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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030章 何必争吵扰情绪 ...


  •   威武铿锵的男声道:“旌旗翻飞是为我百姓,浴血拼杀是为我山河,戎马一生是我明君,战不旋踵是为我大明!”

      声随人至,脚随人前,李石楠只一个纵身便立于我跟前,我莞尔一笑,微微几个挪步后退,柔声唱道:“缘何哀?缘何叹?缘何这般日日盼?多走走,频看看,毋叫人儿肝肠断!”

      李石楠则脚尖轻触地面,围我饶将一圈,弓步勾手撩拳,仆步穿掌,连连又是一套拳脚,似策马奔腾,又似惊涛骇浪,徐徐唱道:“眼下战火熊燃起,座下老骥疾奔驰,麾下壮士拼生死,手下长矛锥刺心!任那般万古长青,任那般万古千秋,不变的,是我大明细水长流!”

      我与他相视一笑,二人掌间似托着一个稀世珍宝一般徐徐分离复又归结,他一个闪身便离了我五六尺远,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又归至原位,与我同声道:“如此衣被苍生,这般福泽天下,我大明焉能不光芒万丈?我大明岂会不蒸蒸日上?看昭昭之宇有我大明,看亘古流芳有我大明!”

      唱罢二人敛了神色躬身行礼道:“新年开泰山河披锦绣,华夏腾飞大明万年轻!恭祝皇上,贺喜皇上!”

      席上众人方才反应过来节目已毕,低语声骤起。

      皇上拍掌异常满意地道:“好一个新年开泰山河披锦绣,华夏腾飞大明万年轻!”

      “谢皇上!”我只急急地等待下文。

      皇后徐徐点头,慈爱地笑说:“看来这些年鸢儿确实长进了不少!”

      皇上颔首道:“确实愈发精进了!自是该赏!”

      我立刻松了一口气,刚要急急地开口,皇上叹道:“竟不曾想到西涯竟将你的学问教的如此之好!”

      我微怔半晌,心中颇有些着急,却将其按捺住说:“皇上所言甚是,先生自是功不可没,然今日的主意却并非郁鸢一人想出,除却此时站在郁鸢身畔的李公子外,郁鸢的背后还有一位擅音律懂歌舞的良师!”

      皇上微挑眉道:“莫不是你又要借朕送个顺水人情?”

      突然被猜中心事,我讪讪地轻咳了两声,却不敢反驳,只得说道:“既是,可也不是!”

      “哦?”皇上扫视了一眼众人,复又转向我问。

      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说:“郁鸢是想求皇上将她赏了我!”

      窃窃私语之声又起,不待皇上询问我便继续说道:“郁鸢方才所言之人便是杨府之中长郁鸢三岁的弹唱丫鬟沈九娘,郁鸢自幼与她相识,一直常有往来,可无奈其碍着奴籍无法获得那曲儿里头经常唱的‘自由自在’。”

      “依你之意,便是朕将她脱了奴籍赏给你,你再还她自由?”皇上挑眉问道。

      我歪着头想了想,好似是这个理儿,于是蹙着眉尖点了点头。

      皇上面上颇有些好笑,看向皇后道:“你这个妹子倒着实是有趣,说她傻却回回都算计的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说她聪明,她又每回都搞的糊里糊涂,不伦不类。”

      皇后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可怜本宫的鸢儿,自小便孤苦无依,无人相伴,能有合得来的闺中姐妹自是该好好珍惜!”

      皇后将温柔的视线从我身上收回,落至皇上眸中道:“皇上,郁鸢这个要求并非无理,你看……”

      看他们二人沉默不语,我急急接口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让阿九再不似那笼中雀儿一般堪堪是比赏她黄金白银,田庄土地更让她感恩戴德!”

      皇上扫视了一眼众人道:“诸位爱卿,不知郁鸢方才所言所行值不值得我这个赏?”

      下面一众人等齐齐点头称是,我原本提到嗓子口的心瞬时间放松不少,我微微抬眼颇有些心虚地看向杨老爷,却见他正对着一个人徐徐摇头,鹦哥亦是在一脸严肃地一会转头看看杨老爷又一会看看与杨老爷对视之人。

      我疑惑地吸了吸鼻子,鹦哥将视线移至我脸上,看着我干咳了两声,不住地歪嘴斜眼,好似甚为着急,我微蹙了蹙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复又以眼神询问他方才那些挤眉弄眼究竟是何意,他却只接连不断的挤眉弄眼,我不忍再直视,强忍住笑意低下头去。

      “既然朕的大臣们都说你该赏,那朕便给了你这个恩!”皇上雄厚的声音将我惊醒,更让我惊喜。

      急忙满面春色地行礼道:“郁鸢先替自己谢过皇上大恩!再替阿九谢过皇上的恩德!亦要感谢皇姐的体贴理解,还有诸位长辈们的疼爱怜惜!”

