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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绝恩义【捉虫】 ...

  •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他的吻在她嘴角顿住,手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气,捏得她腰肢生疼,险些脱口呼痛。

      她咬紧了嘴唇忍着,直到他怒而恨的一把甩开她,背对了她冷声道:“你就这样想推开我?”

      她知道他只是试着亲近她,她若不愿,他会信守诺言等着她。也知道他先时不过一句戏言,绝不屑使些威逼利诱的手段逼她就范的情况下,却故意说这样一句话想将他气走。她是连虚情假意也不愿再给,做好了破斧沉舟的打算,宁愿叫他冷落一辈子,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高傲如他,如何还能舍得下脸面再来见她?

      他心里一清二楚,所以气恨的不是她的推拒,而是她一刀两断的决心,她到底是要为着那个人,与他断的一干二净。

      对于他的一语中的,陈含英反应的很平静,也不过是垂下眸子,目光细细描摹着妆奁上精致的花纹,默认了他的话。

      广陵王侧目望她一眼,忽然冷笑一声,夹杂着不尽的讽刺与自嘲,“好,孤如你所愿。”他拂袖便走,一阵凛风擦着耳际扫过,很快弥散在空气里,没了一丝一毫痕迹。

      她抬手蹭了蹭脸颊,袖口的兰花刺绣磨得皮肤微微有些发疼,而她却下了狠劲儿,一下一下擦的很是用力,直到下颌到耳根处通红一片。

      香缇进来的时候,见到得便是这样一副情形。

      “小姐。”她走过去,轻轻喊了她一声,拦住了她的手,含英没再继续。

      “香缇,我控制不住。”她略略一笑,眸中隐有讥诮,“色相皮囊,我以为我舍得下,可……”她轻轻摇头,“我控制不住。”

      他死前一句“云卿”,无怨无悔反而深含愧疚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岂能再对他不住,守不住名分,也守不住身子?

      她高估了自己,终究她不再是以前的她。

      香缇握住了她的手,心下却担忧不已。她方才一直守在外头,房里的动静听得一字不漏。自家小姐这般行径,却不知广陵王那边会如何恼恨。往后的日子,只怕举步维艰,这不要紧,可不知会不会牵扯到陈家?

      她望望主子,欲言又止,事情既已发生,多说无益。可转念再想,却怕她今日是一时冲动,待到明日回过神来,已是悔之莫及。

      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这么想着便开了口:“小姐可曾想过,王爷若是迁怒陈府,该如何是好?”

      陈含英目色微瞬,转眸却道:“若他迁怒,便是逼我去求他。他若不想见我,就不会迁怒陈家。”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便知他根本不是看上去那般睚眦必报的性子,反而清高孤傲的很。父亲惹恼了他,他一个调令遣出去便罢,却从未动过陈家和国公府分毫。国公府衰落,也只是因年轻一辈不济。

      而今她惹恼了他,最多是被他冷落,如何会拉得下脸面来与她计较?最多……“最多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她一笑,又能如何不好过呢?她顶着嫡妃的头衔,手里虽无实权却有大把嫁妆,他只要一日不废妃,她就有一日安然。

      若则他气不过废了她,也是好的。也不过是她过回足不出户的日子,等着去见邺庭罢了。

      正是因想通了这些,她才能有恃无恐。

      她所料不错,第二日一早,广陵王不过遣人过来,一辆马车将她送回西府。两日后,陈含英一封书信送到家中后,称病谢客,在西府安稳度日。

      她这厢称病,那厢却真正有人生了病。霍琏甫一进门便倒地不起,底下人过去扶他,却已是连人也不认了,迷迷糊糊一把抓住人家只道:“云妹妹,你为何如此对我?”

      郡王妃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延平郡王一把扶住她,一边叫人去请大夫一边命人把他抬进房里。太医问诊过后,延平郡王亲自指派了几个得力丫鬟伺候,只称三子染病不能见风,连三奶奶徐元笙也未能探视。

      自己的丈夫染病,身为妻子却连人也见不得,说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公婆双方软硬兼施,饶她身后有偌大一个相府,却也有苦难言,只能忍下。

      及至初二日回门,却还要在娘家人面前百般遮掩。

      她身为相府嫡出小姐,看似光鲜,实则不然。徐家一门亲情淡薄,兄弟姊妹之间除了踩高就地就是唯利是图。父亲早丧,一母同胞的哥哥醉心权势,问得只是妹妹们是否能带给仕途上的助力,何曾管过他们死活。就是他平素最疼爱的六妹元笙,还不是说送出去就送出去。至于母亲,眼里更是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何况兄长本意是将她送入宫中,与霍琏的亲事,原是她千辛万苦才求来的。延平郡王府虽有郡王头衔,却非世袭,延平郡王又是与世无争的性子,是一心追名逐利的徐府看不上的。她嫁人头两年,每次回门非但不会有谁嘘寒问暖,反而是遭尽讽刺。到后来夫君渐渐展露头角,娘家这边的态度才有所改观。再至六妹出嫁,因郡王府与广陵王府到底沾亲带故,都属皇室,姊妹之间更便于走动,母兄念及这一层关系,为着帮衬六妹,对她才又好了些。

