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深井冰》JHW

32、act 32

　　新电影为了赶明年情人节的档期，拍摄行程安排得很紧凑。开机宣传结束的当天我跟Jackie便和剧组一起乘飞机奔赴拍摄地——一处背山环水的湿地主题度假村。
　　剧组从演员片酬里节省下来的开支估计全部用在了取景地的选择上，后期他们还要去巴黎和爱丁堡选景拍摄。不过，只存活在女主回忆里的“我”就不必出这趟国际差了。
　　十月中旬的湿地环境入了夜已经有些微寒，但在影片里却要表现成盛夏时节的夜晚。我跟女主角一个穿着T恤短裤一个穿着吊带连身裙，坐在月光下的斜坡上观赏后期才会加上的萤火虫。我的台词不多，女主角却有着全片最长的一段台词，NG了一遍又一遍。
　　拍摄时顾不上觉得冷，等那边一喊cut，我才觉得浑身冰凉，四肢都是僵的。Jackie跑过来把外套递给我，又打开保温杯给我灌了几口热可可，他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以后拍夜戏你就在酒店睡觉算了。”我裹着衣服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工作人员过来跟我确定下一场拍摄时间，就在六个小时后。
　　Jackie小声卧槽了一声：“六个小时？来回就得一个多小时啊亲！”我们的拍摄地是在一处人工岛上搭建的村子里，每次都得花半个多小时走水路登岛。
　　“所以让你在酒店睡觉啊，反正你跟着我也没事做。”我低头看着手机，上面显示有个穆晔的未接来电，我怕打扰他睡觉，只回了条短信过去。
　　Jackie在旁边叹气：“我也想啊，不过金先生让我好好照顾你嘛！”
　　我随口说：“你怕他啊？他又不在这里。”Jackie咂了下嘴没说话，我突然想起有回我跟他没能进行完的对话，“你上次不是要跟我说你怎么认识金先生的么？”
　　他扭头看我，“你不是不想知道么？怎么，这会儿又有兴趣了？”
　　“爱说不说，我也是给你个倾诉的机会。”
　　“那时候我的确想说，不过现在么……”他犹豫了一下，“我是怕破坏你们俩的感情……”
　　我哭笑不得：“那你就不要说后半句啊，是个人就会多想好不好？！”
　　他嘶了一声：“我发现了，我一跟你在一起，智商简直呈直线型下降！”
　　我摊手：“这说明有对比才能更直观地认识自我。”
　　他翻个白眼：“……我怎么都觉得是近猪者猪。”
　　“去你——”
　　“哎！”他嬉皮笑脸地指着我，“不许爆粗口啊！”
　　上了船，导演冲我点点头：“小陆刚才演得不错，感情很到位，以前学过表演吗？”
　　“……上过训练班。”得到表扬我吃惊大过欣喜。其实刚才那一段并不需要多少演技，当初king帮我分析人物的时候也说，这个角色跟《无情诀》里的一样，只要本色出演就OK。至于怎么本色出演……因为这两个“我”同样对某个人爱而不得。
　　King说：“拍对手戏时，你可以把她们当成sherry。”
　　我苦脸：“那我不是要一遍又一遍地体会失恋的痛苦？”
　　他回我：“这是创伤场景的重新组织，情景重演也是心理治疗的一部分。”
　　是以，我每天都在被良药苦口着。
　　我拿胳膊支着脑袋假寐，Jackie在旁边小声道，“哎，等汪姐来的时候你帮我跟她合个影，再要个签名……怎么样？”
　　“你是她粉丝？”他说的这个汪姐在影片里饰演女主角的母亲，是个港城演员，早年参演过不少经典影片。
　　“我打小看着她片子长大的，看到真人肯定特激动，只能靠兄弟你了。怎么样，行不行啊？”他双手抱拳凑过来求我。
　　我只好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上回给你说到哪儿了……就是金先生的事。”他开始回忆往昔。
　　我提醒他：“你说你喜欢一姑娘，但她不甩你。”
　　“哦对！她不甩我……可是有一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我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哪知道简直就是一出狗血剧。”
　　“怎么了？喜当爹啊？”回国这么久我已经能熟练驾驭这些新词了。