      皇上捻须而笑:“若说你这个丫头糊涂,还真是糊涂透顶!今日朕连给了你两回恩,你却都不要,偏要将其给别人,你自己就没有个想要的?”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内里早已乐开了一朵花,哪还有心思再要什么赏?我笑道:“郁鸢只想要皇上、皇后恩爱和睦,与太子一家人和乐美满,和诸位王爷还有大臣同舟共济。”

      我看了看眼角已隐有泪痕的皇后,叹道:“长姐的康健和笑容,是鸢儿最珍惜、最想看到的的!”

      “嗯,也是朕最为珍惜的!”皇上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皇后则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儿,满是慈爱地笑看着我。

      宴会毕,一行人向宫外走去,鹦哥早已满脸怒气,我睥睨着他问:“你爹得了赏,你却怎的气鼓鼓的?”

      鹦哥横了我一眼,好似早已忍不住了一般,急急道:“你倒是好了,长大了便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凡事都瞒着我不说,还与那外人勾搭上了!”

      听闻他此言,我皱眉看着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火道:“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我就不能与除你以外的人交往了?我虽是寄养在你杨府,可也不是你们府里的丫头仆妇,生是你们府的人,死是你们府的鬼!更何况,论情论理,李石楠是我先生的儿子,他自不是我的外人,你的先生又是谁?和我有甚关系?而你,又是哪根葱哪根蒜?我只是吃了你们府里几口饭罢了,你家老爷都没说什么,你又凭什么干预我?”

      鹦哥气红了脸,止住脚步说:“好一个凭什么干预你!我本是好心好意,在阿九之事上也想帮上些忙,可你不但不领我的情儿,还将我拒之门外说这些剜人心的说辞!”

      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老爷和大夫人,挑着眉回头对鹦哥冷哼一声说:“我想将所献之礼筹备的别致些你能帮上忙吗?除了吟诗作对,作文写赋,你还会做什么?就你那成日家生病的羸弱小身板,我又如何敢劳你大驾?”说罢不待他答话,我便转身离去。

      一路上鹦哥都黑着一张脸,我也不理他,只闭眼装睡。

      好不容易回到院中,我对素馨笑着说:“快去给阿九报个信儿,那事已解决,皇上已将她除了奴籍赏了我,她日后再不必担忧婚嫁之事了!”

      素馨喜极而泣,急急向外院奔去,我则盯着劈啪作响的烛火托腮沉思,方才对鹦哥说的话好似重了些,换位思考,又颇有些理解他,他定是一直以为我在这府中的玩伴只有他一人,他应该是在恼自己的不知情吧!

      更何况,我筹备了许久的事情一丁点都不说与他听,单单不与他分享不说,还对他说那般有些侮辱的话,想至此处,我方才喷涌的恼意早已全消,颇有些后悔竟然说那些话去伤他。

      正思忖间,院中呼啦啦地来了一堆人,我向外看去,原来是阿九、金盏、素馨和一位老妪,这老妪我是知道的,素馨曾遥遥地指给我说是阿九的娘。

      我忙起身去迎,除却素馨其余几人皆噗通跪地,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那妇人哭说:“幸有姑娘,老奴家阿九才躲过此劫,日后老奴定天天给姑娘烧香拜佛,保佑姑娘一世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奴家老倌儿怕腌臜了姑娘的地方,在院外给姑娘磕头,拜谢姑娘!”

      我和素馨急急去将阿九、金盏和妇人扶起,院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语中带着哽咽道:“小的一家福薄,恐辱没了姑娘,但是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的全家必会终生谨记,还求今世来生都做牛做马地报答!”

      我已有些不好意思,笑说:“大娘大伯,你们莫与我客气,我与阿九相识了一场,帮衬些是应该的,阿九是个好姑娘,日后定会寻个好人家!”

      一阵感恩戴德谦虚推辞后,阿九和金盏将爹娘送出院外,然后眼圈红红的折回来,素馨面上亦又是喜又是泪,拉着我的胳膊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也莫谢我,最大的功臣是金盏,若不是他打探到徐渭徐大人、上高王和邢为端的家宅住处,我哪能将此事告诉他们?我只是给注重名声和德行的徐大人、上高王写了封告状信而已,至于那个邢为端,若不是金盏告诉我说此人最是宠又最是怕他那个新过门不久的九姨娘,我也想不到去将此事告诉他那小媳妇。”

      “怪道那邢为端连年都不过了就急急回了江西,原来是为这个!我原先还以为是他家中有急事,原来竟是姑娘在这其中……”骨瘦如柴的金盏满面喜色,想再说下去却生生止了嘴。

      我忍俊不禁地说:“可不是家中有急事?三管齐下,他不着急回去扑火才怪!”

      “那小姐今年怎就突然去了皇宴?不是凑巧儿吧?”素馨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垂眼问道。

      我点头道:“我只是托姐夫给皇后说我甚久未见她想她了而已,希望年除夜宴上能趁此机会得以一见,现在想想颇有些后怕,若是信件均未送到,再或者长姐不允我年宴上进宫,我们或许就要另寻别法了!”

