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娘》洛浮

36、变故

　　阿灿去了城里，果然很快的开辟了新的市场。毕竟这回可算是天时地利人和，要是再不成功才怪呢。不过在城里，最赚钱的并不是民居，而是酒楼客栈青楼赌坊这种娱乐性的建筑，相比较形制比较整体划一的民居，这些建筑的功能性更强，对于建筑的需求更精细，工程量更大，利润也更高。为此连黎青青跟着爷爷不得不一起出席了好几场会谈，详细的记录下顾客的要求，并且做了详细的设计。在这些地方，他们开始用烧的石砖建造房屋，并且建造了二层小楼。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尤其是本地并不产砖，所以黎家老小除了工艺设计之外，在材料方面还要从材料开始研究起。阿灿曾经不明白为什么黎青青在这个上面要折腾如此之久，按照他的想法，直接从外地买就可以了。 “他们的不能用。”黎青青直接一句话就解释这个问题，然后开始问黎老爷子关于烧砖的一切，并且结合自己知道的开始改良。建筑材料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建筑工艺，这个作为后来人的她对此有绝对的发言权。这个时代的砖在强度上都无法达到她的标准，但砖木结构比土木结构更加先进，也是她现在比较容易接近的，所以她当然要推动这个工艺的前进。哪怕，把刚赚到的钱都扔进去都无所谓。研发是需要大量成本的，但好在黎老爷子是因为曾经太有钱，以至于一辈子都没在乎过钱，而黎青青则是因为从来都没钱所以也不在乎钱，于是他们一老一小就在这个上面进行了大量的试验和投入，玩的那叫个乐此不疲。黎老爷子原本负责陵墓建造时，不可能所有的东西都从外面拉，所以在工地上本来就有各种制造原材料的部门，所以无论是烧砖还是垒土都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爷孙俩一边试验一边盖，花了大半年才凑足材料，然后不计成本的为着一家酒楼设计了真正的二层小楼，顿时在城里引起了轰动。虽然这在黎青青看起来还不算是真正的二层建筑，但是在着这个时代，在着这偏远的西南城市已属难得，所以很快订单便蜂拥而至，阿灿兴奋的脸嘴都合不拢。

　　“原来你们最初有着这样的深意，”又是一个午后，阿灿坐在廊下跟黎青青说话，声音中充满了佩服，“他们都在问我们的砖从哪里来，以及好多大户人家都在打听请我们修园子的价格。”
　　“这种事情不要答应的太多，一年一个案子就够了，我们的重点还是放在民居上面。”黎青青翻着账本，轻松的跟着阿灿说道。
　　“为什么？”阿灿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沮丧，“这可比盖民居赚钱多了。”
　　“我知道。”黎青青叹了口气，合上账本看着阿灿，“但这不是爷爷想做的。”
　　她既然已经答应过黎老爷子，便不会食言。如果她们的房子一路朝着奢华与奇巧上发展，那虽然是黎老爷子熟悉的，但却也是他深恶痛绝的。

　　“好多钱。”阿灿有些不死心的低喃着，却也明白黎青青的决定一旦做了，便少有更改的。
　　“阿灿，我们现在赚的钱已经够多了，赚钱并不是最主要的。”黎青青想了想劝道，阿灿毕竟是跟她一起筚路蓝缕走出来的伙伴，她不希望大家因为梦想的不同而分道扬镳。
　　“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阿灿闷闷不乐的问道。

　　“更重要的，”黎青青想了想，一句话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阿灿听着这话一愣，但是什么也都没说。
　　“砖厂不能停，继续烧吧，便宜卖给百姓就好。我算过城中百姓可以承担的价格，将着他们的土墙换做砖墙的费用还是承担的起的。”黎青青合上账本对阿灿笑着说道，“等大家都住上砖瓦房子，那么大雪、大风、大雨天都不用怕了。你考虑可以在砖材料上做个噱头，优惠折扣什么的，鼓励那些原本不想要改建房屋的人也考虑改建一下，这样一来应该也能赚不少。”
　　“好，我回去想想。”阿灿听着有新的赚钱的方法，立刻打起了精神。

　　阿灿跟黎青青做好下一年的年度计划后，就告辞离开了。黎青青在这原地坐了很久，本来等风吹的差不多就回去，不想一转头发现蕲夫子竟然站在后面。
　　“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啊，吓死人了。”对于自己这个老不修的老师，黎青青觉得自己还是把尊重放在心里好了，至于外在表现什么的……她师傅都表现的那么不拘泥于礼法，她太恪守繁文缛节岂不是丢他的脸了？

　　蕲夫子对于黎青青并不是很尊重他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在意，他抱着手靠墙站在那里，脸上倒是罕见的出现几分严肃。
　　“有赚钱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朝着利多的走，而朝着利少的走？”蕲夫子好奇的问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黎青青翻了个白眼，然后伸个懒腰站起来，“再说谁说我选的就是利少的？不要小看薄利，积土成山，积水成渊，虽然每一单民居的生意要比酒楼乐坊少，可民居的数量远远多过于酒楼乐坊，只要城里头的民居有四成是我们改建，那收益就高过所有酒楼乐坊这种娱乐场所都是我们建的了。”
　　你不知道后世还有人卖酱菜都成为国民女神的吗？真是小看百姓的力量了。
　　“你那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谁说的？”蕲夫子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此人如此忧国忧民，倒是值得结交一番。”
　　蕲夫子倒是没有怀疑这话是黎青青说的，他见过黎青青写给黎老爷子和阿灿的书信，拿着他的评语就是“毫无文采，错字连篇”，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一个叫杜甫的穷书生，路过我们村子说的。”黎青青咧嘴一笑，留给蕲夫子一个绝对真实却又无法查证的人之后，看着他皱眉苦思这天下是否有个叫“杜甫”的文士，开心的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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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灿去城里面推销的很成功，而黎老爷子也开始参与黎青青的民居改进完善计划，跟她分析不同地形面积的小户型民居如何建造时，忽然就出了变故。

　　“什么，我爷爷和阿灿被抓了？”黎青青听着来报信的人，整个都震惊了。
　　“是的，县老爷亲自带人来抓的，说是咱们提倡奢逸，败坏民风，所以将着老爷子和灿哥都进了大牢，还抓了几十个弟兄，说是一起送到西山挖渠呢。”来报信的人是建筑队的一个小工，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哭得那叫个稀里哗啦。
　　黎青青看了看屋子，蕲夫子今天外出讲学不在，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你别慌，我跟你去县衙看看。我们一直遵纪守法，他不能这样胡乱抓人。”黎青青心慌意乱的跳下来，在廊下穿了鞋就准备跟人走。
　　“等等，我也要去。”赵小胖背着小书包跑了出来，还不等着黎青青反驳，就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师前些天教了我律法，如果你要跟人吵架的话，我帮的上忙。”
　　“好。”黎青青挥了挥手，让赵小胖穿鞋跟上队伍，“不过我们不是去吵架，我们是去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