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纲）神大人，请小心！》雪的耳语

5、伍

　　还没有等纲吉喊出声，六道骸就开始凝视不远处的地方，感觉到就在前方正疯狂飘过来一阵带有妖风。这阵妖气接近来的速度非常迅猛，可以感觉得到，那狰狞的妖气源头并不止一个，而是有许多头妖怪正一边发出咆哮一边疾驰而来。感觉到这阵妖风的目标是来自于自己所在位置，纲吉不由顿时全身都充满了紧张感，他从来都没有直面如此铺天盖地的妖气，因为被妖气所袭击，全身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如果说之前遭遇穷奇时候他产生对死亡的恐惧，而现在他却有种大概肯定活不下去的预感，因为这股妖气并不是几十只，而是几百甚至上千头，谁让他恰好路过妖怪们聚会的地方呢？
　　但是站在身旁的仔细观察形式的六道骸，即使感觉到这股强大的妖气也没有产生任何一丝动摇，而是从手中突然变出了三叉戟，一副似乎要打算以一人之力对抗这成群上万的妖怪们的模样。察觉到对方近乎送死的打算，纲吉下意识想对六道骸喊道：“快点逃——！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逃出这里吧？”他并没有考虑到自己会怎么样，至少他不想将灾难连累到六道骸身上，再怎么说他也是神明。虽然说六道骸是自己的神使，但纲吉并不想要以这个身份来束缚对方来保护自己，否则他也不会那么急着往并盛神社赶去了。
　　“kufufufu……你是让我不战而败吗？”感觉到自己被轻视的六道骸冷笑地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掠过视野的黑影挥动三叉戟砍去，“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呢。”他说完转动了三叉戟，猛地再次刺中从旁边向纲吉飞扑而来的妖怪，只见先头妖怪还没有碰到纲吉的衣袖便翻了个跟头倒下去。这时候，另几只妖怪跳过了被击飞的同伴身体继续嚎叫地扑了过来。它们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边露出满嘴锐利的獠牙。而面对如此骇人的景象，甚至连纲吉大脑都产生了几秒空白期动弹不得，而站在他旁边的六道骸则是行云流水般挥着武器向着它的脸刺了过去，在感觉到尖刃碰到敌人的面前瞬间向上挑起，然后对准被抛上空中的妖怪们横扫过去。
　　被六道骸夸张的实力吓得只能发愣的纲吉盯着男人战斗的身影，觉得恐怕只能用横扫千军这个词语来形容他的战斗。“kufufufu……还真是好久没有那么战斗了呢。”面对越来越多向他袭击而来的妖怪，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而是诡异地冷笑了起来。
　　“那就给我堕落到地狱吧，然后轮回。”纲吉注意到，他那只血红眼睛里面的数字突然从“六”变成了“一”，一瞬间原本正常的世界彻底粉碎成无数的碎片般，袭击而来的妖怪们纷纷发出惨叫声坠落下去，而一并站立不稳的纲吉也觉得自己有往下跌的趋势，但被旁边的六道骸一下子抓住。“这是……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妖力，纲吉忍不住打了哆嗦。但是六道骸并没有向他解释，而是继续盯着剩下并没有坠落的妖怪们，喃喃着：“看来还不都是小兵嘛。”
　　“但是你们的好运气已经到此为止了，因为kufufu……遇到了我。”他眼睛里的数字再次跳动了起来，从“一”变成了“三”，原本黑暗如深渊的世界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恢复原本的环境，纲吉还没有喘口气便再次心惊肉跳起来，因为取而代之地面上出现了大量的蛇群，色彩斑斓的蛇群无一不证明每头都含有剧毒的存在，而他们充分发挥了集体的力量，用身体将一部分妖怪们缠住了全身，并且张开獠牙将它们身上注入毒液。
　　这让原本几百个围攻而来的妖怪瞬间减少了一大半，原本以为一定会死定的纲吉也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这就是六道骸的实力吗？之前看他对抗穷奇的时候，便已经清楚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但这种差距在这时候再次被证明放大了数百倍。
　　惨叫声和鲜血四溅的声音不断从耳边传来，眼前近乎可以说的上是人间地狱，正如同六道骸一开始所述般，他的确将敌人们全都送进了地狱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纲吉忽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感觉，似乎有某种未知威胁正集中在一点上向六道骸飞来，而正沉浸战斗的六道骸，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股黑暗的力量。他下意识地冲到了六道骸的旁边，并且狠狠往他的身上扑过去，利用自己身体的撞击将对方一并压在地上恰好躲过这次可怕的袭击。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河面下飞射出一支充斥着阴暗不详气息之箭，正好擦过两个人摔倒的地方。可就算纲吉再怎么小心，还是让自己的胳膊被那支箭擦破了少许皮。那白色的物体飞转着弹落在岸边的草丛上，仔细看去，那并不是什么箭，而是一根断面切割得非常尖锐的人骨。紧随着水面上波澜四起，一个巨大的黑影跟着水浪一起升了上来，死死盯着破坏自己计划的纲吉。
