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波尔卡舞曲 【终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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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一族遗址
彼岸花海中，两个身影相对伫立。
乌云蔽日，明媚的阳光逐渐消失，只留下残余的光晕，寂寞地呆在那里等着最后被完全遮蔽。沉寂的气氛总会被打破。
“雷光，把黑我闻还给我。”少女站在青年面前一步的距离，坚定地伸出手，清亮的声线混入不易察觉的颤抖。
俄雨，你这孩子真是…清□□光在心中微不可见的地方轻轻叹息。暗红的瞳孔中透出些看不清楚意味的情绪。
“你违反了约定，想要回黑我闻…也就是说，你执意要与留在隐世中的我为敌了。”粉色头发的青年微勾嘴角，低垂眼睑目光沉静，一抬手将腰边别住的两把刀中的一把抛给对面的少女。
有风吹来，绯红的花朵随风摇曳，彼岸特有的气味萦绕在两人身边，不可名状的气氛。
雷鸣唰的拔出刀，顺便把刀鞘扔在脚边，右脚后退，重心前移，一副攻击起势。洪亮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没跟你做过什么约定！我没你想的那么软弱！”少女右腿发力，忽得攻上前去。“我没有软弱到要你来背负一切！”雷光从容接招，刀刃相撞，两人各不相让，态势胶着。
青年占了力量上的优势，蓄力猛得一挥，将少女向后弹开。两刀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两人已过多招，刀刃的相触，剑风过处，彼岸残落，破碎的花瓣被扬起，飘洒在空中，艳丽的绯红更添一分奇异的美感。
少女的招式逐渐凌乱，因着前日胸腹所伤还未痊愈，身体早已不停使唤，如今在此与兄长过招也不过是拼了一口气凭着意志力而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少女心中埋藏已久的心情呐喊着即将喷发。
“那些事我看不到也听不到！虽然和雷光比起来我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小孩…”少女集中精力紧握刀柄，挥臂重击一招，却没想到自己的武器被对方的黑我闻一击挑离手心，纤细的刀身在空中旋转，最终插在远处的花丛中，孤独地立着。
“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要独自解决这一切？”少女立在原地，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长刀，又转过头，脸庞低低地垂着，双手捏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不时，本以为动作就此结束的少女却突然扬起头来，脸上泪水划过的痕迹清晰可见，那双青绿的眸子中也泛着水光，无端惹人怜惜。
只是那名为清□□鸣的少女却不想就此完结，几步上前朝身前那个立在原地的青年用力挥动自己的拳头。
“我喜欢妈妈，喜欢爸爸，喜欢叔叔，但是我也一样喜欢哥哥啊！”混着哭腔的声音在竹林中回荡，蕴含着无尽情感的语句深深地铭刻在青年心中，他终于僵在原地，再无法行动。
雷光被少女一拳正中脸颊。时间仿佛就此定格，停在青年双眸扩大的瞬间。最深的感情在酝酿在发酵，最终长成不可忽视的力量。
“反正只有我一个人是傻瓜！什么嘛，可恶……”少女双手捂脸，泣不成声。
天空终于下起雨来，一点一滴，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这绯红的花海中，激起阵阵细微的响动。纤弱的花朵被豆大的雨珠打得左右摇晃，正如兄妹二人起伏不定的人生。
雷光低垂目光，神色柔软，慢慢抬起右手轻轻放在雷鸣头上，终于吐出心中最想要告诉对方的话语：“对不起。”
他已经藏了太久太久，埋在胸中的这句想要说出的话，如今总算落地成声，他再无悔，所以……
“雷光，回来吧……”少女难得柔弱的样子被暴露，糯糯的声音含着明显的期待。
“已经迟了。”回应的是青年生硬的声线。
“雷光？”疑惑不解。
“是我把叔叔，把清水一族的人都杀了……”默默后退，雷光无法释然也不能释然，“母亲和父亲也等于是我杀死的……”颤抖的嗓音溢出了心中的悲伤。
“但是那些事……”无力地反驳根本无法说服对方。
扬手挥刀，雷光再一次坚定自己的内心，“把刀拿好！用我闻去完成清水家的使命！”
眼看着毫无罢手意愿的兄长，雷鸣几个跃步，一把拔出刚才被挑落的刀，同雷光平行奔跑，厉声发问：“灰狼众就那么好吗？”
“很好，非常好！”肯定的语气中分不清楚有几分真心。
