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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059章 威逼利诱挖墙脚 ...


  •   一入铺子,李石楠便说:“金祥等人许是被那家刚开的饮子铺老板招了去。”

      心中一直不愿相信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李石楠说出,内心顿时升腾起一股挫败感,我竟然连那亲手栽培的几个伙计也留不住,他们竟然如此容易地就被旁人招了去,我在脑中不断回想自己究竟是哪些地方做的不好,究竟是何时得罪了他们,否则他们怎么会说离开便如此决然地离开了呢?且是一个都未留下的集体离开……

      看了看正忙碌着的王银,我轻叹一声,若是他早些在我店中做伙计,会不会也已如金祥他们一样,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去呢?

      “我们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应对他们了,以前我们饮子的味道旁的店或许模仿不出,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金祥他们都知道咱们的饮子是如何做的,这定是那家铺子招金祥他们的原因!”鹦哥虎口冲额,指尖轻敲着桌面。

      他这一句话将我彻底惊醒,我方才还沉浸在自己辛苦栽培的伙计太不仗义的伤心中,他此话却将我的伤心转为悲愤。

      “你最近就和升庵还有王银忙铺子的事情吧!都穆那处我与难表还有串铃去盯,”王守仁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蹙了蹙眉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依我看,此事不简单。”

      我不无悲痛地说:“鹦哥,咱原先还商量着开新铺子呢!没想到才几月,现在铺子的事情就够咱们头疼的了!”

      鹦哥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慢慢来吧!事情总归会好的!”

      下午我缩在厨房里琢磨新品,鹦哥和姐夫则负责去招店伙计,正突发灵感,犹豫要不要推出“积分制”、“会员制”,却听得鹦哥甚是激动的声音。

      我走入堂中,鹦哥和姐夫正一脸愁闷地坐在一起,鹦哥则满脸气愤的说着话,看到我后招呼我坐下道:“你可知金祥那家新开的铺子现在是什么情形?我们的铺子又是什么情形?”

      看他们二人的表情我已知不好,叹气道:“难道他们的生意很红火?抢了咱的生意?”

      鹦哥神色忧虑地说:“他们家的那些果子好像不要钱一样,价钱比咱的便宜一半还多,全京城都没他们那么便宜的,其实,我们不论现在还是筹划的花样再多,都不及价钱低吸引百姓,尤其是那些饭馆和茶楼,反正咱们两家的味道一样,他们自然会买便宜的,你也知道,相较于散客,我们所赚的主要是饭馆、茶楼等处的量,但他们今日已来了许多家说日后不再与我们合伙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本来以为他们的定价应该会与其他那些奶茶店一样,即使价格比我们便宜些,但是应该也不会差太多,意料之外的冲击让我呆愣了片刻,问道:“除了价格还有呢?你们把他们店中的情形通通说与我听。”

      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起身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

      鹦哥一把将我拦住,面露愤恨之色说:“郁鸢,别去!去那里只会被羞辱!”

      “怎么回事?”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姐夫叹气道:“我方才与杹瑛一道去,但是刚到门口就被人家掌柜请出来了。”

      我愣住,如此被主人恭敬请出那是多么侮辱的一件事,没想到金祥竟然如此狠心对待鹦哥和姐夫,大家彼此间至少也已是几年的情谊。

      我不相信地问:“金祥亲自请你们离开的?”

      姐夫颔首说道:“其实,他那铺子就是咱们的一个翻版,处处都依着我们的来,就连种类名称也与我们铺子定的别无二致,还有那些杯子,除了与咱的印的铺子名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样。”

      我一拍桌子道:“这么说,他们是存心与我们作对的咯?但是才一两天的功夫,怎就筹划的如此齐备?”

      “他们定是筹谋已久了,许早就在我们店中安插了人,否则不可能对我们铺子了解的如此详细,”鹦哥紧握着拳头道。

      我看了一眼被他的拳头握的泛白的指节,扶额说:“他们既然想打价格战,想抄袭我们的模式,那么……”

      “咱们也打价格战?郁鸢,你要知道,咱们可没这么多的银子赔!”鹦哥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轻翘起嘴角摇头道:“不!他们既然把平均价格拉低了,那咱们作为行业先师就有责任将价格拉回来,”我扫了他们三人一眼,轻翘起嘴角道:“咱们提价!”

