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波尔卡舞曲 【前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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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微风拂过，星云尽隐。李漾独自走在路上，去向不明。
虽然思绪混乱不堪，他的直觉，或者说他的感应能力却并没有因此受到很大影响。换句话来说，他察觉到最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们，这大晚上的还如此敬业。之前因为感觉不到恶意就没怎么去管，如今却也到了不得不理睬一下的地步，否则，他李漾的人身自由兼隐私就算是被大方披露。大概是个人都不想被这么做吧。
嗯，只有两个人吗…
“请给我两杯热牛奶，谢谢。”双手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液体，黑色卷发的少年走出路边的便利店，拐进一旁幽静的小道，转身朗声道：“天气转凉，阁下不如现身一聚？”说完才发现这上下文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联……嘛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话音刚落，便有人在暗处动作。
“诶？怎么办啊被发现了的说……”
“……人家根本就是早就发现了吧。”
“所以说这种任务真心不想接啊，摆明了打击人嘛……”
“……难得意见相同呢。”
“……出去？”
“不然呢？”
隐于暗中的身影迅速显现于李漾面前，两人单膝点地，语气恭敬：“俄雨大人，我等奉天泽少爷命令追随大人身旁尽绵薄之力护大人安康，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目光从那头橘红的发到面容相似的脸庞，少年微不可见地眯了眼，一番若有所思的模样。是这两个孩子啊，什么时候跑到阿雀那里去了……
“啊拉，是你们啊，”迅速从沉思中恢复过来，黑色卷发的少年笑得明媚，“无需多礼，既然是阿雀的人，我自然是信任的……”
“啊不说那个了，我刚好买了热饮，喝一些暖暖身子吧！”说着，把手上拿着的两杯热牛奶递过去，示意两人接住。
“诶？这么好？”长卷发的少年像是完全没有刚才那般拘谨，下意识地出声感叹。
当然，随后就被身边短直发的少女啪的一声敲在脑门儿上，“不得无礼！”
看着两姐弟在身前的互动，少年眼中暖意渐浓。
“你们就这么出现的话没问题的吧？阿雀那个孩子，稍微有些严厉啊……”把滑到耳畔的发丝别到耳后，李漾边走边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
“啊啊不用担心啦大人，”身后咬着吸管的少年一脸满足，“少爷说迟早您都会察觉，要我们被发现的时候直接现身就好~”
“嗯，就是这样。”身旁的少女捧着牛奶，出声肯定。
这样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朝前踏出几步，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那两个孩子，嗓音低沉语气暧昧不明，“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去告诉你们老板，目黑俄雨很好，不劳费心。”
说罢，便摆摆手径自漫步离开，不曾回头。
等到少年的身影自拐弯处消失，站在原地的两人方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短发的少女低头沉思片刻，才转过头对着自家老弟感叹，“你说那位大人口中的‘老板’是指天泽少爷吗？”
“……恐怕不是吧。”难得被姐姐询问的少年一脸沉重，“要向一季小姐汇报吗？”
把这个看起来十分复杂的问题丢给老姐，少年转眼笑得欢快。
【咚】——果然被老姐敲了脑勺。
“如实禀报就好。”少女眼中透出些莫名的思绪，放在下巴处的手指轻轻摩挲，似是若有所得的样子，“不过这件事就先别说了。”
“噢？要这么做吗？”长卷发的少年很是惊讶的模样，望着身边的人，语气有些捉摸不清，“难道你想换个雇主？”
“嗤”少女斜眼一瞥，“说得好像你有多忠心似的。”
“哎呀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呐，”像是被猜中心中所想，少年抬手拢了拢头发，笑得真诚，“老师说过哦，当择良木而栖。”
“又是哪个乱七八糟的人哟，”短发的少女仰首望天，“不过话倒是说得不错。”
双子视线交汇，又扫了眼各自手中捏着的一次性纸杯，两张相似的笑得像狐狸一般的脸，却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
之前的牛奶，两杯的数量可不是随便买的呀。
贤者自当择其御主，如此二人般烈风者，自是如此。
