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九章 ...
-
真一，你会遗忘我吗？就像遗忘你叔叔一样，遗忘我吗？对于什么都不曾给你留下的我，你会不会吝啬得连一点回忆也不给呢？
***
回去后父亲只是略有些仓促的对季暄道：“你回来了。”连责怪都没有，大约是因为心里面愧疚。
我亲爱的暄，他总是愧疚，也只会愧疚。
“早饭吃过了吗？要不要帮你热些粥？”
“不用了，已经吃过了。”
“那……我和你……母亲就要去意大利了。半个月就回来。”
他们本该一早就走的，却还是等她等到现在。这是不是，也是愧疚呢？
“我知道了。”季暄温顺的答道，然后与水木一起送他们到门口。
“一路顺风。”
“好的，要和妹妹好好相处啊。”
“知道了。”
“我拜托安矢医生照顾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他的号码我就放在电话机旁。”
“我知道了。”
“那么，我们走了。”
……
季暄看着那车子驶向远方，隐隐的有些落寞。车子已看不见了，水木也回了客厅，她依旧怔怔地看着，直到寒风吹进来，她不由一抖，终于关了门回身。客厅里开着空调，加湿器慢慢地吐着白气。她透过着白气模模糊糊地看见低头把玩着手机的水木。
“阿梵，我们谈谈吧。”
水木抬起头来，“我的荣幸。”
“你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个简单的交易。”
“你没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不，我有。我可以让他们记住你，我可以保留你的存在。”
“……”
“既然结局都是一样，为什么不答应呢？我所要的，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到底是谁？”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吧。吾乃神之使者。”
“呵，神之使者，也许是恶魔的爪牙，或者是谁笔下的小丑？”
“你会答应的，你会来求着我答应的。因为，你的生命已经停止了。”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少女说这低下头轻轻地笑起来，“听一朵花开的声音，哈哈哈哈，谁才是笔下的小丑呢？”说罢不再看身后苍白了面孔的少女，笑着离开，“哈哈哈哈……听一朵花开的声音……哈哈哈哈……暄，我亲爱的暄，悲剧就要开始了哦。”
***
“难道这可以怪我吗？那孩子变成这样，全都怪我吗？你难道没有责任吗？我在国外，没有办法做什么。可是你在日本，这个家你又回过几次呢？”
“你怎么好意思这么说？你怎么好意思提起岚？我一直记得她小时候，她叫我‘爸爸’的时候，那笑容是多么灿烂。可是现在呢？你怎么好意思提起她？你也许连她长什么样都要忘记了呢！”
“那你为什么不做什么呢？说的好像你很关心她似的。你的心被直子那个狐狸精占得满满的，哪里装得下她？”
“我会娶直子。”
“你在说什么？”
“岚她需要的是一个每天会亮着灯等她回家的母亲，不是一天到晚连个电话都没有的女人！”
“呵。当初我接这份工作不是你鼓励的吗？现在反而是我的不是了，你又何苦拿岚作借口？”
……
最开始是小声的谈话，然后愈演愈烈，变成大声的争吵。岚躺在床上，闭了眼，又睁开。到处都是黑暗，无论怎样，到处都是黑暗。
她坐了起来，摸索着找到手机，短消息一栏，是一连串的雅治。她怔怔地看着，然后拨了通话键。
仁王觉得自己做了有史以来最傻的事，可偏偏他该死的心甘情愿。
无视身后母亲的担忧“雅治，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和弟弟的嘲笑“女孩子的电话啊，大哥也到发情期啦。”他拿了手机，开始没命的狂奔。
少年银色的头发在路灯下有了淡淡的光晕，听筒里还有因跑步而发出的喘气声。岚透过窗户看着，竟意外的觉得轻柔起来，就像是小时候躺在草坪上看蓝天白云，那么干净，那么明亮。
“雅治，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仁王抬起头，少女墨绿色的头发衬着她雪白的皮肤，很美丽。她也许是笑了吧，应该是笑了吧。仁王觉得有些晕。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会过去的，时间会把我们抛向前方。可是暄，你没有时间了。你的时间在后退。
***
“比吕士，吃些苹果吧。”妇女捧着盘子敲了敲门。
“妈妈。”柳生连忙起身。
“还在做功课吗？要早些休息哦。”
“知道了。”
“明天和我一起去千夜家吧，你久鸢阿姨回来了，真是好久没有看见她了。”
“岚会很高兴的。”
“是啊。那我走了。要早些睡哦。”
柳生还记得岚小时候害怕一个人在家总是缠着他，还记得她小时候的笑容，那么明媚的笑容。
柳生隐隐的有些惆怅，他已经不知道她要什么，不知道怎么给她了。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微笑，一句安慰可以解决的了。
***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站在走廊上，满脸的不可置信：“阿梵，怎么会是你呢？为什么会是你呢？”
她对面的少女惊慌失措：“姐姐，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要叫我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把大人的恩怨牵扯到我们身上呢？”
