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清》玉藜猫

6、第6章

　　傍晚倪遴到馥馣宫用膳，灵犀在宫门口行礼道：“恭迎皇上。”
　　倪遴见眼前的女子，一身淡蓝绸衫，嫩绿绢裙，神采不俗，落落大方。心里感叹倒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娘娘在屋里恭候皇上多时了。”
　　倪遴笑了笑，心里想即是恭候，竟还不肯出门迎接。指望她柔顺是不可能了。
　　倪遴进到屋里，皘镜施礼下去道：“参见皇上。”
　　倪遴见她已换上了一件雪白绣白兰花绸衫，着白绢裙，头上白玉簪子旁簪了一朵白兰花，仍是不着粉黛。
　　倪遴过去扶起道：“不必拘礼了。”
　　两个人一起到桌前坐下，倪遴见桌上菜品并不十分奢侈，但很清淡精致。灵犀亲自舀了一碗鲈鱼百合汤送到倪遴跟前道：“这是姑娘亲自下厨做的。”
　　倪遴接过喝了一口赞叹道：“正和我的口味，你的厨艺很好。”
　　“皇上过奖了。”皘镜低着头淡淡道。
　　“姑娘怎么还害羞了。”
　　皘镜抬起头瞪大眼睛看了灵犀一眼。灵犀只抿嘴一笑。
　　倪遴给皘镜夹菜道：“你多吃些，近来有些清瘦了。”
　　皘镜淡淡一笑，想到几天前他对她还是怀着深仇大恨的一只野兽，此时此刻却如此温柔百般。果然是天生的帝王之质，懂得忍辱负重。皘镜心里一阵阵刺痛，此刻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而心里却在不断的恨她。她告诉自己要忍耐，要等到他真的爱她，真的心甘情愿的对她好。
　　夜里皘镜还是头朝里睡，倪遴在她旁边躺下，手摸着她的头发道：“还生气呢？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也是你太任性了。气性这样大。”
　　“我才没有，是你根本就讨厌我，我才气性大的。我过去不这样的。”
　　“我不喜欢你怎么会封你作我的淑妃呢？”
　　“你觉得我有这样傻吗？这也会相信。”
　　淑妃，后宫中无数封位里最普通不过的封号，由古至今多少个淑妃，丝毫没有个性的名位，可是还是有那么多的女人使尽全身解数要得到它，如今自己竟然也可笑到化身成这个最普通的符号。皘镜觉得可笑，她现在只是皇帝众多姬妾中的一个。
　　“你过去不是这样，这样说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只有天知道。”
　　皘镜还想说下去，但是她想起了姑姑的话，没有错，她现在能做的只是不要他厌弃她。否则一切都不可能，更不要说得到他的心。他是多么孤傲轻狂的人。
　　倪遴轻轻扳过她的身子，见她眼中隐隐的哀伤幽怨。真是个贪心不足的女人，她和她姑姑一样，要独占一切，独占夫君的宠爱，独占一切的荣华和权力。他没有他父皇那么傻，任何女人都不要妄想蛊惑他的心。
　　倪遴轻轻褪去她的睡袍，白璧的身子上还残留着几天前他肆虐后淡淡的痕迹。他从脖颈轻轻吻下去，皘镜脸上早映出两瓣桃花，看得倪遴春心萌动，按捺不住。
　　那一夜的销魂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过去一直有传言秦贵妃有狐媚人心的妖巫，所以才能将他父皇迷惑的神魂颠倒，只钟情她一人。现在这个秦淑妃如此的让人□□，可见她们秦家有惑心之术是不假。她父亲、姑母迷惑的住的他父皇，可是他却没有他父皇那样糊涂。绝不会沉沦女色。
　　倪遴见她娇喘连连的样子，知道她是在呼唤他的吻，但是即使是这样噬骨销魂的时刻，他仍旧冷静的记得自己的仇恨，他不会对这个女人产生感情，他会对她甜言蜜语，但是他绝不会对她说那个爱字；他会对她缠绵百转，却不会给予她代表爱意的接吻。皘镜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感到她看穿了他的心意。
　　缠绵过后皘镜又传过头去。倪遴无奈，这个女人到底要磨人到什么时候。等到秦家倒台那天，看他怎么收拾她。
　　“又怎么了？你这样任性，换了别的夫君还不休了你。”
　　皘镜赌气道：“那你休了我好了。”
　　“我是天子，说休了你就能休了你，你不怕。”倪遴一副玩笑口气，但皘镜知道他心里现在正恨的牙痒痒。
　　“我任性都是因为你，我过去不是这样的。”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倪遴心里可恨，明明她自己娇生惯养，刁蛮任性，关他什么事情。“那你要我怎么样做才可以再变回过去呢？”倪遴双臂环住她的腰。
　　“我要你真心对我。”
　　“什么？”
　　皘镜的声音很小，她不知道是他没有听清，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她转过身，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软软一团蜷在他怀里。倪遴既有些厌恶，见她白白软软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又有些怜惜。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只小野猫脱去趾爪，这样温顺乖巧。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倪遴笑道：“傻丫头，我难道连自己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皘镜听他称自己是他的女人，心里一丝甜蜜，同时又骂自己没骨气。
　　“你说我叫什么？”
　　“你不就是秦始皇跟前那面可以照见人五脏六腑的镜子吗？”
　　“那你不怕我看穿了你的心思。”
　　“小丫头，就算你看得清风云变化，沧海桑田，你也别想看得清我。”
　　“我知道，你的心只有你自己知道，最怕人看穿。”
　　见皘镜目光闪烁，倪遴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眼神让他觉得很可怕，仿佛自己真的被她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