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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旧情债 ...

  •   这方她话音将落,就听屋外丫头一声惊呼:“大爷回来了?”一叠声又唤:“大奶奶,大爷回来了!”

      “爷回来了?”杨绮一诧,猛翻起身,将将下地理理衣袍要迎出去,便见月白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的青年已掀帘而入,一双桃花眼含情堆笑,面如冠玉,色若春华,却是生得即妖娆的美儿郎一个。

      一壁将解下的石青织锦羽缎斗篷丢给丫鬟,一壁吩咐:“去瞧瞧侯爷夫人歇了没有,若没歇,便说我这就过去请安;若歇了,跟曹嬷嬷说一声我明儿一早过去……”

      那丫鬟自去,杨绮上前,一边服侍他换衣净手一边道:“不是说后天才能赶回来么?爷怎么这早晚回来了?”

      谢书宸擦把脸,不无苦处:“别提了!霍琏那小子,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一听陈家大小姐嫁进广陵王府的消息,夺了匹马就往京城赶,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我追了一路也没追上,照他那势头,这会儿怕已闯到广陵王府去了!”

      “广陵王府?”杨绮微微一诧。这谢书宸与霍琏原是一道随户部侍郎王贺去沂南、汉冬一带督理盐课,却不知怎么扯上了陈含英,因而又问:“怎么回事儿?”

      谢书宸缓了口气,坐下来方道:“我哪里知他是犯了什么邪?简直是不要命了!”

      杨绮与徐元笙说到底是有些交情的,谢书宸一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能跟随巡视盐课,还是有赖于徐元笙兄长相助,念及此不由便道:“爷怎么不去拦下他?”

      “拦他?”谢书宸喝着茶,猛地往桌上一搁,“他那如狼似虎的劲儿,我能拦下他?他要去送死由他,”他摆摆手,“我才不去给他当垫背的。”

      杨绮暗暗皱眉,只愿他见识短浅,甭管闹出什么事儿,广陵王府和延平郡王府的情分在那儿,霍琏那里绝不会怎样,谢书宸若出手相帮,徐家和郡王府那里必然心中有数,于谢家于他自己都是好的。像这般独善其身,以后却要怎么面对这两家?心思折转间,却听丫鬟来报侯爷夫人还不曾歇下,谢书宸抿了口茶便打算前去,杨绮却将他一挡,只道:“侯爷夫人那里爷先别去,快先去郡王府送个信儿。”

      谢书宸眼睛一挑,“郡王府自有他霍琏的亲随去送信儿,我去凑什么热闹?”

      “这不一样。”杨绮略略解释了一番,那谢书宸倒也信服,竟就披了衣裳,快马加鞭的赶去了郡王府。

      不巧延平郡王恰不在府中,只是郡王妃闻言面色一变,即刻就换了衣裳匆匆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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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下的广陵王府一如既往,别无异处。清和殿中,六王与王妃隔着棋盘相对而坐,棋盘之上黑白错落,含英手执黑子,凝眸看着棋局,却久久不落。

      那一边广陵王也凝着她,但道:“半个时辰了,王妃还没想好?”

      陈含英放下棋子,抬眸一笑:“王爷技艺超群,妾甘拜下风。”

      广陵王凝她不动,越过棋盘捡了一粒黑子落下,挑眉看她:“孤倒觉得是王妃心不在焉。”

      含英心下微微一顿,她只往深处去向,这显而易见的反倒忽略了,暗暗叹息,她以为控制住了自己,到底还是被乱了心神,面上却笑意不减:“与王爷对弈,怎敢心不在焉?是妾愚钝罢了。”

      广陵王饮茶不语,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片刻却吩咐左右:“把人带过来吧。”

      霍琏闯府,在外院便被拿住,如此广陵王这里得了消息,却未置一词,仍是闲适的与王妃一起品茶下棋。

      陈含英起身欲退,广陵王却将她拦下,“琏哥儿不算外人,坐着吧。”

      含英推辞不得,只能从命。不多久,下人便引来了一个青袍男子,约莫二十来岁,容长脸儿,眉清目朗,生得很是斯文清秀,正是延平郡王府三郎霍琏。

      霍琏一腔愤恨闯进王府,二话不说直接闯门,被拿住关了一个多时辰,却是消了几日来积压下来的火气,找回了些理智,一进门见着坐在一处的二人就是一呆,咬牙挪开眼睛,抿抿唇却是下跪行礼,口称“见过王爷……王妃”。

      含英袖下指尖暗暗一紧,广陵王打量他一眼,曼饮着茶不咸不淡道:“这会儿不冲了?”

