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深井冰》JHW

36、act 36

　　“选一个。”
　　“for what？”
　　“只是选一个。”
　　“……它们根本没区别好么？”我看着沈君谦手边的两套餐具。
　　“所以你不用考虑那么多，不用想是为了什么，只是选一个。”
　　“不选，除非你告诉我原因。”我根本不相信他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所以这里一定有什么陷阱。
　　他笑着看我：“做个选择有这么难么，你有选择困难症？”
　　我摇头：“不，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也不是每一个for what都有答案。”他又示意我从他手边挑一套餐具。
　　我觉得现在的沈君谦看起来就跟神棍似的，于是我严肃地拒绝了他。他叹了口气，突然转到另一边叫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陈璐你过来一下。”
　　我认出那是他们班上的女生，她刚刚走进食堂小餐厅里，在反应过来是谁在叫她后，整个人都变得很紧张。她走到我们桌边，小声问：“有什么事吗？”
　　沈君谦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跟那女生交谈。
　　从我的角度，我只能看到他们的侧脸，但我能想象的到那女生投在沈君谦身上的专注的视线。就像我说过的，对于人与人之间大致的态度，我总能很敏锐地察觉出来。
　　这个女生喜欢沈君谦，毫无疑问。
　　我一点也不吃惊——初中、高中，背着老师和家长谈恋爱的多了去了，且，沈君谦有吸引女生的各种资本。他长得好看，成绩好，家里有钱，除了性格有点……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没准在面对女生的时候，他一直这么温柔健谈。
　　我扭头看向门口，心里想着穆晔那货怎么还不过来。然后，我听到沈君谦说：“我朋友选择困难，你可以帮他挑一套餐具吗？”
　　我暗骂一声，咻地转头，看到那女生红着脸指了一套出来。她一离开，沈君谦就把她挑的餐具推到我面前：“看，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原因。”
　　我瞪他：“你跟她说我选择困难，这不是原因么？”
　　他托着下巴笑：“好吧，是我选择困难……那你能帮我挑一套么？”
　　我正准备吐槽他，穆晔突然从门口飞奔过来坐在我俩中间，他瞪着光秃秃的桌面咬牙切齿：“靠啊，你俩早来半小时来干嘛了？！菜呢？！到现在还没点单？！”
　　后来，这样的情况又发生过几次。沈君谦每次都出其不意地拿着两件看起来没什么差别的物品让我选择。
　　“choose one”和“for what”简直成了我俩不外传的无聊游戏，穆晔偶然撞见过一回，他的评价是，你俩有病吧！当然，这种无聊的事情能够得以继续，也是因为我并不排斥，我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亲昵，就像有人在说，陆岩你是不同的，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而现在……
　　“选一个。”沈君谦坐在我对面，他在我们之间的茶几上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正方体小盒子，起码在我看来毫无差异。
　　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忍不住微笑，但我没像以前那样跟他一起胡闹没有问他for what，而是直接说：“我不会选——”可是看到他的神情，直视着他的眼睛，嘴巴仿佛脱离了掌控自然而然的说，“除非你告诉我原因。”
　　“别问原因，就像以前那样，只是选一个，你知道这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是，我是知道，可是……这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沈君谦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我只是想让你参与我的某些决定。”
　　“那你应该把真正的选项告诉我，而不是盒子A和盒子B。”
　　他勾了一下嘴角：“我确定，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不会选。”
　　“你不告诉我，我还是不会选。”
　　“那我们商量一下，我告诉你选项，你必须选一个出来。”
　　“没有必要，我不会做这个选择，这毫无意义。”
　　他笑：“也许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但是对我……”他停顿了一下又看着我，“如果你不选，那我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下面的事……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做有点不合时宜，但这是我能想到的，能证明我爱你的最佳方法。”
　　他拿过一只盒子，然后起身绕过茶几走到我旁边，我立刻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其实在他拿出那两个小盒子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那种材质和包装，看过影视剧的人大多会这么猜想……但我觉得那不太可能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不过显然……
　　“陆岩。”他打开盒子，里面确实如我所料是一枚戒指。
　　在他膝盖弯下去的一瞬间我跳起来抓住他的肩膀：“别……”这太荒唐了！
　　“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做到。”
　　更好的方法？现在我的大脑里，除了阻止他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我的视线扫过茶几上另一个盒子，立刻联想到盒子A和盒子B所代表的选项——一个有戒指，一个是空的。