      长叹一声,喝了口素馨方才倒的水,我无奈地说:“其实此事最难办的是杨老爷那处,万一处理不好便是以怨报德了,他平日里如此疼爱我,若是我将他这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搅黄,你们说,让我如何对得起他?”

      “那小姐怎的办了?”素馨瞪大亮晶晶的眼睛问。

      我皱眉道:“所谓治根治本,若是此次留住了阿九,难保日后老爷不将她赏给甚么湖广的官、福建的官、巴蜀的官、边塞的官……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或许本就注定的命运,所以,杨老爷本意是为升官加爵,亦或者是为自己仕途铺路,那皇上给的可比那些甚么藩王、宰辅给的强多了?我只是直接去求了皇上而已,只不过……”

      想起方才在大殿上的情形,我略顿了顿说:“其实我本意是想在献礼之后求得皇上的恩赏的,可没想到皇后竟先将此事提起,我也只得随机应变,先求了皇上将恩赏给老爷,皇上也算是仁至义尽给足了老爷面子,我想,老爷应该不会因此事记恨于我吧!”

      金盏面上突现极为复杂的神情,看我看他,急急说道:“听……听少爷说,李大人也得了赏?”

      我点头道:“一者,先生教习了我这么多年,我自是该谢的;二者,上回听鹦哥说阿九之事朝中还是有几个人知晓其中就里的,我今日言行难保会让那些人多心,让他们以为我是特特为了救阿九才这般费尽心思,那会让老爷面上过不去,也难免会落人口实,虽然我本就是为了救阿九。”

      我轻叹一声继续道:“给先生求赏也不至落了刻意……三者,其实我今日得赏是因说了一番敬酒辞,可你们细想想,在外人看来,我能说出那番言辞是因吃的饱穿的暖呢?还是因先生教导的好呢?我只是偷换了概念而已。”

      金盏摸着因太瘦而皱起的抬头纹,又挠了挠脑袋,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住笑说:“再者,我还有个私心,今日杨老爷因我而得了赏,而非是殿中任何一人,也算是个大夫人一个警示,我根本不是她眼中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可以任人宰割的孩子,他杨府的荣辱别人能给,我更是能左右,希望她日后能好好掂量掂量,不要再成日家为难我姐姐和姐夫。”

      “难为小姐考虑的周全!”沉默了许久的素馨这才开口说道。

      阿九已重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嬉笑谈乐的神情,笑看着我说:“姑娘是如何让阿九脱了奴籍的?”

      我脑中忽的浮现起和李石楠在院中讨论唱词儿和跟他学花拳绣腿的场景,素馨好似也想了起来,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小姐可费了好一阵功夫呢!”

      我笑着摆手道:“只是让皇上皇后高兴高兴而已,我可是好好夸了我们阿九一番。”

      金盏仿佛心有余悸地说:“姑娘向来都是人有一分好,却夸十分强的,难道就不怕皇上因此而让家姐儿入宫?”

      我不以为意地连连摆手道:“你这层面上根本无需担忧,若是其他甚么昏君皇上那自是该谨慎些,可我们的皇上岂是贪图美色,迷恋歌舞之人?这你倒是多虑了!”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朱佑樘一生可是只有我长姐一人,哪会再看上别的女子?

      “阿九多谢姑娘这般仔细思量,周全筹划!”阿九眼圈又红了起来。

      我拍了拍她的手问:“日后你有何盘算?”

      阿九接道:“皇上既将阿九赏了姑娘,阿九自是该搬来这院中跟着姑娘!”

      我笑看了一眼素馨道:“这倒不必,我有素馨一人便足够了,我也不想耽误你,但你若是仍跟着你爹娘住在杨府里也不是个事,你看,要不你先暂且搬去我东街的铺子?那里是新铺子自是宽敞许多,后院里也僻静,没人扰你,年后我去别处安置个新院落,你再搬去,如何?”

      阿九和素馨对视一眼,又与金盏对视了一眼,皱眉道:“姑娘此份恩情阿九怎可生受的住?”

      我摇头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年后我想寻摸寻摸一座僻静的院落,你搬了出去便可以仔细替我打听着,若是有了好的,你留心些告诉我便是,日后我们也可住在一处。”

      金盏睁大眼睛问:“姑娘这是要打算搬出去?再不住咱这府里?”

      我忽觉说漏了嘴,万一他将此事告诉鹦哥那便不甚好办了,只得摇头说:“我瞎说的,纵然我有这个心思,二姐、姐夫、老爷、皇后,哪个必都是不允的,我想想而已,你别作真!”

      继而看向阿九道:“无论怎样,你搬去我铺子至少自由些,也不用再看旁人脸色,高兴时接你爹娘和弟弟去铺子里歇歇脚、聊聊天,岂不自在?”

      阿九沉思片刻点头道:“好!阿九就依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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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030章 何必争吵扰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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