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陆淅

31、B. Chocolate Fondant（12）

　　厨房里穿戴整齐的两人很快走了出来，不见任何异样。Tommy大概也觉欣慰，顾着腰肌，慢慢地把硕大的纸箱放了下来，“粉丝寄到公司的信件和礼物太多，我让人拆掉包裹，全都归到一起了，”他拍了拍纸箱，“当然，那些东西你有空去公司的时候，能翻个几下就算是我失职让你太闲了。箱子里的都是你要签名的照片，这个量是我精准计算过的，包括了各类活动的奖品和安抚反复寄东西过来的粉丝。公司给你选定了照片风格，香港这边会用音乐剧的舞台照，你签英文名；内地选的是上次武侠片那个造型的照片，你要签中文名；另外的是为台湾还有东南亚地区准备的，选的是公司之前为了给你从大导手上拿角色专门拍的那些照片，这种是中英文都要签。”他语速飞快，并从纸箱里拿出了整整一把签名笔和各式各样的照片。

　　这是向晚最讨厌的一项活动，但也不得不认命地翻了个白眼，接过照片和签名笔开始奋笔疾书。徐未白与Tommy交换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从厨房里把泡好的茶和咖啡端到了各人面前，帮着签中文名的Tommy轻声谢过，却也忍不住抱怨，“让公司找人练一下Patrick的签名就行了，我们何必要这么折磨自己呢？”

　　向晚双手配合紧密，一手签名，一手抽走照片，摞在一边，“机械化”程度极高，“‘向晚’是我们三个人的作品，当然要我们三个亲自签了。再说，这么潦草的应付也要让别人来做的话，未免也太无耻了点。”他维持着手上的高速工作，还要抽空抬头，在徐未白俯身替他放下茶杯的时候，轻轻啄吻她上扬的嘴角。

　　Tommy顿觉烦躁，抬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但想到徐未白签的是中英文，气闷的感觉倒是好了不少，甚至还在嘴上假客气了起来，“Francis你慢慢签，等我这边签完了，我就来帮你。”

　　徐未白回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也落座开始了机械性的工作，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三支签名笔与照片摩擦的声音。

　　“看了几个本子，你有什么想法吗？”没几分钟，Tommy就率先打破了沉默。

　　向晚手上的节奏一点不乱，可语气却很是失望，“这些本子和之前的那几个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想被钉死在某一类角色上，如果将来有一天，观众只要看到我出演某部戏的消息，不用看剧情就能猜到我演的是个什么类型的角色，那还不如现在就不要给我接戏了，直接让我去电视台做，日日年年，不是太子爷就是浪荡子，结果不也一样吗？”

　　Tommy被噎得一愣，只能冲着一边偷偷抿嘴的徐未白解释自己的难处，“那也不是我想给你拿什么本子就能拿得到啊，公司现在对你已经算是不错了。你现在已经有本子能选，可还没到所有的好本子都任你挑的级别啊。”语气虽有抱怨向晚不知分寸的意思，但手上也没丝毫松懈，“向晚”这两个字签得有如行云流水，鬼神难辨。

　　徐未白知道这是Tommy一贯向她释放求助信号的做法，此刻自然要出言相助，“如果没有感兴趣的本子，干脆再休整一段日子，或许之后会有合适的机会呢？反正……现在手边还有些通告……”

　　Tommy立刻接话，“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啊，要是新送来的看不上，也许之前的那些里，有个什么‘沧海遗珠’呢？再说了，好不容易积攒点人气，总不能由着你挑本子挑到过气吧。”他的声音一点点弱了下去，打着眼色试图让徐未白再帮衬几句。

　　徐未白不帮也就罢了，向晚反倒是见缝插针，“几个月前，不是有个本子找我演反派么，现在选了谁啊？开拍了吗？”

　　Tommy脸色一变，睨了徐未白一眼，“闹了半天，还想着那个什么鬼戏呢。”他像是十分不满那个剧本，又像是不满向晚徐未白的这番配合，“就是个低成本的戏，又不让你担正，用得着这么用尽心思么？”

　　徐未白自然是要替向晚周旋一番的，“我听说……之前因为投资方撤资了，所以一直没开拍，前几天好像是拉到了一大笔投资。那个本子我也看了，如果钱够的话，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也不会差。”