烈风者，性烈，坦率；一旦选择，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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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一步离开的某人自是不知自己无意中挖了人墙角。此刻正坐在计程车里打电话。
“莫西莫西，是虹一君吗？……嗯，你在医院吗？……那正好，我马上就过来。……诶？没什么大事，就过来看看……嗯…话说那两位风魔的女士不在吧？……啊太好了，我真是不擅长应对她们啊…那么，再多的话就等着待会儿当面说咯，拜拜。”
合上手机，少年一脸无奈的表情，翻盖手机什么的真是用不习惯。捏着手机，手指摩挲着手机平滑的表面，指尖打转，他转头向车窗外望去。
下车抬眼就看见大楼上立着的【冈山综合病院】的牌子，李漾稍微呼出一口气来，双手相互搓了搓，便走进大厅里去。
清□□鸣的病房在住院部3楼，等李漾走到3楼楼梯口的时候就看见有个白色头发的少年双手抱在胸前背靠墙壁倚在那里，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注意到有人接近便正面而立，果然看到某一脸笑容的卷毛君。
稍微走进一些，李漾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就轻声道，“雷鸣情况如何？刀伤应该不严重……”
“嗯……”白发的相泽虹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很是烦恼“还算好吧，只是心理上被打击得不轻呢。”
“能去病房看看她吗？就当是为了那个固执的兄长吧…这两兄妹真是……”卷发的少年抬眼直视对方，眸中的清澈真诚让虹一不得不点头答应。
“多谢。”
平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右手打着吊瓶，一脸安详的熟睡模样。睡梦中的少女少了平时的活跃气息，却多了些安宁的感觉。
李漾立在床前很久，不曾言语。
这孩子这些年也过得不好吧……
相泽虹一靠在门口，安静地等待。
“有些话想跟你说说呢，去楼下吧。”离开病房，顺手轻轻地带上门。
“嗯。”白发少年觉得自己难得这么温顺。
“接着！”把从路边自动贩卖机里买的热咖啡丢了一罐过去，卷毛君走近一旁的栏杆，身子半靠在上面，顺便打开了手里拿着的咖啡。
“多谢。”相泽虹一伸手接过那罐发散着温暖气息的液体，走过去站在李漾身边。
黑色头发的少年轻微摆手，示意无妨。
两人一时无话。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处在山地地形的冈山县几乎算是高地所以还能看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星子。明亮的弯月躲在淡薄的云层后边，忽隐忽现。立于高地的医院更带着些冰冷的气息，和着夜晚的凉风，愈添一丝莫名的阴沉。
正了身子立在栏杆后面，李漾放眼向下望去，星星点点的灯光明灭闪烁，这彷如万家灯火般的景象堪堪戳中他的心房，轻轻舒了口气，捧着手中的一点点温暖，他低声开口，“虹一，你说，这生命是什么呢？”
相泽虹一没料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一时之间不由得思绪混乱无法作答。
李漾也不急，只又埋头喝了口咖啡，速溶咖啡廉价的甜味在口腔内部蔓延，他却好似很享受地眯了眼。无论喝过多少价格高昂工艺复杂的咖啡，他却还是觉得这种在路边随机贩卖的最适合自己。
“生命，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旅程。”不符合少年身份的低沉嗓音从身边传来，相泽虹一开口回答。
李漾抬头看他，却只见得白发的少年垂首敛目，那双微暝的绯色眸子里透出无边无际的沧桑与寂寞。
是了，对于他来说，生命大概就是这样吧。
卷发的少年下意识勾了勾嘴角，抬手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又顺着视线向远处指去——
“你看，世间万物皆有所出，有所归；无论你我。每次看到夜晚被点亮的灯火，我都会觉得：生命，是一种恩赐！”
少年稍微增大的音量和加重的语气以及话中的内容都让相泽惊讶，他从未听过少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转头看过去，少年墨色眼眸中映出的点点光亮和嘴角勾起的弧度却也令他疑惑不解，明明是那么美丽的眼睛……
话毕，李漾回头，正巧遇上相泽虹一投来的目光；加大了嘴角边的弧度，他又一次低声重复，“生命，是一种恩赐。”
“虹一，试着去爱这个世界，这样你大概也会轻松许多吧……”单手撑着脑袋的少年稍微歪了头，却也不看对方，只默默望向远方。