      他们异口同声道:“啊?提价?”

      我鼻中轻哼一声说:“不仅要提价,方才我想的那些甚么‘会员制’、‘积分制’通通舍弃!”

      “你这是什么意思?”鹦哥一脸着急地问。

      我笑道:“一,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模式不是如此容易就可复制的;二,要让饭馆和茶楼知道,不与我们合作是他们自己的损失;三,要让百姓知道‘物以稀为贵’!”

      “哦?如何做?”鹦哥饶有兴趣地问。

      将店铺关门整修了两日,第二日晚上我们一众人等正在铺子内紧锣密鼓地忙着,因为次日一早就要重新开张了,门突然轻轻敲了几声,我疑惑地看了看鹦哥,此时店中也只有新招的几个伙计以及我、鹦哥和李石楠,阿九已和油桐回后院歇息了,其余几人都在西街的铺子里忙活,鹦哥低语道:“都亥时三刻了,谁还会来?难道是三哥那处忙完了来瞧瞧咱们的?”

      李石楠一脸警惕地对我们说:“你们都退后些!”

      看我们都向后退,他才悄然走至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凝眉思索片刻,继而松了一口气,镇定自若地将门打开,听得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哥,我们来了!”

      “金祥?”我转头与鹦哥对视一眼,疑惑地说。

      李石楠竟然没有如我所料想的那般拒绝他们入内或者训斥,只侧过身将金祥进来,没想到在金祥身后的,是我店中曾经所有的伙计,十几人竟然无一缺席。

      鹦哥与进屋的金祥视线对上,鹦哥鼻中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我皱眉看了看金祥,他将鹦哥请出“万事和”着实是不应该,骄傲如鹦哥,自信如鹦哥,被金祥如此对待,定是觉得颜面荡然无存,情谊荡然无存。即便此时是竞争对手,但是毕竟曾经愉快地相处了那么久,我想,对于金祥,鹦哥心中更多的是伤心和失望吧!

      “你们先去忙吧!”我转头对身后新招的那些伙计们说。

      待伙计们都识趣地去楼上张罗,我还未回过神来,只听重重的“噗通”几声,金祥以及十几个伙计齐齐跪下,将我们几人骇了一跳,半晌,我才下意识地想去将他们扶起,李石楠眼疾手快地给我使了个眼色,对我摇了摇头。

      盯着他的眼眸,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终归,要给金祥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的。

      “说罢!究竟是怎么回事!”鹦哥神色已然恢复正常,一脸严肃地问。

      金祥抹了把不知何时溢出的眼泪,哽咽着说:“真好!掌柜们还愿意听我们解释!”

      听他如此称呼,我怔了怔,曾经,金祥是叫我“郁鸢”,叫鹦哥“四少爷”的,这声“掌柜”叫的我心中如打翻的五味瓶一般。

      金祥叹了口气说:“离开那日我就想着待天黑了给掌柜们将此事说清楚的,没想到铺子即将开张,好些事都需要忙,他们看的实在太紧,我们无法脱身,最近铺子的生意慢慢安稳了,他们看的才稍微松弛了些,因此,我们众兄弟今晚才能得以前来,还请掌柜的不要责怪弟兄们赔罪赔的太迟。”

      “看的紧?这怎么说?”我疑惑的问。

      “那日一早我们照常在铺子里忙活,准备开张做生意,没想到门才刚打开就突然来了一群衣着光鲜的人,看他们的打扮我们以为就如从前那些书生一样是来吟诗作对喝饮子的,没想到他们进来后将铺子大门一关就正襟危坐在了堂中,咱们伙计刚要询问没想到那带头的一下就将那伙计的名字叫出来了,随后,看着每一个伙计将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一字不差的叫了出来,”金祥因又想起了那日的情形,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异常诡异之事一般擦了擦额上的汗。

      鹦哥猛地一挑眉道:“还有这等事?”

