娘心里怕是不舒服的紧呢!”素馨满脸忧色地劝慰我。

      素馨说的的确有理,但是自打我来到此地本就有好些疑问,我不想将疑问越堆越多,近日着实是受够了整日思考这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之事,还是回自己院子做鸵鸟吧!

      翌日一早请安毕二姐和二姐夫就来看我,瞧着眼前这对恩爱有加的璧人,很难想象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还能有这般美好而纯粹的感情。

      打算问昨日的问题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二姐却是看明白了,紧握着我的手说:“鸢儿,你是不是有话要与姐姐说?如今爹娘已离我们而去,若咱们至亲姊妹间都有心事藏着掖着,那这世上可就没人能与我们推心置腹了!”

      看她语重心长的样子,我一咬牙刚欲开口,素馨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道:“小姐!”

      二姐疑惑地看向素馨,素馨忙低下头去,二姐话中带着埋怨道:“看来此事连素馨都知道了,鸢儿,难道二姐在你心中还不及素馨?”

      我忙缠上她的胳膊道:“姐姐,您可别多想!素馨,昨儿个老爷送来的那什么罗茶快给二姐和二姐夫泡上,对了,二姐的茶里勿要忘了加上些梅花。近日老爷和四少爷还送了好些东西,郁鸢年纪小,好些都用不到也不爱吃,长久放着就浪费了,不如送给姐姐和姐夫做个顺水人情,姐夫,要不劳烦你跟素馨去挑挑?看看有你和二姐看得上或者爱吃的吗?”

      “你呀!”二姐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可是眼中的神色却满是疼惜和感动,我这个姐姐和姐夫在府中的日子过的艰难我是知道的,他们平日里对我甚是尽心,对于此时弱小的我,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回报他们了。

      素馨和姐夫都离去后,姐姐微笑着问:“鸢儿,你有什么话儿就说吧!”

      干咳了几声,小心翼翼地揣度着词句,半真半假地说:“姐姐你知道,自打鸢儿醒后这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我那日听府里的人说,去年我生辰那日天都上黑了,二姐和二姐夫还在帮鸢儿‘整理书房’?”

      姐姐嗔怪道:“你这丫头,就此事还吞吞吐吐许久,让姐姐想想,嗯……去年你生辰时我的确是来过你这处,不过……是下午,太阳还未落山之时,那日的夕阳照着你院子里的桔梗甚是好看,我当时还打趣说若是你常笑,定是比那小花儿还要灿烂呢!”

      我嬉笑着拉着她的胳膊说:“姐姐,你就别取笑鸢儿了!那傍晚呢?你还在院中陪我说话儿吗?”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摇头道:“那日天将黑时的确来了你院中一趟,不过未与你说话便走了。”

      “为何?”我疑惑地问。

      二姐笑着说:“你生辰那日下午去瞧你,我说近日愈发无趣,无所事事,你就叫丫鬟整理了几本有趣的书给我,可是我临走时忘了拿了,你的丫鬟在路上叫住我让回去取,还说你已睡下,叫我直接去书房就好,我与你姐夫才又折返回去。

      我有些想不明白地问:“姐姐,那小丫头为何不直接给你提了来?”

      二姐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轻叹一声道:“府里除了素馨和小月是我们自己贴身的人,其他下人哪个不是大娘的人?”

      从没想到,府里的下人竟然敢如此对待二姐和姐夫,前几日我还当素馨所言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二姐和二姐夫的境况竟是比素馨告诉我的还要严重。

      我一拍桌子道:“他们为何猖狂至此?纵使大夫人不待见你们,那老爷呢?他也在旁冷眼瞧着吗?”我不信连对我都如此慈爱的老爷会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如此不管不顾,任由下人欺负。

      姐姐摸了摸我的头说:“鸢儿,你年纪还小,这府里的腌臜事姐姐不想说与你听,你只需明白我和你二姐夫都是疼着你的就够了!”

      我摸着头上的两个小鬏鬏,垂头丧气地问:“姐姐,那你可知支使你的那个小丫头是谁?如今我训诫自己院里一个丫鬟的权力还是有的!”

      二姐徐徐摇头说:“已经不用了,她已因你受伤一事被老爷打死了。”

      “啊?”我惊讶的同时忽地想起好像素馨提起过一个因我摔落秋千而被打死的丫头。

      见素馨过来,我挥手招呼她说:“素馨,被老爷打死的那个丫头叫什么?”

      素馨忽然停了脚步愣在哪里,又疾步走上前来小声说:“小姐以后可别在这府里提起她了,晦气呢!”

      我对二姐摊摊手说:“二姐您瞧,那丫头的现世报来的多快!”但是,我在心里却觉得,即便如此,那个可怜的丫头也不该被活生生打死,着实狠了些。

      素馨疑惑地探头问:“小姐,她可是犯了什么过错?”