“没有！我怎么会不喜欢姐姐呢？我一直记得第一次看到姐姐笑的样子，那样温柔的笑容，我就很喜欢姐姐了，所以我……绝对……绝对不会伤害姐姐的，姐姐你要相信我！”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之前即使他们怀疑到你，我也说你不会伤害我的。可是现在，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不……姐姐……你要相信我……”
“之前的小提琴也是你干的吗？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小提琴的。我知道目衣老师的批评让你难过了，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知道阿梵一直很努力的练习小提琴，可是我也很努力很努力啊……”
“没有，姐姐……真的不是我……”
“够了。”少女说着捂住脸转过身去，遮住就要落下的泪，声音却终究带了沙哑：“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暮。”见迹部忍足走来，围观的人纷纷让出路来。
“你不要过来，不要看现在的我。”
“够了。”银发少年叹息道：“已经够了，暮，我陪你去休息。”连接一贯常用的“本大爷”也舍去了。
没有人去猜测他话里的意味。
“侑士，这里交给你了。”说着看也不看一旁无助站着的少女，拉起草摩的手离开。
见此，忍足也只有叹息一声，对那少女道：“好了，愿意和我谈一谈吗，水木小姐？”不由自主地就温柔起来。
周围的人早就开始议论纷纷，因此，谁也没有察觉那丝柔情，连忍足他自己也没有。
……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护着她吗？”忍足少见的有些激动，“你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那你要本大爷怎样？当场拆穿她？”
“都说陷入爱情的人智商都为零，连迹部你也不能幸免吗？你让水木怎么办？”
“本大爷会说通草摩先生给她换所学校的，隔开了，暮也能平定下来了。”
“你知道没用的！夏暮她不爱你！她之所以做得很爱你的样子也只不过是因为水木喜欢你。她的性子，只要是水木喜欢的，她统统会抢过来；只要是能让水木难过的，她会不择手段的去做。”
“本大爷知道。只要本大爷爱她，就足够了。”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哪里来的，”忍足无奈的推推眼镜，“我还是那句话，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失去她。”迹部记起夏暮仰头望着天空的样子，她说那里是她的故乡，并且终究会回去。可是他不能失去她。
忍足很少见过迹部脆弱的样子，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所以他决不会原谅，即使是夏暮，也不会。
“我明白了，水木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门外的少女安静地听着，亚麻色的头发在阴影里显得有些黯淡，本来只是清秀的面目却莫名的显得耀眼，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的缘故。迹部曾经说过，夏暮是不同的，因为夏暮拥有着只属于她的世界，最遥远最美丽的世界。
少女只是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那个被她抛弃，抛弃她的世界。
***
“暄小姐？暄小姐？”
“……安矢先生？”
“是水木小姐叫我过来的，你今天早上晕倒了。”
“……是这样啊，烦劳您了。”
“哪里，这是我的责任。暄小姐是做噩梦了吗？刚刚很不安的样子。”
“也许吧，已经不记得了。”
“暄小姐你需要休息。”
“我会的，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我想你并不明白我的意思，刚刚医生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在的你，太脆弱了。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暄小姐。”
“……我知道了。”
“需要聊聊吗？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
“……”
“……其实也没有什么。”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我的电话。”
“恩，我会的。”
“那我走了，好好休息。”
“谢谢您来看我。我送您。”
“不用了，还是病人呢，好好休息哦。”
那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梦境呢？季暄努力的回想，却终究是一片黑暗。
她似乎遗失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