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情》雪舞残樱

13、许愿金铃

　　“你们——给我……记——着——”雪流影瘫平在床沿，气若游丝的道。

　　被褥上的她，无神的双眼、颓然的神情、散乱的鬓发、嘶哑的嗓音，怎么看怎么听都毫无威胁的凛然气势，反而彻底展露被欺凌的凄惨模样。

　　在如数接受完门内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诚挚“祝福”后，她还能有力气出声抱怨，足以证明她的韧性够强，连续的疲劳轰炸与恶意戏弄并没有耗尽她体内的能量。

　　每年此时都要被众人蹂躏一次，真是——

　　所以她才讨厌师兄弟们都满心欢喜盼望的庆生宴。

　　平日的意气风发总在这天荡然无存，可悲啊可叹——

　　自怜的心绪在听见门外骤停的脚步声后停顿。

　　“昕雨？”

　　削瘦的身影无声地踏入敞开的房间却久久不语，摇晃的影子被火烛拉得老长，投在雪流影散乱的黑发上。

　　“想必你也知道了，想笑就笑吧！”她闷闷的声音透过枕头，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我一直以为你不懂什么叫无可奈何。”少年道，淡淡的语气有着几乎觉察不出的笑意。

　　“哼！”重重的鼻音代表了所有的不甘。“一年也就这么一天任他们得意。”

　　啊，她这副颓废的样子，真的——令人愉悦呐！石昕雨抿直的唇不觉脱离以往的僵凝。

　　是恶意的快感吧？

　　看见无往不利的她吃瘪，心中是难以形容的畅快，一如“血影门”众弟子。

　　“哼哼！你快活了？”她面色阴沉地瞪着他按捺不住的唇角，语气不善地，“别高兴太早，等明天——”隐去的句尾暗示不会使人快活的未来。

　　欣赏一个嚣张跋扈惯了的小丫头恼怒却又不得发作的窘态，确实是一大乐事啊！这份难以言喻的畅快是值得付出任何痛苦代价的，难怪有那么多人不畏后果地乐此不疲。

　　即使明知得罪她，往后的日子会过得异常悲惨。

　　但——管他的！

　　唇角一咧，隐忍已久的大笑声放肆地倾巢而出。

　　“啊哈哈哈哈——”

　　只要今朝尽欢啊！

　　※ ※ ※ ※

　　“丫头，你还好吗？”文雅的询问飘入耳中。

　　“一点都不好——”她头也不抬，趴在床上气若游丝地作垂死状。

　　楚秋轻笑，弯腰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抚摩雪流影的头顶。

　　“起来，我也有份礼物送你。”

　　“又来？不要了吧？”悲愤的低语幽怨不已，“还没玩够啊？！”

　　行行好吧，她真的真的不行了啊！

　　“呵，怕了啊？”他低笑着。

　　“我——撑不住了。”

　　饶了她一命吧！她还年轻，还有美好的将来啊。

　　“嗯，那你看这是什么？”楚秋从怀中取出一物，衣料与之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咦？”闻声而起，黑亮的大眼望向发声之处。

　　一对精巧别致的金铃拎在他手上。

　　纤巧如花蕾的金铃以空谷幽兰为型，雕成三瓣半开未开的姿态，椭圆的花蕊由青玉琢磨而成，以白银镶于花心。

　　“好漂亮的铃铛啊！”精神一振，雪流影从床上跃起，惊喜地接过，小心地把玩着。

　　“喜欢吗？”

　　“喜欢。”甜甜的笑容绽放开来。

　　“据说这对金铃有辟邪，驱鬼，保平安之效。”他道，“是我予你十岁之礼，凭着它，我允你一个愿望。”

　　“什么都可以？”算计的杏眸闪动莹亮。

　　“只要我能够办到的，皆可要求。”

　　“好，那我的愿望是要你答应我三个要求。”呵呵，划算啊！一下番了三番。

　　“小丫头，算你机灵。”他浅笑允诺，“当然可以。”

　　“至于具体是什么愿望，等我想好再告诉你。”大眼一眯，红唇浅浅，勾勒着无限的可能。

　　“雪丫头……”声音有些踌躇。

　　“嗯？”明澈的水眸笑望他。

　　“那石小子脖子上的坠子？”直至刚刚无意看见石昕雨颈项间眼熟的棉线，楚秋才发现鸽血石已易主。

　　“是我那日给他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金铃，雪流影漫不经心地道。

　　“哦？”褐色的眸子瞅着她淡漠的脸，“那不是你爹娘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么？怎么舍得送予他人？”

　　“哼。”闻言，她明净清妍的小脸冷了下来，爬上满满的讥诮。“怎会舍不得？”

　　“我戴着坠子，不是痴傻的想着以后靠那东西寻宗认祖。而是——”水漾的黑眸望着前方窗外无尽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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