      我微微叹了口气说:“去年生辰那日傍晚我遣了那丫头去给二姐送书,可她竟然空手跑了一趟,让二姐自己回我书房去取,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欺负姐姐吗?”

      素馨眼珠子转了几转说:“小姐,您知道平日里婢子几乎是寸步不离您的,那日傍晚您并未遣过小六去给二姑娘送书呢!”

      她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也许是婢子出去送菊花那时您差遣小六的,婢子只在那时候离了您一会儿。”

      “素馨,若是照你的说法,那你应该先看到菊花再看到姐姐和姐夫,但是你昨日不是告诉我说你是先看到的姐姐和姐夫,后看到的菊花吗?”我顿时疑窦丛生。

      素馨挠了挠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对呀!怎的会如此呢?”

      我忽然一个激灵,着急地说:“素馨,你给我仔细说说菊花那日来时的情形。”

      素馨歪着脑袋思索说:“那日婢子离开正是去院外请菊花进来,故她说瞧见二小姐和三少爷在您书房,她见了您之后我就带她去偏房放东西了,将东西放好将她送出院子,回来的时候看到您书房亮着烛关着门,之后便是婢子昨日告诉小姐的情形了。”

      二姐皱了皱眉头说:“当日我和你二姐夫正是看到菊花来了,才拿了书匆匆忙忙就走的,未曾想到还是被她搅了事,鸢儿,你告诉二姐,是不是她在你面前嚼何难听的言语了?”

      我安慰地拍了拍二姐的手,笑着问道:“素馨,你说按照常理,菊花昨日对我们所说的话一般姐妹间都不会说开来对吗?”

      素馨急急点头道:“昨日婢子就说,无论与理还是与亲,那些话都不能问不能说呢!”

      我轻笑着继续问:“你觉得我是与我二姐亲近呢还是与菊花亲近呢?或者说,我是该相信我亲姐姐的话呢还是大夫人的话呢?”

      素馨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二姑娘了!”

      素馨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张大了嘴嘟囔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姐真是聪明呢!”

      我冷哼一声说:“并非我聪明,而是人家大夫人聪明。那日她故意先让小六借我之名把二姐和二姐夫叫回来,看他们前脚进书房,菊花后脚便跟上,借着素馨你要去迎接之故将你引出来让你看到二姐和二姐夫在我书房中,她一定以为在我第二日询问你手记不见之时,你会将前一晚所见告于我。可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把我姐姐和姐夫来我书房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或许她也以为你告诉我了,只是我现在失了记忆,以前那件事许是忘了,所以昨日便又让菊花说一次让我心里不痛快。若我未猜错,那手记定是被小六寻摸走拿给大夫人了,看来,当时我写于手记里的所有心思和心事大夫人全知晓了。”

      素馨一脸忧愁地点头说:“如今去讨是不可能了,哎,小姐,许是她们以为您还是以前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言语的性子,所以即使知道二姑娘和三少爷在书房做什么,或者真的拿了您的手记,您也只会在心里生闷气,不过,若是按照大夫人他们的想法,无论您问与不问,您与二小姐的嫌隙是生定了!”

      我意味深长地叹道:“是啊!她自以为胜在对我和二姐的脾性对非常了解上,但是,她也偏偏就是输在此处,殊不知……我现在的性子已完全不是从前那般,按她老谋深算的想法,她肯定只赌我一分的可能会去问给二姐此事,但她知道二姐太软弱又太爱护我,定是不会解释什么,但是却会在心里对我伤心、对我失望,更何况,此事也不是仅需我和二姐便可对上原委,还需你与小六,但如今小六已死,以我和二姐的性子谈论此事定是不会让作为丫鬟的素馨在身边,所以……这与‘死无对证’没甚区别。”

      看素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了笑说:“素馨,菊花昨日所说之事你定是早就听闻了对不对?你也知道那事府里早已传开了是吗?大夫人肯定不会让菊花只与我一人分享她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事端的!”

      素馨讪讪地点着头,我重重地冷哼一声说:“我估摸着,自打二姐嫁入杨家,我被接入杨府,府里各种有的没的的流言蜚语不止这一桩对不对?那大夫人真是阴毒,单单这一件小事就既欺负了二姐,坏了二姐和二姐夫的名声,又挑拨了我们姐妹的关系,真是老奸巨猾!”

      正觉得气愤和委屈之时,二姐握了握我的手,抬眼瞧了瞧一旁隐有郁色的二姐夫说:“鸢儿,我原还以为你还小,但我现在瞧你的心思倒是比我还明白许多。有些话姐姐不好明说,但你只要记得没人可以挑拨我们姐妹情深就好!”