　　纲吉先是查看了下六道骸的全身，发现他并没有受任何伤，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胳膊上糟糕的伤势。被人骨擦伤的地方很快凝结成一块黑暗的阴影，并且有不断扩大的现象，他急忙用身上的符咒稍微遏制这股妖气的扩散，但血却无法停止的不断往外流逝，很快纲吉一只衣袖都被血液浸湿了。
　　“是神——！”“神的气息！”像是闻到极为美味的食物，妖怪们纷纷虎视眈眈地盯住纲吉起来，并且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呻吟：“吃了他！”“吃了神！”“吃了他——”
　　而被他压在地面上的六道骸，此时正在用一副莫名表情盯视着纲吉，察觉到对方不太正常的目光，纲吉这才讪讪地用手臂支撑起全身，打算从对方身上爬起，但却不料触及胳膊上的伤势，有些站立不稳再次一头栽了下去。
　　“……”却恰好被起身的六道骸一把扶住，但他很快听到来自水面上的咆哮声。“不可饶恕——杀了我的子民！”从水面上出现的巨大妖怪呲牙咧嘴地怒吼着，很快河流中得河水全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妖气将升到天上的水柱剧烈地扭曲着向纲吉袭去，无数的水柱好似翻腾的巨龙直向两个人扑过去。
　　而六道骸则是一把抱住因为伤势而开始灵力不稳的纲吉往上飞去，库洛姆和轮入道正在不远处的高空上。纲吉感觉到上升的气流正在耳边作响，传到耳边的是对方轻微的说话声：“我说过了，我讨厌神明，但是……”感觉到有一只温柔的手正搂着自己，纲吉开始迷迷糊糊地思考：现在是谁在抱着他呢？可惜因为遏制被大妖怪刺伤的邪气泛滥，已经丧失了他大部分力气，但很快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个正在晃动的车子上，朦胧地睁开眼睛，发现身旁是一脸紧张看着自己的库洛姆，不断担心地在他耳边叫喊着：“泽田大人——泽田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他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无力地抬抬手表示自己还能坚持下去，但他很快用余光感觉到凝视他六道骸的目光，他……在看自己吗？纲吉不知道，只是隐约地感觉到六道骸似乎在生气，这股怒气就像是火山快要喷发前的平静，甚至空气也一并凝重起来。六道骸……在生气什么？他不知道，因为很快便被席卷而来的疼痛入侵了，但他只是死死咬住衣袖不肯发出叫喊声，即使那是如同心如刀绞般的撕裂感。
　　“泽田大人他怎么了？”库洛姆见到全身是血，脸色苍白的纲吉，不由紧张地询问六道骸：“六道骸大人——！”
　　“他恐怕中了诅咒，除非杀了施术者，否则他身上的疼痛会不断加重，直到折磨到死亡。”六道骸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势，面带严肃地说道：“你看好他，我去去就回来。”幸好他将轮入道带过来了，否则还不知道将受伤的纲吉放在哪里。
　　自己实在太大意了，居然忘了想要对付他们的不仅仅是陆地上的妖怪，恰好让水里的妖怪钻了空子的六道骸如此咬牙切齿地想着：居然让纲吉救了自己呢！
　　这恐怕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就算之前的蜕皮事件，六道骸也固执地认为就算靠着自己的力量，也可以打败穷奇，而刚才的事情则是充分向自己证明了他的无能。
　　“这里太危险了，你带着他远离这儿比较好。”想了想后，六道骸叮嘱道：“小心不要碰他的伤口，我会有办法救他的。”说完他便从正在半空中缓慢移动的轮入道上猛地跳了下来，往原本战斗的场所飞去。
　　“好。”库洛姆看着六道骸如同风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喃喃起来：“……奇怪……六道骸大人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很快便无法遏制住不断扩大的伤势，纲吉只觉得自己正身处炎之地狱般，不断被焚烧着，他只觉得呼吸困难，每根神经都爆炸了般不断折磨着他的大脑，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任何东西，所见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全身抽搐拼命挣扎想要逃脱不断靠近的死亡，但却抓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难道我就要这样子死去吗？他恐惧的心想，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并且伴随着无法缓解的痛苦，他只这是如同生不如死的剧痛。
　　很快灼烧般的滋味从心脏蔓延到了全身，原本还可以晃动的四肢开始逐渐僵硬起来，他甚至连晃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一瞬间，突然间恶毒折磨他许久的力量瞬间消失无影了，他不敢相信地抓了抓手掌，发现原本的无力全都不存在。“怎么回事？”仿佛刚才的疼痛感只是自己的幻觉，他用力撑起全身，身上只剩下因为受到折磨而产生的无力感。
　　就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鲜血味，就从不远处传来。“！”被剧烈的鲜血味所刺激到，他抬头却发现不远处坐着的正是全身满是血迹斑斑的六道骸，他靠坐在门口擦拭着他的三叉戟。纲吉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就仿佛在血泊中走过一般，六道骸身上全都充斥着这种感觉，虽然被对方身上刺鼻的血腥味而感觉害怕，但他还是下意识往六道骸的方向走去，却在还没有靠近几步听到了对方开口的声音：“你还是别起来了，受伤就不要逞强。”