“……”相泽虹一也朝着远处看去，心中思绪万千，激荡不断。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了，一字一句皆是为他所想。惊讶之余，的确是有几分感慨的。活了这么多年，被不死的事实束缚着的自己，又还剩下多少感情呢…每次想到这样的事，脑中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叩问自己，如此存活下来的生物到底还算什么呢？想来想去，答案是什么却忽然不再重要了。
此时此刻，被一个少年这样劝慰，相泽虹一心中不免有些啼笑皆非，这么多年到底是活过去了，即使少年的话语不能再一夕之间改变自己，却还是播撒了名为希望的种子，在自己这片荒芜许久的土地上……
“真是令我惊讶呢，李君。”抬手理了理碎发顺便正了正眼镜，白发的少年笑得坦率，“说真的，你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呢……”
“哈，叫我漾就好，”把空掉了的易拉罐扔进一边的垃圾箱，卷发少年背着手回身走了几步，“谁说外表一定要和心理一致呢？虹一，思想这么狭隘可是不行的噢~”
“呵，这还真是，”相泽虹一随着转身往回走，无论是表情还是感觉都好像放松了不少，“受教了呢，漾君。”
“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就不收你学费啦。”少年回头，笑得张扬。
“…多谢。”各种意义上。
站在医院住院部楼下，李漾把刚才拉开的衣服拉链重新拉好，顺便把手插到衣服包包里面，向相泽虹一颔首示意，“如果无事，我明天应该会再来，亲自与雷鸣谈谈……关于清水一族灭亡的真相。希望你能替我转告一声。”
“……好。”相泽点点头，“我会传达到。”
“那么，再会。”说罢，李漾转身离开。
“再见。”相泽虹一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眼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多谢。”
听见身后传来的道谢，卷毛君弯了眼睛回头轻声揶揄：
“别老是皱着眉头，浪费了那张俊脸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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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李漾又一次站在医院楼下的时候，不由得感叹命运的不可抗力。
——雷光的话，天未亮时就已经带着黑白我闻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虚掩了门隔着门缝默默盯了卷毛君好一会儿，犀利的眼神直把人从平躺逼到侧卧……这些事情倒是不提也罢。
“早上好，虹一。”正好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遇到提着早餐的相泽虹一，李漾点头示意。
“贵安，漾君，”白发红眸的少年笑着回礼，“来得真早啊你。”
“实在是形势所迫，”黑色头发的少年抬手摸了摸鼻尖，很是无奈的模样，“我怕不快点的话，有人会很乐意取我性命呢……”
“漾君说笑了，”相泽虹一抬脚继续向前走，又用眼神示意对方跟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你身手如此矫健，又有谁能奈你何？”
“喂喂，不带这样的啊，”李漾快步与虹一并肩行走，墨色的眸子中透出一些欢欣，“哪有这么取笑朋友的……你这小子…”
“哦？”虹一别过头扫了一眼那头卷毛，”那你要怎么反驳我？”
“……”少年总觉得你在一夜之间变化好大的讲，快把那个知书达理温和无害的虹一还来啊！
李漾默默在心中呐喊。
但不知为何，心中的某个地方仿佛被注入了生机勃勃的气息，渐渐地流转到身体各处；有什么东西缓缓在那里，萌芽了。
“雷鸣还没用早餐？那我在这里等一下好了。”立在病房门口不远处，李漾停住脚步，眼神深邃。
“……也好，那么我先进去了，等会儿找你。”相泽虹一自然是个聪明人。
虹一推门而入，留李漾一人，在空荡的走廊里沉思。
清晨的医院非常冷清，倒不如说这个地方从来如此。每天的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这里彻底送别人世，也有人在这里迎接新生，苦痛与欢喜都被这里无尽的庄严所掩盖，正如黑暗中闪闪烁烁的灯火，说不定下一秒就熄灭了。
独自站在这样的地方，李漾有些恍惚，忽的忆起上一世母亲的笑颜，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安慰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孩，别担心孩子，我不痛…别怕，坚强一点……
单手掩面的动作持续了很久，黑发的少年不禁弯了嘴角，最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靠在墙边的身影被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画了个隐隐约约的轮廓，相泽虹一从门边探了个头，示意少年进去，又告诉他，“我并没有提及你来的本意，你知道，雷鸣心绪未平……”
