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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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短短几小时的飞行，泽田纲吉终于到达了这场旅途真正的终点——并盛山。回想起之前连续混乱而糟糕的往事，纲吉先是长叹一口气。但不管怎么说，漫长的黑暗已经结束，光明的明天即将到来，一想到自己将正式开始神明的旅程，他内心便涌出欣喜和向往，而就在这个时候，轮入道因为风势而开始不自然的晃动，纲吉差点没有因为激动过度而站立不稳一头从高空上摔下去。那可是几百米的高空，真的掉下去大概会变成肉饼吧，但幸运的是被身后的六道骸一把扯住衣领而幸免于难。
但纲吉还没有从死里逃生中缓过神，后方就传来日常的声音——“我知道你很想找死，请别用这么愚蠢的办法去死好吗？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被其他妖怪们嘲笑一辈子。”只见站在背后的六道骸一身绘满莲花花纹的黑色羽织，将抓住纲吉衣领的手松开后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我亲爱的神明大人哟。”他特地在亲爱和大人两个词语上加了重音，纲吉听出了对方的讽刺意味，不由头疼地捂住头，他差点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
他该怎么和并盛神社的引路神介绍这位来历不明的神使呢？并且还是背负着好几条神明命案的大罪人，想到这里他便更加头疼起来。而注意到纲吉为难的六道骸，只是眼里一闪而过某种神色，后慢慢恢复平静。
轮入道来回在并盛山盘旋着寻找合适下降的地点，而就在快要到达地面的时候，纲吉却被狠狠扔到了地面，因为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纲吉下意识回头看着将自己扔出去的罪魁祸首，一脸阴阳不定的六道骸挥挥手道：“好了，回到你应该回到的地方去吧。”他说完就把帘子拉上，而呆呆看着他一系列行为的纲吉自然是毫无准备地摔了个鼻青脸肿。就在他心想：自己算是被抛弃了？帘子再次被打开了，满脸担心的库洛姆从轮入道上跳了下来，并且跑到纲吉面前关切地问：“泽田大人，您没事吧。”她帮纲吉掸了掸身上的尘埃，抱歉地继续开口：“很抱歉，六道骸大人并不喜欢神明，更是对神社很厌恶，他能到达这里我已经很惊讶了。”纲吉挠了挠脑袋，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六道骸讨厌神明呢？”他感觉到对方对神明所抱有的，并不是单纯地厌恶，而是从心理上厌恶。
“因为六道骸大人他……”库洛姆还没有说完，就见到六道骸也从轮入道上跳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回去吧。”
“可是六道骸大人，您不能离开泽田大人很远的，不然会对您的力量有影响。”库洛姆想要六道骸改变他的主意：“而且您的力量因为蜕皮刚刚结束，再加上大战了那么多次，我担心……”但她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六道骸责怪的眼神，便立马闭上嘴。她是没有什么能力对六道骸和泽田纲吉之间的事情发表什么评论，只希望泽田大人能够好好规劝六道骸大人。
但纲吉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六道骸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是不会跟你去神社的，你别想了。”虽然吃了个闭门羹，纲吉想了想提出较为折中的办法：“要不那你就呆在山脚下吧，反正我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他担心这个要求对方也不会接受，于是继续开口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引起灾难就行。”他自然不会对六道骸说出如果因为契约而感到不适便可以呼唤自己，只是用眼神暗示了下库洛姆，希望对方能够在危急关头制止六道骸的任性行为。
对于纲吉的一而再的退让，六道骸莫名觉得有趣起来，事实上他从未见到如此没有原则的神明。他也曾经伪装成人类混进其他神社过，里面弥漫的气味无一不是充满欲望和贪婪的。神明说到底只是依赖人们信仰而存活的存在，而神比起妖怪、人类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反而在力量和渴望不死的部分，比起人类的贪婪更加欲望无穷，他甚至遇到不少因为想要更强大的力量和更长寿命的神明而妄想得到他能力的神明，在黑曜山上的几千年，形形色色的生物他都见过，或许来说比起总是高高在上但背地里又腐烂到骨子的神明来说，他更加喜欢单纯的妖怪一点。
但有生以来，六道骸却从未见过有如此干净眼神的神明，明明可以不拯救库洛姆的生命，纲吉却将某些神明视作比生命还珍贵的神药赠送与他，明明身为契约的主人，他随便对自己发号施令都可以，纲吉却什么都没有说，并且提出让自己可以自由行事。