　　“我选那个！”我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跪下去，如果他真的跪下去了，我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说no，起码当着他的面，我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你确定？”
　　“我确定。”
　　“好。”
　　我感到手上的重量骤然消失，但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沈君谦拿过那个盒子，他把它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被他气笑了：“你又耍我，无论我选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果你戴上它，你会发现有哪里不同。”
　　我反应过来：“……尺寸？”
　　“对。”他握住我的手展开，掌心与掌心相贴，“真奇怪，你的手比我的要大一点……因为弹钢琴么？”
　　“你什么时候……”
　　“量了尺寸？”他接过话，然后笑了一下，“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低下头看着我，“你的睡眠质量好到让我嫉妒，你可以维持一个姿势一直睡到天亮，不打鼾，很少说梦话，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不管我怎样抱住你，只要我一睡着，再睁开眼，你又会变成之前的样子……就像是，刻意的保持距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是突然觉得，也许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是无辜的。
　　“你的很多行为，在我看来，都像在说，我不会一直在这里，我马上就会离开……你把你的行李箱放在客房里，就在衣柜边上，我曾经把它塞到储物间里，但你又把它拿了出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抬手抵住我的嘴唇，“也许你是无意的，但这些事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是我强迫你，是我非要和你在一起，但你并不情愿。”
　　“陆岩，我经常犯错，并且毫无悔意……因为从小长辈就告诉我后悔毫无意义，时间不可能重来，我能做的，只是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但是因为你，在我认识你的十年里，我无数次，体会到后悔的滋味……陆岩，我犯了个错误，但我觉得那并没有严重到让你否定我整个人。”他挨过来，额头贴住我的，“你可以原谅我，并且，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毕竟下午的时候我还坚持着要与沈君谦划清界限。但在这一刻，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良久，我才翻出一根救命稻草，“你说过等你回国，我们见面的时候再讨论这些。”
　　“我后悔了……我不可能在你没有作出决定的情况下就离开这里。”
　　“你简直……”
　　“简直什么？无耻？过分？”他搂住我，嘴巴贴在我耳边，“只要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更无耻更过分……”
　　“我只是觉得你不可能喜欢我……我性格很差，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的，那时候你会去找别人，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我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我们认识了十年，也许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爱你……我不想我们最后有个那样可笑的结局。”
　　“那怎么办……”他一副发愁的口吻，“我只能向你保证，不会有别人。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什么叫以前没有，你明明——”我立刻就想揭穿他。
　　他按着我的后脑勺箍着我的肩膀把我死压在怀里：“这话我只说一遍。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挣扎着抬头看他，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的大脑已然选择相信。我想到他跟我说我们慢慢来，想到我跟他之间糟糕的第一次……
　　他突然抬手按着我的嘴角：“不许笑。”
　　他不说我还没意识到，我想象不到这些年独自一人的沈君谦是什么样的。
　　所以，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远比我记得的，更早爱上我，并且，这爱比我以为的，还要强烈。
　　“我选了那个戒指，然后呢？”
　　他挑了下眉：“你就是不想让我如愿以偿，对么？”
　　“选项是什么？”
　　“A，我现在向你求婚。B，等我回国再向你求婚。”
　　我捂脸：“咱们把求婚这事忘了好么？”
　　“为什么不？”
　　“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婚姻起不到任何作用，更别提它根本不具本国法律效力。”
　　他皱眉：“这个比喻不对，为什么一定是我离开你？”
　　“因为我不可能离开你。”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你简直——”
　　“我突然想到一首老歌。”
　　“喂，不要岔开话题！”
　　“sealed with a ki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