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秘史》炉子

6、疑惑

　　日子照旧过下去，很快到十月。

　　伯爵夫人联系好了寄宿学校，要送海思去上学。海思哭着一定要让伯爵也去送他，史伯爵当年也是在这所学校上学的，也想故地重游，就一块去。
　　其实这学校距离帝都只有一百里地，只是规定严格，不放假是不能回家的。

　　当年的校长还认得史伯爵，办完手续，伯爵夫人领着海思去宿舍，两人就坐在办公室谈旧事。
　　“时间过得真快呀，现在你儿子都来上学啦。想当年你来学校时，也是这么大啊。”

　　“校长先生，海思不是我儿子。我和伯爵夫人成亲才一年多。”

　　“你可真会开玩笑。这小孩不是你儿子？和你当年长得一个模样啊。”
　　“……”
　　“你当年也是灰头发，雀斑比这小孩还多呢。哭着抱着你爸爸的腿，拉都拉不开。”
　　。。。
　　回来的路上，史伯爵一直没说话。快进城时，突然问：“晨露，十三年前你在哪里？”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校长先生说海思是我儿子，长得很像我。仔细想想，海思的确长得和我小时候差不多。海思的父亲是谁？”

　　“海思的父亲是谁，好像不关您的事吧。”

　　“海思……是我的儿子吗？”

　　“如果这是您和我生的儿子，您自己会不知道，伯爵大人？”
　　。。。
　　一连三四天，史伯爵晚上睡不觉，想来想去，海思不应该是自己的儿子啊。

　　十三年前，自己才十七岁，正痴情地爱着安娜，心里再没有第二个女人，更别提和别的女人上床。

　　安娜死后，自己在痛苦中沉浸两年多，再后来才开始放荡的生活。

　　按时间推算，海思不可能是自己的儿子呀。

　　可是，海思为什么和自己长得很像呢？
　　。。。
　　十一月，有个住在德文郡的史家远房亲戚去世，因为没有子女，就把财产都留给史伯爵。

　　史伯爵料理完后事，清算下遗产，居然有四万金币。他现在的债务有三万四千个金币，都是找伯爵夫人借的。于是，拿出三万四千还给伯爵夫人，手头还有六千个金币。
　　。。。
　　帝都最有名的侦探社在市场街二十三号，门面不大，挂着的牌子倒很老旧，据说有八十多年。

　　接待史伯爵的是侦探社的主管梅杰先生。

　　“我们这里按问题收费，每查明一个问题，收一百金币。先预付五十金币，查完支付余款。”

　　“如果查不出事情真相呢？”

　　“预付款全部退还，不收您一分钱，伯爵先生。

　　“那需要多长时间？”

　　“这就看您问什么问题了，一般三个月就够。”

　　“我现在的夫人，史晨露，她有四个孩子。我要知道这些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是四个问题，伯爵先生。”

　　“好吧，我还想知道，今年五月十日，绑匪绑走海思，为什么第二天也没收钱就放回来。”

　　“共五个问题，预付二百五十个金币。您要尽快送来伯爵夫人和四个孩子的照片。”

　　“照片在这里。”

　　“好，三个月后您来听结果。”

　　等待的日子长得漫无边际，不过再长的日子也有到头的时候，最后终于到三月七日。

　　当史伯爵坐在梅杰对面的时候，他紧盯着梅杰手中厚厚的一叠报告，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五个问题都有答案吗，梅杰先生？”

　　“是的，伯爵先生，您是想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

　　“无所谓，你随便说吧。”

　　“史海蒂，两岁半，她的父亲是史远哲伯爵。”

　　“史海格，八岁，他的父亲是黑杰克。”

　　“史海文，九岁半。他的父亲是史远哲伯爵。”

　　“史海思，十二岁，他的父亲是史文彬伯爵。”

　　“绑匪释放史海思的原因是因为伯爵夫人史晨露和绑匪达成契约。这份契约要是落在公差手中，对伯爵夫人的处罚是被吊死。”
　　“……”
　　“伯爵先生，您脸色这么苍白，需要来口葡萄酒吗？”

　　“你说海思的父亲是史文彬伯爵……我的父亲？”

　　“是的，很不幸，但这是调查的结果。”

　　“海文和海蒂的父亲是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在结婚前从没见过晨露，怎么会和她生下两个孩子？”

　　“史海文和史海蒂的母亲不是史夫人。”

　　“那是谁？”

　　“是两个别的女人，但还需要支付二百个金币，答案已经查明。”

　　“好的，快告诉我。”

　　“史海蒂的母亲是苏菲小姐，您在四年前路过德文郡时，和她同居过半年。”

　　“史海文的母亲是爱兰小姐，您大学时的女朋友，您毕业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您的另一位同学，林瑞先生结婚。”

　　“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又成为晨露的孩子？不要告诉我收多少钱，多少都行，快告诉我答案！”