　　“喜当爹我都能忍了，我太特么喜欢她啦！”Jackie吐出一口长气，“你知道么，她是为了给她男朋友买毒品去借了高利贷，但是还不上被人家关起来了……我那时候傻啊，还相信经过这么一回，她肯定会喜欢上我……我就说，别怕，有我呢，钱我替你还。”
　　“其实我根本没那么多钱，我还了利息把他们俩弄出来，还把她男朋友送去戒毒……她也说会找份工作一起把钱攒起来……我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是有一天我回到家里，她就不见了，包括一些值钱的东西……可笑的是，她连我养了好几年的绿鬣蜥都拿走了……”
　　“我还不上钱被高利贷的人追着打，手也受了伤没法再去酒吧上班……当时摆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帮他们卖药丸，二就是去做鸭……我怕死，我选了二，被他们送到会所里当MB……也许我的噩运终于到头了，我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金先生。”
　　“但是我跟他什么都没做啊！”他说到这儿飞快地跟我解释。
　　“……why？”我知道king会找人纾解欲望，就像我那晚在他房间里见到的那个男孩子。
　　“我也不知道啊。”Jackie想了一下，“那天我过去，他好像在忙，让我先去睡会儿，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后来他问我为什么不睡，我说我习惯白天睡觉，你知道的，我之前都在酒吧做兼职啊……再后来就聊了聊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我有时候挺怕金先生的，好像在他面前根本没法有秘密，不知不觉的什么都说了。”
　　“然后，你就来他的酒吧上班了？”
　　“没那么快，我被他包了大约有……四个月吧，他还给我钱让我继续念书……说真的，我要是喜欢男人我真就对他死心塌地了。所以我说，你跟着金先生——”
　　“他……那时候没有固定的男朋友？”我真正好奇的是这个。
　　“没有吧，不过我又不是经常能见到他。”Jackie抽了支烟出来，“怎么了这是，你要翻旧账啊？”
　　我再次告诉他：“我跟金先生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只是拿我当晚辈。”
　　“你俩都同居了好嘛。”他明显不信。
　　“同居怎么了，之前在影视基地咱俩还同居呢。”
　　“我去……你不要乱说啊！”
　　“那你信不信啊？”
　　“……信！我信了好吧！”
　　我还是弄不明白king到底把我当成了谁，他的爱人还是他的孩子？我也想做一回他的心理医生，不过显然，这事难度太大了，除非他自己愿意告诉我……
　　穆晔的电话是在我躺在浴缸里似睡非睡的时候打来的，我特别感激他，不然我还得喝进去不少洗澡水。
　　只是我委实太困，根本不记得我跟他在电话里聊了什么，几个小时后Jackie跑来砸我门那会儿我才发现手机还保持通话状态被我攥在手里，是以，我订的闹钟才没能响起。
　　我试着朝那边喂了一声，穆晔居然还在，他回了句，“你睡醒了啊？”
　　我简直无言以对：“你干嘛不挂电话啊？！”
　　那边来了句，“我想知道你说不说梦话。”
　　“崩溃！”刚醒的时候我会有一小会儿大脑空白没法思考，说话完全不过脑子那种，我说，“那我说梦话了吗，我磨牙了吗……我简直要以为你丫爱上我了！”
　　那边没声音了，我喂了好几声才听到穆晔说：“……还好，没说梦话也没磨牙。”
　　这边Jackie抬起胳膊把手表举到我面前示意我时间已然不早了，我只好说：“下回再聊，我要迟到了！”
　　“嗯，你去忙吧。”
　　之后，在拍摄间隙我看到穆晔对这件事合理的解释。
　　【在实验室等数据太无聊了，所以……别误会。】
　　这条短信里每个字我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我怎么就看不懂了呢……过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靠！我误会什么了？！明明是他自己误会了好么！还能不能好好当哥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