或许和这位神明签约契约的感觉还不算太差？当然这个软弱的念头只是在脑袋里转过几秒，瞬间他又恢复成为无懈可击的大妖怪六道骸，他试图找些证据来证明对方说的都是谎言，但不管他用高深莫测的眼神凝视对方忐忑的模样很久，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嗯。”他含糊地回答，却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个回答却让纲吉紧张的脸色一下子好转起来，并且露出温暖的笑意：“那就太好了。”纲吉如释重负地说道：“那我就去并盛神社了，如果有什么的话……”他想了想还是叮嘱道：“库洛姆你召唤我吧。”他将召唤自己的咒语递给库洛姆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这里的土地神。”
“那就祝您一路顺风了，泽田大人。”库洛姆弯下身子鞠躬道：“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呼唤我，我一定会立马出现在您的面前。”
虽然纲吉离开时和六道骸打了招呼，但毫不意外看到对方是抱有对自己完全置之不理的态度，即使有些说不出的难受，纲吉还是微笑地和他告别了。
他一边往山顶爬去，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着背后，可不出意外是看到早就消失的身影，他转过头嘲笑自己的期待，怎么会想着六道骸还会在原地看着自己离去的身影。并盛山比黑曜山要陡峭不少，并且似乎是太久荒无人烟，连台阶都有些破碎地看不出原貌，但空气清新极了，看得出来上一代是也相当强大的神明呢。想到这里的纲吉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能否继任好这伟大的事业呢？
大概攀爬约几个小时后，当天空染上最后一丝晚霞，他终于站在并盛神社面前。因为上一次的惨痛教训，纲吉并没有立马推门而入，而是来回用神识探测了一番，确认并没有想象中那些意外，便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掸掉袖子上的灰尘后敲了敲门说道：“见习神明泽田纲吉前来报到，请问引路神是否在此？”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傻极了，引路神不在里面那还在哪里？但或许是在黑曜山上的经历太过于惨痛，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威严又充满着力量的声音，听到引路神的回复，纲吉不由打起精神，推开木门，慢慢走了进去。出人意料的是，明明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的神社，内部却是富丽堂皇的一片，到处都是金光闪闪镶嵌着不知名的宝石。虽然对宝物这种东西一无所知，但纲吉还是辨认出不少属于他曾经在书本上阅读到的上古神器。
整整一神社的神器，光是眼睛看到都觉得目瞪口呆，更何况神器所释放出咄咄逼人的力量正在不断挤压着身体，纲吉很快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当他踏出第二步的时候，会比第一步要艰难很多，就像是全身被瞬间束缚上沉重的巨石一般，每走一步便加重一分。很快纲吉全身大汗淋漓。这就是所谓的神明考验吗？如果是过去的自己，或许会感到害怕吧，但一想到曾经直面了几次死亡的经历，纲吉却充满自信地笑了起来：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自己的。
当他以稳定的脚步走到神社最深处的时候，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现着一个巨大的影子，纲吉先向对方施礼问道：“请问，你就是我的引路神吗？”
“没有想到，你和资料上写的不要太一样呢。”引路神的声音隐隐绰绰地从耳边出现，但纲吉还是看不太清楚对方完整的模样，只能继续开口问道：“如果是的话，麻烦举行继承仪式吧。”
“继承仪式啊……”影子慢慢靠近，纲吉这才发现从一根巨大的灯柱旁边走出了一个小小——等等小小的身影？他不由目瞪口呆地看着和婴儿般大小的孩子，不敢相信地说道：“天啊，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说完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似乎感觉到纲吉的轻视，小婴儿只是冷笑一声，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锤子，然后猛地往纲吉的脑袋上敲去。
只听到“当——”的一声，纲吉只觉得眼冒金星起来，他捂着自己疼痛的脑袋有些委屈地叫道：“好痛……”普通的武器是无法让神明感到疼痛的，但这个看似稚嫩的婴儿手里轻而易举拿出让他受伤的武器，那对方一定是引路神无误了。
虽然觉得为何会有婴儿大的引路神，纲吉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歉着：“我错了。”
“看来还挺听话的嘛，蠢纲。”小婴儿拉了拉帽子，用乌黑的眼睛盯着纲吉说道：“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Reborn，是你的引路神。在你成为一个可靠的神明之前，我暂时不会离开你。虽然说，恭喜你终于通过神明的考验来到我的面前，但你还距离真正的神明相距甚远，从今天就开始神明大人的修行吧。”
“啊？”纲吉愣了一下，他所学习到的神明知识里面并没有关于这条的说明啊，但他还没有多问几句疑惑的话，就被Reborn手中再次举起的锤子吓得闭了嘴。
“很好，”满意于听话的纲吉，Reborn继续开口说道：“那么今天的修行就是，你先把这个神社打扫一番吧。”
打扫？纲吉用疑惑的表情看着Reborn，这里不都是金碧辉煌到不能再闪了吗？为何要说打扫呢？但只听到Reborn的话音刚落，原本光辉灿烂的神社瞬间尘土飞扬起来，摆放整齐的神器纷纷消失了，用华贵宝石所铺成的地面变成了破旧不堪的草席，悬挂的灯也好装饰品也好，下秒变成简陋地不能再简陋的家具。