      此番若是哭诉,恐怕只会叫他们冷眼骂一句没用。因而言笑晏晏,当母亲例行公事般问及霍琏身体时,对于郡王府中所受委屈决口不提,只照了婆母给的说法道:“十二日是婆母生辰,三爷一路快马加鞭急着赶回来祝寿,身子吃不消,这才病了。太医看过说是伤风所至,只是见不得风,用些汤药安心在房里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徐老太太点点头,“既他病着,你就安心在旁伺候,何必又丢了手跑回来?”

      大襄风俗,初二是迎郎日,出嫁的女儿由夫君陪着回娘家探亲的日子,除非两家关系不好,夫妻不和或是其他一些特殊状况,一般女儿女婿都会携厚礼登门拜访。如此习俗,除帝后不会亲自登门,只迎皇后亲眷入宫相见外,诸侯王公,都会携妻归宁。

      徐元笙一笑,只道:“婆母说三爷不能过来已是失礼,我必得回来尽尽孝心才是。”

      她这话说得讨巧,徐老太太却不大待见,只道:“你婆婆说些客套话,你也尽信。你若有心,早早生个哥儿出才是。”她瞥了眼四女的肚子,“大姐儿都两岁了,怎么还没动静?”

      徐元笙早习惯了母亲这般冷言冷语,因而并不在意,只是一直无孕却戳了她的痛脚,勉强笑道:“我与三爷聚少离多,这些事儿也不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行的……”

      徐老太太明显有些嫌弃,绷了脸不再说话,一旁何氏只宽慰道:“四妹妹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必着急。我听闻娘娘庙请的送子观音极灵,改日有空,我陪妹妹去请一尊。”

      徐老太太育有一子三女,长子徐相,二女徐元笑,四女徐元笙,六女徐元筠,此外还有两个庶子。徐相发妻早丧,何氏是徐相纳得填房,其父是羌西总督何讯,因娘家远离京城之故并未归宁。二姐徐元笑也因远嫁未归。

      徐元笙知道母亲最恨女子凄惶之态,因而忙敛了情绪,接下何氏的话头道谢。

      何氏宛然一笑,朝门外看看,话锋一转,却道:“六妹怎还没来?”

      徐老太太一皱眉,遣身边的丫头,“出去瞧瞧。”

      话音才落,就听外头人禀:“六姑奶奶到了!”

      紧接着便见一个披着大红纻丝银鼠里滚貂毛的年轻女子落地花罩处,一边笑一边走进来:“母亲可是念我了?今儿老太妃身上不适,我在旁伺候,这才来晚了些。”

      她生性活泼,倒是很得一向重男轻女的母亲的喜爱,徐老太太久不露笑言的脸见她便展了颜色,拉过来道:“瞧着瘦了些。”

      徐元筠笑嘻嘻的,却道:“老太妃把府中事务都交到了我手上,自是不像家里一样悠闲,当然就累瘦了。”

      说着起身,由丫鬟服饰着解了披风,却见母亲三人都神色古怪的盯着那衣裳打量,她心思活络,自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身为侧妃,却穿了件正红衣裳,怕是不合规矩。笑笑只道:“可不是我僭越,这衣裳是老太妃给的,挑了好几件儿才选的这个,特特交代今儿天冷,叫我穿着呢!”

      何氏试探着道:“咱们姑娘明艳动人,连老太妃也看得出来,只有正红色才配得上。”

      却是暗指常老太妃是有意拿衣裳暗示,要与徐元筠正妃之位了。徐老太太听了她的话自是心中高兴,看向徐元筠的眼神便有多了两分赞赏。

      只徐元笙心里暗暗摇头,早闻常老太妃生性古怪恣意妄为,一件衣裳,恐怕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妹妹又这般张扬,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这般想着,却不敢出言败了母亲兴致,口头上少不得还附和两句。

      徐元筠眉飞色舞,俨然沉浸其中,又叫了丫鬟进来,与母亲等人分送了礼物。又说这礼物是老太妃特意准备,除开在礼单之外的。

      老太妃诸般爱重,徐老太太自是心悦,可也没冲昏头脑,只又打听广陵王妃那里的情况。

      王妃抱恙,坊间传得也是云里雾里,千奇百怪。

      徐元筠微微蹙眉,“我也不知为何,隐约听说,是王妃惹恼了王爷。却也不像,王爷虽不再过西府,却还时时遣人过去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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