      霍琏低头:“侄儿无状。”

      广陵王倒没深究,只问:“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霍琏一错眼瞧见那白底绣秋海棠湖绸襦裙的裙角,微微一瞬,立即便慌乱转开眼去,胡乱道:“因查出汉冬巡抚宋昌与盐商相互勾结,贩卖私盐,更甚至于拐卖妇女儿童,因宋昌是王叔旧属,王侍郎压下此事不欲再查,侄儿实在气愤难当,故而急于求见王叔。”

      他这理由找得倒也合理,他本是嫉恶如仇的性情,因这样的事儿闯府也不是第一次,且知道什么会叫坐上之人动容。

      果然一番话说罢,广陵王面色便似覆上了一层霜雪,骤然冷下,却隐而不发,只道:“你且去吧,明日孤自有定论。”

      霍琏磕个头,心思千回百转,却终未再言一语,退出门去。及至出门,恰见郡王夫妇下来马车,一见他俱是一诧,郡王妃忙上前来,几乎带了哭腔道:“我的儿,你是不要命了?”

      霍琏自出来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看她一眼,喃喃道:“为何她言而无信?”

      郡王妃吓得慌忙去堵他的嘴,后头延平郡王则气得大骂混账,郡王妃两面劝着,将二人通通拽上了马车。

      那一边霍琏只是不住喃喃自语,为何她言而无信,郡王妃心疼的直掉泪,那一边延平郡王却气得跳脚,直骂都是她惯出来的好孩子。骂得郡王妃泪眼婆娑,反唇道:“王爷也不必骂,我就这一个儿子了,不惯他惯谁?王爷若看不惯,索性一剑杀了我们娘俩儿,落得清净!”

      延平郡王与郡王妃算是患难夫妻,昔年延平郡王遭圈禁,是郡王妃不离不弃陪了十年,因而对于这位发妻很是爱重。郡王妃所出有两子一女,却因境遇艰难,只有这一个活了下来。延平郡王平素自也宠爱,听她一说也是心酸,可转念一想,自家儿子这回惦记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广陵王的嫡妃发妻啊,不由就愁白了头发。

      想当年霍琏一眼见到陈家大小姐就失了心神,央着父母上门提亲,不料当时安国公府回话却是已许了人家。霍琏当时并无甚反应,可一朝听闻陈大小姐嫁给新科状元郎的消息,当夜就一病不起。请了不知多少名医,用了不知多少稀奇药材也未能见好。

      其后有个游方僧人给一锦囊,拆开看只写七字:“解铃还须系铃人。”郡王夫妇参悟许久,暗中请了陈含英一见,倒也奇怪,霍琏就此渐渐转好。其后又娶了郡王妃内侄女徐元笙,可安生没有多久,传出陈含英夫君陈邺庭暴毙的消息,霍琏便又动了心思,几次三番借着陈靖南的由头去陈府寻陈含英。

      得亏有郡王夫妇百般替他遮掩,才不至闹出什么丑闻。其后因欲绝了他的念头,陈含英有言三年之内只为亡夫守孝,三公子若有他话,还待三年以后再提。霍琏痴心一片,倒以为是陈含英有意于他了,只当是个约定。其后竟十分上进,郡王夫妇隐约听他说过,既已不能与她正妻之位,却不能叫她太过委屈。他这是要配得上她,郡王夫妇是深知个中因由的,却也无可奈何,只盼三年以后能有所改观。

      三年之间,霍琏倒再未提及陈含英,郡王夫妇正是窃喜之际,不想就闹出了这么一出,可不是便要忧心不已了!

      郡王妃看着儿子心疼不已,含泪劝道:“儿啊,听娘的话,你与那陈家小姐,终究是没缘分的,放了吧!”

      堂堂七尺男儿,哇的一声,竟哭出声来,嚎啕不止。延平郡王一边恨他不争气,一边又心中泛酸,只怕他再如当年一般一并不起,他膝下却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若有个三长两短……却不敢再想。

      车辙辘辘,这边人心思难安,那边人亦是心中忐忑。

      陈含英望着欲行留宿的广陵王,心中到底不安稳起来。

      自新婚之夜以后,两人虽住在一个屋檐之下,却是分榻而居,今次看他的意思,却是要留下来了。

      纱幔层层落下,侍女悄无生息的退出门去,含英一身轻薄的云绸睡衣坐在镜子前面,香妃色的料子,很有垂感,细腰一握,乌发披肩,越发衬得肤如脂凝,眉目如画。

      眼见镜子里有人走来,她垂下眸子,在他从后面环住她,俯身凑到她颈边的时候,偏了脸颊。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停下,蜻蜓点水般追吻过去,她越是躲,他越是追。

      她紧了紧手心,定定看向镜子里的他,声音不大也不尖刻,温温柔柔的问:“这就是王爷要的报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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