      我点点头,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轻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告诉我大夫人还有做过其他让我们之间生嫌隙的事情吗?我们凡事摊开了来说,遮遮掩掩只会让彼此愈加疏离,进而分崩离析,让亲者痛仇者快,今日的事便是个例证。”

      但是……我却看到了三双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的眼睛,我不解地问:“怎么了?”

      “鸢儿,这摊开来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我这几回见了你,都觉得你的言行和心思与从前大相径庭,亦非一个寻常九岁稚子该有的!”许久未说话的二姐夫终于开了尊口。

      我这才明白过来,捏着嗓子装嫩道:“姐夫!你这是夸鸢儿还是贬鸢儿呢?你怎能这般说你小娘子的亲妹妹呢?我若是不成熟些心思不多些,日后如何在这府里保护我玉貌花容、蛾眉皓齿的姐姐和儒雅风流、风度翩翩的姐夫呢?”

      他们三人闻言齐齐笑了起来,二姐抚了抚我的头说:“你呀,人小鬼大!”

      我摇晃着二姐的胳膊说:“姐姐,我们姐妹要团结一心,你快想想,大夫人除了日常刁难外还有何可疑之处?”

      她皱眉道:“经你这一说,我心里真有两事还存着疙瘩,不知是否与大娘有关。”

      “哪两事?”我瞪大双眼问。

      她轻叹一声说:“一桩与长姐有关,一桩与你有关,鸢儿,其实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早晚都该说与你听,万一日后有何变故也不至太突然。”

      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心下一沉,定非什么好事,急忙连连点头,二姐眼神飘向远方说:“这第一桩事……是我刚入门子时不受府里人待见,连你二姐夫也……”

      二姐说着嗔怪地瞥了一眼二姐夫,二姐夫忽然脸上一红羞愧地笑了,二姐撇撇嘴道:“日子久了我才得知,原来在我未过门双方准备亲事之时,阖府上下还有街头巷尾便有这样一个传言,说张家二小姐爱慕着当今皇上——她的亲姐夫,欲与皇后共侍一夫,传为千古佳话,还有人说张家二小姐不是因为倾心皇上而是为了与皇后一起为小门小户的张家共争颜面,总之,是不愿嫁入杨府的,但是,无奈这亲事是其父未去世前与杨府定下的,那时张家二小姐得知父亲要将其嫁入杨府时,竟是既绝食又自尽,无奈后来其父突然去世,张家二小姐之前的所有哭闹都前功尽弃,这没了父亲庇佑,没了与姐姐争相公的砝码,只能委身被迫嫁与杨家。”

      “还有这等事?”我有些不敢置信。

      二姐收回视线,手中绞着帕子道:“刚得知这传闻时,我心内自是万般委屈,可日子长了,你姐夫明了真相后便一心一意待我,我对府中的指指点点便不甚在意了。但是,此事街头巷尾都传遍了,想必大姐贵为皇后定是有所耳闻,不知是我多心还是真是如此,自我嫁入杨府后,大姐对我冷淡了不少,往日里还常会传个话,可这两年除了年节大姐便鲜与我有往来。”

      我急忙问道:“那传闻是真是假?”

      未等二姐说话,二姐夫便直接接道:“自然是假的!”

      我忍俊不禁地看着这对彼此间如此信任的小夫妻,二姐羞赧地与二姐夫对视一眼道:“那些传言没一句是真的,自大姐嫁与皇上,我只远远的瞧过皇上一回,何至于爱慕到绝食还自尽的田地?我们张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可也是书香世家,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自小也是知晓的,我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自认未曾与外人结过什么仇怨,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那传言如此伤我,现在也似明白了,我只是担忧……大姐如今仍对我有些误会。”

      我冷哼一声说:“原来用传言造势早已是那恶妇人的老伎俩了,二姐,你说她目的何在呢?按常理,皇后的两个亲妹妹都住在她府上,她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又为何会如此待我们?”

      二姐抬眼看了一眼姐夫,便不再说话,我心中叹息,难道大夫人是要我和大姐都疏远二姐?让二姐和二姐夫孤立无援再无靠山和帮手?但是,我却依旧与二姐关系甚密,所以大夫人便因此而记恨于我?难怪素馨说府里人虽对她冷淡却不曾欺凌辱骂过她……

      看来……这个大夫人对杨老爷当初有外遇并生了孩子一直耿耿于怀,且将仇恨转移到二姐夫和与其相依为命、相亲相爱的二姐身上,看着眼中永远都带着忧郁之色的二姐夫,我挤了个笑问道:“姐姐,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二姐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蹙了蹙眉说:“你是否还记得你醒来那日问我爹爹为何突然就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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