　　Tommy摞照片的动作重了不少，“什么本子能光看着钱多钱少拍啊？要我说，除非圈里收到风，班底靠得住，那才值得Patrick冒险突破一下固定印象。别弄了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是带着训诫的意思，说着说着，倒把自己说服了，“咳咳……等过两天，我找人联络一下感情，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末了把自己说笑了，“呵，就知道联手算计我这个外人……”

　　三个人又安静地签了一阵，起身活动手脚的向晚猛地把徐未白手上的签名笔抽走了，“行了，你还真要把这些都签完啊？”他居高临下，伸手按住徐未白肩膀，不让她站起来，“我这边的事，你尽了自己的心意就行，多把精力放在你那边才对啊。”出道能做模特的人，无论穿什么，看起来都像是广告画面，所以向晚穿这一身的居家服，嘴上说着这么正经的话题，倒是显得严肃又温情。

　　可徐未白却不怎么领情，“我，我没什么事啊，还是让我接着签吧。”她不顾向晚对自己的压制，试图起身抢回向晚手上的签名笔。

　　向晚本就不敢过于用力，一时不察，也就被她抢了过去，“就算没事，你自己不也有些朋友要你帮忙翻译些东西吗？练练笔也不错啊。”

　　Tommy签“向晚”两个字，根本就不需要用眼看着，所以也就能抽出空，旁观这有来有往的“体贴”，还顺带送上了一对白眼。徐未白今天心神不宁，Tommy和向晚都看在眼内，只是亲疏有别，向晚能说的话，Tommy大多是说不得的。

　　“没有啊，”徐未白还是试图逃避，“我想先帮你把事情做完……”

　　向晚拉起徐未白攥着签名笔的手，轻声安抚，“翻译工作如果让你觉得压力太大，或者对自己的信心不足了，都没必要害怕，毕竟我们谁不是在摸索着变好呢？你陪我走到今天，才看到我的将来有了这么一丁点的起色，你要是能一炮打响，然后声名鹊起，我猜我会很嫉恨你的。”他挤眉弄眼地做出一副妒妇的脸孔，“太轻易成就的，哪能叫梦想啊？”终于，徐未白的笑意里，有了几分真诚。

　　Tommy见此气氛，刚想出去透透气，公司就打了电话过来，怕不是要催那些签名照吧，他懒散地接了起来，“什么事啊？那么多照片还没签完呢。”向晚是公司接下来要捧的人，他不表现出点“鸡犬升天”的做派，反而容易引来一些没来由的欺侮。但事情似乎并不简单，Tommy听着电话那头的回复，看了看望着自己的向晚和徐未白，神色又是几变，然后把手机换成了免提模式，放在了刚才伏案签名的矮桌上。

　　原来，公司前两天收到了写明寄给向晚和徐未白的包裹，由于之前那些粉丝来信和礼物还没来得及拆包和归类，这个包裹也就和其他同时间送达的东西一起堆在了角落里，等着被公司专业处理。谁曾想，今早清洁阿婶发现那一堆包裹莫名发出了一阵恶臭，原以为是粉丝亲手做的什么特色食品变质了，正打算找到罪魁祸首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包裹渗出了血水，打开一看，竟是一包死老鼠，寄件人还划开了它们的肚皮，又斩成好几件，然后才装进了包装袋。又这么放了好几天，也就成了现在这种场面极其血腥，气味无法描述的样子。

　　清洁阿婶在公司服务多年，走极端的各类粉丝弄出来的各种精心炮制都见过不少，这种小儿科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她发现包裹上不单单是艺人的名字，而是写明了“向晚、徐未白收”，那么事情也就不再单纯了。一般而言，用这样过激的手段，要么是直接攻击艺人，要么是攻击艺人及其团队负责人，怎么说也不会把艺人和负责艺人起居的助理单独拿出来，并列在收件人一栏。如果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艺人与生活助理已经跨过了红线，且不慎被外人知晓了二人的这一情况，同时，这个外人对此的态度还相当的负面。对此，公司研究了以往的案例，最终还是决定让Tommy带着向晚和徐未白回去开个会，探讨一下对策。

　　Tommy挂了电话，做出了自己的推断，“没有见光，也没有收到什么要钱的消息，那基本能肯定不是媒体；外面也没什么风声，那就是说也不是其他人的粉丝，那么……”

　　徐未白替他补完了下半句，“很可能是Patrick的狂热粉丝，我今天回公寓取信件的时候，也收到了一个包裹。”她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不过没那么血腥，只是个划破的娃娃。”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向晚不喜欢签名，也不认为这件事很重要，但是一定要签的话还是会坚持由他们三个人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