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亡国公主那点事》安小瑜

9、第九章：另有隐情

　　当昔日遥不可及高高在上、仿佛神圣不可侵犯的皇权一下子被他人踩在脚下，没有人会不好奇，没有人会忍住不去亲眼目睹。
　　洛温言就是要所有的百姓看到，明白端阳是他们的征服者这一已经无可改变的事实。他要在大秦的万里国土上，树立一个新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强权霸主。
　　那就是端阳皇室，还有那个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宝座。
　　昔日华服首饰衬托着莫宛的倾城之姿，而如今，因精心制作、耗尽心血而依然光鲜亮丽的华服首饰却只能冷冷地映衬着这残忍的讽刺。
　　这整座冰冷的皇城就如同昔日冰棺之中的莫宛，外表美好夺目，实则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腐朽到了根里。所以它终有一日要沉默着迎来它无可改变的结局。
　　那就是毁灭。
　　整个城中一片沉默，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洛温言很满意此举的效果，简直比他预期的还要完美。
　　丝桐没有再看下去，而是选择转身离去，一步步走下了城墙。她还有很多事情尚未处理。她相信，既然大秦有毁灭的一天，那么任何强权和阴影都会有这么一天。
　　哪怕在此之前，她需要付出许多努力。
　　回到殿中，丝桐屏退众人，只留下了风念和月影。在确定周围无人偷听监视后，丝桐又唤来了肖弋和雪漫，与四人说起了莫宛手上的咬痕。
　　肖弋：“没看。”
　　丝桐：“……”
　　扶额片刻后，丝桐道：“我又没拘着不让你看美人，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况且不过是具尸体，你就当个物件看看呗。”何况莫宛也确实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
　　肖弋：“没你好看。”
　　四人：“……”
　　风念雪漫和月影在内心腹诽道，没想到堇帝看起来木讷寡言，原来说起情话来如此脸不红心不跳。
　　风念沉吟片刻，道：“主上，属下以为，当年帝王对莫宛宠爱保护有加，当年有个侍膳宫女因不小心烫红了莫宛的手一分，便被拖下去杖毙了，况且她平日里都带着精致的护甲，应当没有可能会受伤。”
　　这点同锦儿想得一样。
　　“属下认为是她自己弄伤的，而伤在右手手指，恐怕……是她咬破了手指。而既然是咬破手指，那极有可能是为了写血书。”风念大胆推测道。
　　“血书？”众人讶然。
　　然而细细思索，这个观点虽然大胆，但也确实是唯一合理的猜想。
　　风念继续推测下去：“莫宛身边什么灵丹妙药没有，一个小小的咬痕，几个时辰便可完全复原，主上说那咬痕看似是新的，那么恐怕是她自杀前方才留的血书。那么……一定与她自杀的真正原因有关。”
　　丝桐微微挑眉，关于莫宛的自杀，她仔细想过，真是因为帝王违背誓言幸了个琴伎？那也未免太过荒唐了，帝王的话怎可全部当真？
　　况且帝王一向视莫宛如珠如宝，出了这种事，莫宛醋一醋，闹一闹，要求处死那名琴伎，要求赏赐补偿都是正常的。
　　然而抛下滔天的宠爱和权势，还有一双幼小的子女，就这么纵身一跃，是不是，反应过激了点？
　　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丝桐心下很快就有了算计，莫宛死后，帝王封了她生前所住的长春宫，另建坤宁宫放置冰棺，长春宫成为了帝王的伤心之地，也就再也无人进入。洛温言昨日刚整理查处了国库和大小私库，应该马上就要清点各宫的摆设珠玉了……想到这里，她道：“雪漫，迅速去往长春宫，尽力寻找是否有血书遗留！”
　　雪漫应下后便没了影。
　　“另外还有一事，”风念神情严肃，在脑海中略一组织语言后开口，“属下听雪漫说起城破前夜李佑承仍在帝王面前假装恭顺，等着第二日给他最后最深重的致命打击，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此举隐隐让我觉得李佑承似乎……极其憎恨帝王。此外，李佑承的通敌叛国也是疑点重重，说他是为了权势，怎么也说不通。他早已把持朝政多年，权势滔天，就算帮助端阳亡了大秦，端阳或许能许他金银财宝、权力地位，但怎么也不足以超过大秦给他带来的一切。”
　　听闻风念的分析，丝桐突然意识到了他们因为计划开始的忙碌和紧张，不小心齐齐忽略的一个极为重大的问题。
　　李佑承通敌叛国的动机。
　　诚如风念所言，他的权势早已到了在大秦一手遮天、翻云覆雨的地步，他又为何要通敌叛国，葬送大秦的万里江山，让大秦皇室沦为阶下囚呢？
　　难道……
　　“难道他的目的不是权势和利益，而是毁掉大秦帝王的一切？”丝桐眸光一闪。
　　肖弋右手大拇指微微磨砂着腰间绣工精致逼真的锦囊上那一朵盛放着的三色堇，思索片刻，点头赞同道：“很有可能。他为官多年，不可能不明白当权者都会利用叛徒，却又憎恶叛徒，所以他应该知道他此番极有可能在事成之后被端阳皇室除去……恐怕只有滔天的恨意才让他试图和大秦皇室同归于尽。又或者有什么极为重要的把柄在端阳手里？”
　　思虑至此，肖弋唤来心腹战天、战地，吩咐下去，两件事与雪漫配合，一同调查。
　　整顿午膳丝桐用得都有几分心神不宁，明明是上好的以炖得汤鲜味浓的老鸭汤为底料的锅子，搭配各色她所喜爱的配菜点心，可她也没吃下多少。
　　如果莫宛自杀真是另有隐情，完全不关当年那个琴伎的事，那姬琴和她母亲的悲剧，真是太无辜了。
　　风念和月影知道她心里有事，俱都轻手轻脚地不曾多言。她们清楚，但凡牵涉到那位真正的庶出公主的事，自家主上都会多愁善感几分。
　　膳后不久，丝桐就接到了洛温言开始清算各宫的摆设珍宝的消息。看来这次，端阳不把大秦皇宫榨干，是绝不会罢休了。
　　此时，两个宫女捧着一样用华美的锦布包裹着的东西进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