两刀相碰，电光火石之间，少女仿佛瞧见了兄长迷茫的眼神。
“你才是，如果以清水家为荣，为什么在秘术的问题上不袖手旁观反而还参与其中？”两人相对横刀而立。
少女发力攻上前去，却被雷光以刀逼回，腹部亦遭刀柄重击。
发色金黄的少女捂着肚子渐渐滑落于地，只右手握住刀柄绝不退让。
“我并不是对森罗万象有什么企图，我只是肯定壬晴不是那种为欲望所驱使的人……而我也只是站在他的身边而已，怎么处理秘术是壬晴自己的事啊！”少女扬着脸高声叫喊着自己的想法。而在雷光的眼中，雷鸣的脸在一瞬间与那时候反驳自己的母亲脸重合，积攒在胸中的情感被唤醒了。
抬手剑指雷鸣，“那样的话，就不要再犹豫了，让一切都结束吧。”尾音带着故作漠然的叹息，这些年心中的坚冰怎会被几句话溶解？
看着眼前瘫倒在地的少女，清□□光收敛心神，斜挥刀刃，纤细的刀身却激起剧烈的剑风。
刹那间彼岸纷飞，漫天皆绯。
如果时光能够在此刻停留就好了。
但这样的期望不过是徒劳。
清□□光无法抑制住颤抖的身体。
只因那阵红色的花幕之后，有人挡在刀前。而那个人是他立下誓言要保护的人。如今却明明白白被自己伤害着。
那人握在手中的折扇无力地落在身旁，雨滴打在上面啪嗒啪嗒的响。
那个黑色卷发墨色眼眸的少年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前，被刀刃由肩至腹部划过的地方迅速渗出血来，默默染红身下的土地。
支撑不住的身体摇摇欲坠。纤弱的身形颤抖摇晃，少年无法掌握平衡，最终向前倒去，被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青年接住揽在怀里。手止不住地颤抖，少年身上渗出的红色液体沾了满身，浓重的腥味几乎让雷光无法明白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前些时候
从舌尖传来的痛觉好歹唤回李漾快要迷失的意识，深吸一口气，他放开扶着门框的手，奔跑着离开病房。
靠在综合病院围墙一隅，黑色卷发的少年出声呼应，“真，伪，你们可在？”
话音刚落，少年身前便已单膝跪着两个身影，“属下在此，大人有何吩咐？”
看着眼前面容相似的两姐弟，少年轻叹一口气，“还好你们在，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长发的少年扬起头来，笑得灿烂，“愿为大人分忧！”
“如此便再好不过，你们现在带我去清水家遗址，要快！”入目是黑发少年难得的焦急神色，躬身行礼的短发少女很快注意到他脸上尽显勉强之色，加之面色苍白躯体无力，心下顿时一惊，但转念便压下想要问出口的欲望，只恭敬上前和自家弟弟一起，一左一右伸手携着那人的腰部，脚尖点地，轻松离开原处向目的地飞掠而去。
途中，身旁的少年紧锁眉宇，气息微弱，目光时而游离时而集中。左右二人不明就里，对视一眼，最后决定还是由弟弟先开口。
“大人，您的身体状况实在令人担忧，可需停下休息片刻？”
被少年的话唤回李漾快要迷失的意识，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偏过头对长头发的少年笑笑，开口，气若游丝，“无妨，走吧。”
看着黑发少年眼中浮现出的坚定神色，两人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气，出声作答，“遵从您的意愿。”
清水一族遗址离冈山综合病院并不远，两人携着李漾数个起落，便已可以看见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天空愈渐沉郁，空气中的水气增了不少，偶尔掠过的风也好似带着些莫名的郁气，无端扰人心弦。
三人身形轻巧，落于竹林之前。李漾抬头便注意到不远处立着三人，眯了眼睛细看，是虹一和之前的两位风魔的女士。想必是因虹一通知而来的。不过，当下实在无法与他们交谈解释，只因着从竹林中心传来的少女高声的证词，“……怎么对待秘术是壬晴自己的事啊！”
李漾胸中无言，只紧紧握着从袖中滑落的折扇，拼了最后的意志朝那中心地方跑去，每一步都是在与叫嚣着即将迷失的意识斗争，不远的距离对此刻的他来说却是无尽的征途。
真伪二人聪颖非常，也是明白自己的角色定位，因此只立在原地看少年逐渐远去的身影。他们不会踏入别人的回忆之地，或者说是闲着没事去了解别家的秘辛更至于搅和进去。不是心肠冷淡，只是习惯如此。毕竟忍者无需在意目标之外的事物。
“这情况，我觉得要出事啊……”橙色长发的少年抬手拨了拨刘海，低声呢喃。
“……我立刻向少爷报告。”身边的短发少女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拨号。
“少爷，俄雨大人现在清水一族遗址，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非常糟糕……”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边打断，“我马上过来，你们原地待命！”