      金祥点头说:“我们当时也骇了一跳,不仅如此,领头儿的还将我们每人家里有几口人,每家在京中有多少亲眷,连像我这种在京中无亲无故的人,他都能说出我在外乡的爹娘的情形。”

      “那又如何?”鹦哥的眉挑的更高了。

      金祥重重地垂下头,暗自叹息一声说道:“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他们已将我们的亲眷接至他们的宅院中,那日我们离开便是跟着他们去见我们的家眷的。”

      我讶然道:“他们如此说你们便信了?就不怕他们将你们骗走?你们是不是便是如此被带走关押,然后被强逼着说出饮子的配方以及我们店中的所有情形的,是吗?”我说完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眼前响起伙计们此起彼伏的叹息声,乾亮摇头道:“如果真如掌柜您说的那样就好了,但是我们的情形却非如此,咱伙计们家眷的信物都在他们手中,我们是见了信物心下担忧才不得不去的,待去了那宅院中,我们才知道他们是说到做到,兄弟几个的亲眷皆在他们手中,哎!天杀的!”

      “咱兄弟也不是那孔圣人,任是多冷硬心肠的人,遇上自己的妻儿老小被旁人拿作把柄也不能袖手旁观,但是兄弟们都知道,掌柜的平时待咱们不薄,银钱给的比别的铺子里的伙计都多,吃的好,住的好,人也和气,从来不端架子,小的自知做了畜生不如的事,不求掌柜的原谅,只愿能有脱身的那一日再回来给您当伙计,哎,要是这辈子都脱不了身,那就下辈子能再给您做店伙计!”尤汉抹了一把眼泪说。

      众伙计也都是低头啜泣的啜泣,抹眼泪的抹眼泪,唉声叹气的唉声叹气,我的心似跌落进了几万里的深海海底,沉的不想说一句话,他们刚离开那几日我是担心和着急,后来知晓他们开了铺子后是气恼和愤恨,直至今日,我才觉得有些胸闷和悲伤,却沉痛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鹦哥猛地一拍桌子,众人吓的齐齐抬头看向他,他面带愠色说:“都起来!瞧瞧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丢我‘三杯诺’的脸,男儿最不该做的事你们今日都做全了!这‘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们却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的,金豆子流给谁看呢?‘男儿膝下有黄金’,堂堂坦坦荡荡大男人,自古便是跪爹跪娘跪天地,你们跪我们算甚么?还有……‘男儿遇事似山岗’,你们一个个却都似天要塌了一般,哪像是从我‘三杯诺’出来的?”

      众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鹦哥,我挠了挠耳朵,这,还是我认识的鹦哥吗?这种训诫的口吻,让我下意识地微微一颤。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清水入喉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异常刺耳,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金祥率先起身作揖道:“四少爷教训的极是!”

      几个伙计用袖子使劲抹了抹眼睛后也纷纷起身,对鹦哥作揖行礼道:“掌柜的教训的极是!”

      我疑惑地看向鹦哥,他这,难道是原谅金祥他们了?

      任我怎么给鹦哥使眼色,他竟然一个眼神都不回给我,依旧严肃地盯着金祥几人,半晌,他才又徐徐开口:“除了以家眷相威胁,他们可许了你们什么好处没有?”

      金祥脸上略有些尴尬地说:“回四少爷,他们允诺我们工钱与在‘三杯诺’一样,一个铜板都不少,并供给我们家眷在宅院中的一切吃穿用度以及负责他们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等一切事宜。”

      “还真是有钱!”鹦哥喃喃自语道,后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你们那些果子是从何处买的?到底什么地方的果子会如此便宜?”

      金祥皱了皱眉道:“小的们也曾私下琢磨过,他们饮子的价码为何定的如此之低,起先也以为是买的果子便宜,可最近几日才知道他们与我们是一样的,都是从各处的果农那里买的,一点也没甚么便宜的。”

      我按捺不住问:“雇你们的究竟是何人?”

      金祥摇头,其余几个伙计也都下意识地摇头,金祥思索片刻道:“那些喽啰称为首的那个为‘张公’,只是不知这‘张公’的‘张’究竟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京城何其大,无论是哪个张,查起来都均如海中捞月,那人面貌如何?”鹦哥歪头问道。

      还未等金祥回答,我便转头问鹦哥:“你要查?”

