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祭》木锦悠

5、5

　　翌日，卫灵的如常让沈墨瞧不出端倪。只是回到庭院后，卫灵时常将自己关在院子内，闻鸡练武，日昏研书，所读皆是曾经沈墨想她读而她不肯读的。
　　在卫灵终于挡下沈墨的一百招时，一丝苦笑溢出沈墨的嘴角。
　　沈墨看着执剑指向他的卫灵，卫灵神色冷淡，只是僵着执剑的手不放下。
　　沈墨心中一阵揪紧，若是以前，她定会开心得开口一些要求，可现在，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灵儿……”
　　不等沈墨的话出口，卫灵便出口打断：“我看是时候认祖归宗了，我想去王陵拜祭我父王。冬月初，沈墨你便为我准备回宫吧。”
　　沈墨诧异抬头，望进卫灵眼里，可发现她眼睛暗淡无光但泛着冷意，沉默良久，回了一声：“好。”
　　卫灵收了剑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沈墨看着她决绝的身影，心中揪痛，却想不出他们是哪一步走错了，导致了现在的冷漠相对。
　　他突然开始怀念那个会黏着他，不停喊着“沈墨哥哥”，会开口一些令他啼笑皆非的要求的灵儿了。
　　耳边循环响起她刚刚说的话，脑中想起的却她说的另一番话，“入宫有什么好的，有沈墨哥哥在，灵儿就觉得很好了。若是挡下你一百招就入宫，那我便不挡那第一百招了。”
　　灵儿竟是厌倦同我在一起了么。

　　静宓女帝十五年，冬月初，流落在外十四年的公主卫灵回宫，东陵公子沈墨亲自护送，女帝携同文武百官于护城门迎接。场面之隆重，见者无不惊叹。
　　一身明黄帝装的靖帝看着水蓝宫装的卫灵，看着她肩上披的白色大氅，莫名想起刚入宫时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正值大好年华，拥有着母亲给予自己的美貌，和南方女子的柔弱，可不知不觉中，那份柔弱竟是被消磨掉了。而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女，自己的女儿，也有着与自己相似的绝色容颜，可眼神中有的不是柔弱，而是冰冷。她，也步了自己的后尘么？
　　“你想要什么？”遣退众人，女帝静静地看着她。
　　卫灵抬眸，明亮的眼眸闪过寒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要我不想要，但是别人处心积虑想要的。”
　　“既然你不想要了，又为何要？”
　　“我不想要别人得到的，那就只有在我手中毁掉。”卫灵摘下头上厚重的珠冠，随意放于一旁。
　　“哈哈……果真有我当年的风采。”女帝大笑，神色越发柔和。
　　卫灵伸手拔下发髻上的银钗，一头乌黑长发倾泻而下，冷冷看着在暗淡室内却闪着光的银钗，“我和你不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你处心积虑获得一切不过是为了保自己，而我，不是。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因爱生恨，而我不是。
　　寒风卷起卫灵及腰的青丝，狠狠甩下，甩在她洁白的脸颊上。而她，神色平静，似世间一切俱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