少年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李漾抬手打断，“无妨。”
话毕便走进病房，顺便习惯性地换上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其实昨天晚上，卷毛君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否要将清水家的真相告知雷鸣以至于在床上翻滚得睡不着觉，眼睛一闭脑海里就是两兄妹刀剑相向的画面。他不由得感叹，就不能相亲相爱地好好过日子么。明明两个人都还确确实实地活着……
而对于清□□光这样看似伤害了自家妹子实则暗地里爱惨了那个孩子的举动，说实话，李漾少年的心情实在微妙，大概算得上啼笑皆非。那个被保护着的少女，虽然被笼罩在家族惨剧中，受到亲情的背叛，却依旧秉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实在难能可贵；就算行事略显稚嫩鲁莽倒也算是瑕不掩瑜。而作为保护者的尼桑而言，却太过笨拙。即使出发点是好的，有些事情也不该隐藏，秉着欺瞒的心情本身就是件令人难过的事了，更别说根本没有达到当初的目的，总之，真是对笨蛋兄妹。
走进房中，少女穿着病号服坐在床沿上，昨晚一旁挂着的吊瓶早已经撤走，病房里面很是空旷的感觉。听见响声，少女转过本是望着窗外的头，一脸苍白的模样让那头金黄的发色都黯淡了不少。
“早上好，雷鸣小姐。”李漾走到少女身前一米处，温和出声。
“……你是清□□光的属下？来此处有何贵干？”少女强硬的语气中透出些许不安。
眼中少女单薄的身影不知为何倒是和当时那个失落的身影重合起来，少年当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模糊地注意到少女略微生硬的语气，他在心中默默摇头，这孩子还是太过直率。
“我是目黑俄雨，的确属于灰狼众分刀清□□光君治下，还请雷鸣小姐勿扰，在下此次前来，不过是想要告知清水家灭族真相罢了……”话并未说完便已被少女尖锐的话语中断。
“真相？哼，真相的话，我已经知道的够多了！“少女把脸埋进双手中，眼中迸发着危险的神色，“……那个男人为了进入灰狼众，甚至不惜杀害族人，摇尾乞怜般将手中剑上的鲜血奉上！”
看着眼前少女情绪甚是激动的样子，卷发少年不禁叹息，看吧，这就是死活不说的后果……
“雷鸣小姐，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说，代替你那位笨拙的兄长。”拉过一边的椅子稳稳坐下，李漾双手交握放在膝头，眼神清明，语气沉稳。
金色头发的少女逐渐平静下来，只是瞳孔中泛出点点泪光，神色不忿。
“你想站在雷光面前吗？在那双手被斩掉之前，还想继续在隐世等待机会杀掉他么？”
之前李漾进来的时候，清□□鸣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卷发少年，明明一副年轻的脸浑身却带着数不尽的沧桑，微妙的反差却不令人讨厌。但现在，她恨不得把这小子踢出去！
“那当然！难道那家伙以为夺去黑我闻，我就会退缩吗？”少女清亮的嗓音变得低沉，仿若一触即发的炸弹。
闻言，李漾勾了嘴角，温声道：“请放松，我不是为了激怒你而来的。”
“那么，你刚才所说真相，到底是指什么？你在戏弄我吗？”少女跳下床，几步上前揪住少年的衣领。
李漾少年虽然温和有礼，却不是好欺负的主。伸手一个巧劲，将少女的手从自己身前带开，同时开口，“请安心，我今天来此，并非有人示意，完全是我个人独断而行。至于我是否在欺骗你，请至少听完我的话再做决断，如何？”
“好啊，让我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话来让我安心！”少女迅速收回手，后退几步倚在床沿上，双手抱胸，一脸怀疑的模样。
卷发君收回放空的思绪，双眼直视雷鸣，目光清澈毫无阴影。
“其实你一直有所误会。雷光那个笨蛋，是为了保护你才逼不得已杀死清水家的人……”
“保护我？”少女垂在身旁的手捏紧了拳头，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为了保护我？……你根本不知道伊助叔叔他到底有多好！……我不会忘记的，雷光他毫不犹疑地向他乞求援手的叔叔挥剑！”仿佛耳边再一次回响起那声声惨叫。
听着少年的话，她恨不得当下一刀劈了他，“那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会有错吗？”
“……但这是事实。”少年敛目埋首，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哪里有证据？”少女厉声的质问让卷发少年有瞬间的呆愣，并非为了她的话，而是那幅声嘶力竭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
“不，我并没有所谓证据。”少年抬眼，瞳孔中散发的坚定却让雷鸣心悸，“所以，拿着这个。”少年递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熟悉的纹路令少女惊讶。