　　“您需要再支付两百金币。苏菲小姐生产时，史夫人（啊，那时她还是白子爵夫人），就陪在她身边。孩子一生下来，白夫人就把孩子抱走。据说还给苏菲小姐五百个金币作为补偿。爱兰小姐三年前因病去世，她去世前史夫人也陪在她身边。后来就把孩子领走。另外说一句，林瑞先生在结婚时就知道那小孩子是您的。”

　　“晨露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这要问她，伯爵先生。”

　　“晨露和绑匪达成什么契约？”

　　“这个问题只收您五十个金币，因为契约的内容是秘密的，我们的调查员只是查出其中的一部分。根据史夫人最近的行为，推断存在这么一份契约。”

　　“快说，梅杰先生，五十个金币也行。”

　　“在那伙绑匪出现前两个月，也就是今年正好过新年的时候，北海上发生过几次大风暴。据说有几伙海盗的船也被大风弄得沉没。二月份，不仅是帝都，还有德文郡、德伍郡、德佰郡都发生绑架事件。绑架的手法相似，而且都是在一百天之内又忽然结束。五月底，伯爵夫人的海运公司秘密地向各造船厂紧急订购数十条快船，而且全部预付现金。这些钱加起来大约有四百万金币。十月份，这些船陆续交货。十一月开始，北海海盗在沉寂将近一年后重新活跃起来。这些事实加起来，结论就是史夫人在勾结海盗。”

　　“这对晨露很不利，是不是，梅杰先生？”

　　“是的，即使史夫人是被迫的，也足够吊死的罪名。”

　　“…，那，海思，…”

　　“您是不是想问我，如何知道史海思的父亲是史文彬伯爵，伯爵先生？”

　　“是的，你收一百金币好啦。”

　　“这个问题也只收五十金币，因为事情过去很多年，答案也是根据一些情况推论出来的。九年前，史夫人（那时她的名字叫郝晨露）惹下大麻烦，罪名要坐实就会问吊。忽然您父亲出面替她周旋，把事情平息下来。当时的司法部长是史文彬伯爵的老同学，据说老史伯爵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老史伯爵不仅救下她，在此后三年间，还把大部分财产陆续转到史海思名下，由郝晨露代管。五年前，老史伯爵去世前，据说郝晨露和史海思一直在听海庄园陪着他。此后五年，每到老史伯爵忌日，郝晨露和史海思都会去上坟。”

　　“是啊，今年绑匪闹得那么历害，晨露还带海思出门好几天。也不肯说去哪。我问费太太，费太太说每年都去的。原来是上坟去。那，我父亲有多少财产给海思？”

　　“这个答案不收钱。估计有九万金币。”

　　“手续都合法吗？”

　　“这个答案不收钱。是由公证人高义铮先生办的，应该没有问题。”

　　“谢谢你，梅杰先生，你能对今天的谈话保密吗？”

　　“我们绝对会履行对客人的保密义务。您一共要支付一千个金币，已经预付二百五十个，还需要七百五十个金币。”

　　“啊，我想起来啦，你说九年前晨露惹出大麻烦，是什么事呢？”

　　“这个问题需要再加一百个金币。因为她杀死黑杰克。”

　　“黑杰克？就是海格的父亲，晨露的情人？”

　　“这个答案不收钱。黑杰克是海格的父亲，但不是伯爵夫人的情人。伯爵夫人也不是海格的母亲。”

　　“那，海格的母亲是谁？”

　　“这个问题需要再加一百个金币。史海格的母亲是碧伦小姐。”

　　“这不可能！碧伦今年也就是二十岁左右，海格都八岁了。”

　　“这个答案不收钱。碧伦小姐生海格那年只有十三岁。”

　　“那，晨露为什么杀死黑杰克呢？”

　　“这个答案不收钱。因为黑杰克□□碧伦小姐，还打得她遍体鳞伤。”

　　“那，晨露如何能够杀死黑杰克呢？听说这人当年是帝都最有名的流氓。”

　　“这个答案不收钱。过程也是推论出来的。当时碧伦小姐是个流浪儿，在帝都的街头卖花。那时，伯爵夫人（那时叫郝晨露）还在纺织厂做工头，有天遇到碧伦小姐，见这孩子大冬天的还光着脚，就收留她住在自己家里。没想到吃几个月饱饭后，小姑娘出落得水水灵灵的，有天遇到黑杰克，就出事啦。郝晨露第二天就辞工，每天晚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专门守在黑杰克开的赌场门口卖花。大家都说她疯啦，明知黑杰克对女人那样，还敢去招惹他。郝晨露卖大约有三四天的花，黑杰克出来说，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是不是？有胆子，跟我走吧。郝晨露把花往地上一扔，就跟他走啦。”

　　“后来呢？”

　　“当天晚上黑杰克就死啦。据说身上被刺中二三十刀，只有最后一刀是致命的，流满地的血。公差怀疑是郝晨露干的，她嘴上虽不承认，可她自己身上崭新的十几条刀伤，又说不出是哪来的。后来老史伯爵请司法部长说情，事情才算摆平。”

　　“这是九百五十个金币，谢谢你，梅杰先生，你的服务真是出色。”

　　“再见，伯爵先生，欢迎再来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