　　“我才没有逞强呢！”纲吉下意识回答，后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六道骸：“你身上好多血，没事吧？”
　　“kufufufufu……可别把我和无能的你相提并论，这都是别人的血。”六道骸抬头看着正在摇摇晃晃强撑着的纲吉回答：“明明都快一阵风吹倒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纲吉却沉默着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半坐下来，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正处在几百米的高空上，而现在所呆的地方，则是一辆正在移动的车，不由喃喃着：“这就是轮入道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嗯。”六道骸含糊地回答，转头发现纲吉正像是第一次见到新鲜事物的孩童般，正探出头，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往外看的冲动。“你再往前走几步，可就掉下了呢。”他略讥讽地开口：“从这里摔下去，估计不死也半伤，我可不想见到传说中第一次因为摔死而英勇殉职的神明呢。”虽然感觉到对方正在嘲讽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隐约感觉到对方为自己做了什么而让自己的伤势缓解，纲吉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他说：“如果我掉下去的话，你一定会把拉上来吧？”
　　初次被如此灼热的眼神所凝视，六道骸鬼迷心窍地下意识别过脸，后来意识到这种现象显得太过于弱势，不由哼地发出鼻音，表示对纲吉的这种说法，不予理会。但却像是被赋予肯定般，纲吉下意识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呢！”他稍微有些明白库洛姆所说的六道骸的温柔，或许有些只能用变扭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但自己身上的诅咒却是对方拼命血战而消除的吧？想到这一点他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对方的双手，真挚地说道：“真的谢谢你了，六道骸。”
　　“千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我遇到向曾经想要杀死你的对象道谢的生物呢，真是古怪的神明。”虽然想要收回手，却发现纲吉死死握住的太过紧密而只能往后扯几次未果后作罢，六道骸继续用并不太友好的口气说话，希望改变纲吉感激自己的心意。
　　他可从来不希望有谁对自己说谢谢，特别是作为最讨厌的神明来说。
　　“恩恩，我就是那么奇怪的存在行了吧？”但是面对完全将六道骸的话语反过来听的纲吉，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六道骸的冷嘲热讽，而是毫无忌惮地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这让六道骸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猛地站起来后车子里走去，而纲吉却因为对方的动作而有些措手不稳地往外倒去，而外头则是几百米的高空。
　　眼看着纲吉正要一头往外栽下去，六道骸下意识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对方往下倾倒的身体，看到对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才稍微松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不希望纲吉就这么坠落下去。
　　“啊，没有想到六道骸大人和泽田大人感情变得那么好了呢？”突然掀开帘子从前面走到后面的库洛姆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用略带欣喜的语气说道：“那实在太好了呢！”
　　“库洛姆，你想太多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六道骸连忙松开了死死抓住纲吉的手，然后用明显转移话题的口吻说道：“你怎么往后来了？”
　　“不是你跟我说，差不多半小时后给泽田大人来送药吗？”库洛姆用略带迷惑的口吻询问：“难道你忘了吗？”
　　纲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虚弱的身体依旧某些地方在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还残留在皮肤上六道骸手心的温度，虽然说这并不是第一次的触碰，但是确实首次感觉到如此温暖的触觉，他并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有什么未知的改变正在慢慢出现在他和六道骸之间。
　　大概是个好的开始吗？他看着假装没刚才那事的六道骸如此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