一把抓过，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母亲的匕首……”
抬头看着金发少女眼中夺眶而出的泪水，李漾却放远了心思想着，原来兄妹两人都这么爱哭啊……
“是的，匕首为雷光所赠。那么现在，如若我有一句假话，请不用留情直接从这里刺下去。”说完，指了指自己的颈部。
“……你这什么意思？”少女好似被他的话所震惊，摩挲着匕首的手停了下来。
“哎……我的意思是，我以性命为我所言的真实性起誓。”
闻言，少女长叹一口气，倚在床边的动作不变，只把匕首握在手中，沉默不语。
李漾也不出声，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不知为何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蠢毙了……
“那么，请注意了，我只说一遍……至于剩下不明白的细节，就去找你那位笨蛋哥哥求证吧。”感觉到少女心情动摇得厉害，黑发少年单手托着下巴，语气轻描淡写。
就算是这么蠢笨的行为，既然已经决定，那么就这样吧……反正，大概也没什么时间了，能做多少是多少。想到这里，少年的眼眸里带上些阴影，本就是墨色的眸子更显幽深。
“……”少年淡然的语气突然令清□□鸣有不好的预感，不是单纯的邪恶之感，而是更为复杂的心情。她抬眼定定地直视他，青色的瞳孔中有着被自己都忽略的动摇。
就算是亲眼所见五年前那场地狱般的景象，少女心中却还深深埋藏着对兄长的期望，尽管那么微小的情绪早已被无尽的仇恨所掩盖，但最终，已有的东西不会无故消失，这样的心情也是一样。而现在，对面那个陌生少年的话语慢慢唤醒少女内心那些被沉重负担所压迫的一丝期待。
“……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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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咬着唇奔跑着离开病房的背影仿佛被周围的场景拉得很长很长，长到少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门外是另一个少年惊慌的呼喊声和急促追赶的脚步声，李漾笑了笑，揽过被少女放在床边的匕首，抬脚准备跟上去。
眼前的景象却突然变得模糊，熟悉的困倦感向他袭来，手脚不听使唤地软下来，几乎不能使上半分力气……
天呐，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拜托，再给我一些时间吧，让我能够去了结那件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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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宅】
绿色眸子的青年放下手中昨日就已经写好的信，扫了眼木桌上摆得整整齐齐已经批好的文件，又转身看了看门边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眼中露出十分罕见的笑意。
少主，我马上就到你身边来，请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说是行李，其实也不过就几件衣物；提好东西，名为天泽雀也的青年拉开门，准备迈步离开。但祖宗说得好，人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还未回身将木质门关上，便有下仆疾行而来，跟着又带来不好的消息——
天泽现任家主天泽覃，外出视察家族企业后返回家宅时遭不明忍者袭击，如今仍在医院抢救，生死不明；随行护卫全灭，只一人重伤，现亦在抢救当中。如此，天泽一族现今只剩下天泽雀也可以主事，各分家主事现已赶往主宅，提请天泽雀也入议事厅进行商议。
深吸一口气，天泽雀也此时此刻头脑却异常清醒，家主昏迷不醒，雅也不过稚龄，天泽家的一切只能靠自己处理。紧了紧握住的拳头，他放下手中的行李，随仆人迅速移步议事厅。
蒙家主收留与栽培，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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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扶着门框的少年狠狠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使他意识变得稍微清明一些，他左右晃晃脑袋，皱着眉头追出门去。一定要赶上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波尔卡舞曲 【前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