就仅仅在眨眼之间，纲吉眼中所看到如同宫殿般的神社瞬间变得比草房还不如的破屋。
“哈？”纲吉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内心有几千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说好的金碧辉煌呢？说好的神器堆积如山呢？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没有因为得到一所完美的神社而沾沾自喜没几秒，就被无情的现实所击败。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但不断从天花板上飘散而下的灰尘让他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下意识抬头盯着上空，却发现屋顶上全都是漏洞，静谧的月光照射了下来，整个空荡神社只有几支可怜的蜡烛点亮世界，时不时还有风穿过屋顶，纲吉只觉得全身都是凉飕飕的。
Reborn不用看纲吉也知道对方是怎么样失望的神色，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最为粗暴的办法打醒这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傻瓜神明。“之前的一切都是对你的考验，我想测试下身为神明你的品行，一个成功的神明可不是光有力量就行的。”Reborn在狠狠教训一番纲吉后，抛下这句话：“作为引路神，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修复好神社。”
“诶……”迫于现实的纲吉只能点头接受了，但看着Reborn突然召唤出一片云彩后跳上去，似乎是要准备离开的架势。“等等……Reborn你是准备去哪里？”他下意识感觉不好。但Reborn却露出了一丝恶魔般的笑意：“我自然是找地方休息去了，我才不想呆在这个又破又旧的神社呢！请好好加油吧，新上任的神明。”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真是相当不负责任的引路神……纲吉看着对方的身影在夜色中慢慢消失，不由回过头看着这所摇摇欲坠或许下刻就会倾倒的神社，内心叹气想：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勉强过夜下吧，虽然看上去破旧不堪，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更何况这里他人生地不熟，指不定有什么妖怪会突然出现。或许是经历了六道骸等等一串事情，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神明虽然没有像人类一般需要睡眠，但必要的休憩还是需要的，纲吉只觉得一旦到达安心的地方，之前所有重压在他身上的压力便爆发而出，他很快便靠在一根柱子旁闭上眼睛静静地休息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正滴在自己的额头上。是雨水吗？他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只觉得黏哒哒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紧接着他嗅到一股血腥与恶臭交织在一起的气味，并且神社开始不自然地颤动着，并且从头顶部位传来细小的咔擦声，纲吉猛地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往天空看去，却下意识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透过细缝，纲吉看到一双巨大而又狰狞淡黄色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而这双眼睛正在头顶移动着，很快他便发现了这是一头巨大毛茸茸的怪物，淡灰色的毛皮隐隐绰绰，它正张开大口，口水般的液体不断从它尖锐锋利的牙齿上滴落下来，有些穿透了破旧的房子滴落在了地面上。
这是什么啊……纲吉下意识地哆嗦起来，因为看不清楚全貌，只觉得眼前的怪物看上去极为恐怖，只要张开嘴巴一口下去，自己必将丧命于对方口中。他的惊慌只是短短几秒钟，心慌的纲吉连滚带爬地往门口方向跑去，就在他拉开房门的那瞬间，那头怪物也发动了袭击，用巨爪猛烈往房子所在地狠狠拍去，一瞬间只听到房子破成粉碎的声音，纲吉也恰好逃了出去，幸免于难。
他回头仔细打量着这头怪物，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对方的全貌，那是一头站起来足以遮天蔽日的巨犬，而如果他没有猜测的话，那一定是犬神无误。但这头犬神却和书本上看到的截然相反，首先他的体积未免太过巨大，再者灰白的毛色，他从未见过有这种。
但紧张的局势早已经一触而发，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让他思考眼前到底是什么样的犬神，纲吉拼命往山上的树林里跑去，希望能够隐蔽他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犬神似乎被纲吉不战而逃的行为激怒，只听到它仰起头，愤怒地咆哮了起来，吼叫声将整座并盛山都震颤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