      鹦哥点头说:“这么大的事怎能不查?必要将那背后小人找出来!”说完看着金祥等待着他的回答。

      金祥抬眼挑眉道:“嗯……四方脸,白面短须,细眼浓眉,鼻尖嘴厚,看上去甚是儒雅,声如洪钟却带着些许沙哑,听口音……”金祥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像是本地人。”

      “那是哪里人?”鹦哥问道。

      金祥摇头说:“这十里不同音,八里不同调的,小的见识少,听不出来,但他那带着家乡话的官话听起来弯弯绕绕的,甚是好听。”

      乾亮抬眼道:“他眼下还有颗痣,若是不仔细瞧瞧不出。”

      王豆子猛的一抬头说:“对!眼下是有个小痣。”

      我有些失望,本以为威逼他们的会是一群粗壮的汉子,没想到只是几个儒士,却做出以亲眷相胁此等卑鄙之事。

      “其实,小的也就在第一日见过他们几个,他们交待了些小的开铺子的规矩后就再未出现,但是小的知道,他们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第一日晚上我们本想来给掌柜们一个交待,可刚要出门,李三那才两岁的儿子就掉井里了,幸亏救的及时,不然……”金祥停下,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此时的李三脸色煞白,好似也想起了当晚的情形,孙里也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急急道:“还有那日,掌柜的来我们新开的铺子与我们碰面,那群人不是硬生生将你们挤出去了吗?他们从未告诉我们周围哪些是他们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动作着提醒我们,那种担惊受怕……”孙里说着声音便开始打起颤来。

      鹦哥凝眉道:“知道了,你们先回吧!日后不要来了。”

      金祥着急道:“四少爷,小的那日不是故意要将您请出的,而是那些人交待过,除了茶馆、饭馆和酒馆的人之外,不让任何与‘三杯诺’有牵扯的人进‘万事和’,还请四少爷大人有大量,小的在此给您赔罪了!”金祥话毕,又重重跪下,郑重其事地给鹦哥磕了一个头。

      看不出神色的鹦哥鼻中“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掌柜的,您这是?”金祥脸上有喜又有忧。

      我与鹦哥对视一眼,笑道:“快些回去吧!日后你们铺子该如何经营便如何经营,咱们各凭本事!”

      金祥等人又齐齐连叩了三次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我歪靠在椅子上,喟然长叹。

      “别叹了,快些回府吧!明日还要忙!”鹦哥拉起我就朝门外走去。

      端午节一早,满街巷都弥漫着粽子和艾蒿的清香,还有香囊的芬芳,伴着春风,偶尔会飘来一阵雄黄酒的味道。我淡淡地嗅着这些节日的气息,神清气爽地站在西街的老铺子前倚门而立,悠闲自得地看着街上起早逛市集的百姓。

      今日我新着了一袭石竹色镶玫瑰紫宝相纹长衫,腰间的玫瑰紫襟带在微风中徐徐摇曳,斜眼看到不远处正徐徐而来异常熟悉的轿子,我原本惬意的心情突然变的有些复杂。

      “好个俊秀得意的少年!”张含眯着一双睡眼蓬松的眼不急不徐地掀起轿帘。

      我笑着行礼道:“彼此彼此!”

      张含一脚跨进铺子,他走过之处,腰间香囊的香气四散开来,甚是好闻,他边四下张望着边说:“啧啧!本公子的杰作真是不错!”

      油桐抬眼看了张含一眼,那眼中清晰地说着:“明明是几个哥哥合力而为!”

      我笑着揉了揉油桐柔软的头发,她偷瞄了我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去,不一会儿人便都已来齐,鹦哥也着了一袭异常喜庆的衣裳,挑眉道:“吉时到,开始吧!”

      我清晰地听到背后的张含口中啧啧赞叹:“好一对般配的少年郎,像提前商量好似的,竟然都穿的像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一般喜庆!”

      还未转过身教训张含,只听他“哎呀”一声,继而又是“噗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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