那边厢刚好参加完分家主事会议的天泽雀也少年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却还是觉得脑中神经一阵一阵地跳动，胸中某处有严重的下坠感。扬手招来下仆，开口吩咐道，“马上备车，我要去清水本家……带上天泽家的医疗队。”
李漾奔跑的身影与立在原地的相泽虹一擦肩而过。
“拜托了。”
白色头发的少年一时无言，只伸手拦住了身后想要跟上前去的沙罗和南十字。
“让他一个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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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托着单薄身影的青年目光直愣，瞳孔剧烈收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鲜红的液体沁了清□□光满手，那张线条优美的侧脸也溅上些绯红的血滴，和着天上落下的雨丝，平添三分凄凉。怀中的少年气息微弱，只略略上下浮动的胸膛还显示出生命的迹象。
“为什么…漾，怎么会这样？……”
粉色头发的青年口中念念不断的话语几乎要让黑色头发的少年轻笑出声。
“雷光…你这个笨蛋…呼…既然妹妹还在，又…何必在乎…他人之言…呵，不过…车马尘埃…”
随着少年吐露的言语，他身下褐色的土地渐渐被红色浸透，空气中到处都是被雨水冲淡的铁锈味道。
一直愣在一边的少女仿佛解冻了般，忽得扑上前来，紧紧抓住李漾垂在身侧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清亮的嗓音哽咽难言，“俄雨君！俄雨君你振作一点！……”
说实话，李漾少年现在的内心实在是崩溃的。
本来以为能轻松挡住两兄妹的刀，结果身体相当不给力，连漾之都挥不起来，更别说接住两人几乎全力的一击了…简直太丢人了真的…他上辈子还真就没遇到过这种无奈的局面。也算是长见识了……
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身体也渐渐变冷，全身的神经叫嚷着要休克，唯一剩下耳朵还可以用了。
感受到左手被少女握在手心些微的温度，卷毛君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欠你们兄妹的。
调动全身上下仅剩的力气，右手牵过男人的手，缓缓覆在少女握着自己左手的手上，开口言语，声如蚊蚋却一字一句清晰非常，“不要再相互憎恨了…打断骨头你们却还是血肉相连的亲人…这样就够了，不要让自己后悔…”
尾音消逝在少年微弱的气息中，那具单薄脆弱的躯体像断电的灯火般，瞬间失了气力，惨白的脸上还留着最后一刻的坦然。
“！！漾，不要，不要啊！你醒过来！漾！！！”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瘫软的身子，清□□光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助，哪怕是五年前向族人挥刀那时，也未曾像如今这般，几乎失去所有支撑与情感。
“让开！”有人猛地推开清□□光，轻手轻脚横抱起少年放到身后赶来的医护担架上，挥手让紧随其后的医护人员迅速抢救，“快！救他！救不了就给我滚出天泽家！”
随行而来的天泽家门人被自家少爷冷厉的表情和急速的语气惊得心脏重重一跳，他们从未见过少爷如此神色，更别说会说出这样不近人情的话来，便纷纷鞠躬回应，迅速将担架抬进救护车运往天泽家的私人医院。
还跪在地上的清□□鸣被突然出现的一大批人吓了一跳，此刻也只是扬起头望着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运走少年的男人——翠绿的眼眸被黑色的框架眼镜遮掩，本是四处飞扬的黑发也被飘散的雨丝压得服服帖帖。那双眼眸中明白透出极大的怒火，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捏着拳头。连少女都能够明确感受到的怒气却不知为何被生生抑制。
直到他身后的人都四散而去，这个黑发青年才终于有所动作。
他上前一步，双手揪住愣在一边的清□□光的衣领，毫不在乎地剧烈晃动直到那双暗红的眸子重新找到焦距。
“清□□光，”青年低下头，与雷光对视，语气及其平淡却让人硬生出一股寒气，“若少主有任何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波尔卡舞曲 【终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