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頭扼殺》草包三文鱼

7、佈局

　　德萨的两手在身后交叉握着，黑色长袍一丝不苟的散发肃杀的氛围，坚硬的线条勾勒出冷漠脸庞，双眸更是望不尽的暗沉，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恐惧，这样得一个男人，就这样站在一片草茫茫的平原中，眼睛瞇著、一动也不动的凝视一栋外观精致典雅的房子。然而，房子的基部却爬出黑色的蔓藤，无声地恣意蔓延，整栋房子的一楼几乎快被这些藤蔓给完全包覆，华美的雕饰、逼真的雕刻一被藤蔓沾上便立刻腐蚀，难闻的酸味弥漫空气中。

　　德萨的的眉眼连皱都不皱一下，他看着自己的房子被人毁坏如斯，神情却淡定地仿佛眼前什么都没有、又或者他只是围观的路人，然而藏在长宽袖下、紧握的双手仍是洩露他紧绷的心情。他的房子、住所、最保密的地方被人知晓了，藤蔓已经逐渐爬到屋子顶端，在高尖的屋顶时从四面墙汇合，纯白的房子上有乌黑的藤蔓被不断蠕动、连刺都一根根长出来，狠狠地往墙壁上扎下去。

　　德萨的身体晃了晃，似乎察觉到接下来的动静但却一步也不肯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偌大壮观的房屋轰然倒地，满地都是烧的黑炭的木头，里头有些器皿家具、黑魔法物品仍在里头，外观看起来不受影响，但生性谨慎的德萨不愿向前查看，并非他胆小怕事，而是如今连自己住所所在都被仇家知晓，更破解了他设下无数防御与攻击咒语，对方实力显然不容小觑，眼下黑魔法器物的禁制不知是否也受波及，倘若贸贸然前去探查反而会遭到反噬。德萨抽出了魔杖，再往房子看了最后一眼，俐落转身施了个隐身咒，随即消失在一片旷野中。

　　德萨来到一间位于伦敦闹区的地下室，这里算是他的备用藏身地点，常用的魔法器皿，如坩锅、钳子等，甚至一些书籍都有备份於此，然而这些却无助於缓解德萨的心情，他大手一挥点亮房间的蜡烛，口中默念一串长长的魔文，斑黄的墙壁由浅至深浮出一面精致的黑色魔纹，这片魔纹非常巨大，从天花板延伸至地板，黑色墨水浓稠地鲜跳跳地扩散成一圆形接着一方形，由大至小不断连接延续，中心则有一股向下凹的漩涡，诡谲地将最邻近墨水吸进魔纹中央
　　，德萨将魔杖直指中心向下处，口中仍不停诵念直到巨大魔纹所有的墨水都渐渐被吸入中央漩涡，一滴汗水已从额头滑至鬓角，德萨猛地紧闭双眼、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专注於魔力的施放，陡然间黑光一闪，一个盒坠从漩涡中拉出，德萨这时才睁开眼睛、放松身体，同时左手也俐落收起盒坠。

　　身为一个黑巫师，人际关系大多较一般人疏离。德萨的朋友多事研究上来往交流的对象，至於敌人则多是追捕他的白巫师、或魔法部正气师。到如此明目张胆要找他麻烦、且显然是黑巫师的人，德萨至今仍无头绪，究竟对方是为何而来？是来抢、来杀？若说是前者，对方却不留下半字片语，难道找到他的住所并将之毁坏仅为震慑他一把？若说是后者，那……德萨捏紧了魔杖，他必须做好全力反击的準备，主屋中的黑魔法器具不能用，那他就再造一个！在墙壁上施下的即是之前他所研究、以人的灵魂来增强黑魔法能量的「载体」，尽管时间比他预计的仓促许多，但德萨相信以仿制斯林哲林盒坠的载体，他必定能榨尽汤姆高贵血统、冷酷灵魂中每一丝邪恶力量，并为己所用。

　　德萨迅速施了隐身咒，尽管夜晚已降临伦敦，但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可不会因此受到迷惑。他瞬身移动到孤儿院、同时感应汤姆的所在，早就将汤姆放在他实验清单上时德萨就在汤姆身上施了咒，尽管汤姆因为本身魔力的天赋异禀而使魔咒时灵时不灵，但德萨今天才刚确认过魔咒应该还有效用。果不其然，他感知到汤姆正在自己的房间内，他再次瞬身到汤姆房间内并保持他的隐身咒，屋内汤姆已经睡了，然而別房的孩子却还没睡、薄薄地墙壁传来阵阵吵闹声
　　，窗外也隐隐有別处的灯光微弱闪烁。德萨知道现在正是个好机会，梦境是人灵魂最脆弱、也最容易受到蛊惑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魔障对準蜷缩在被子中的汤姆，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有丝毫闪失。

　　汤姆看着地上的老鼠尸体，德萨严厉的瞪着他。

　　「力量！除了力量，没有任何事值得你追求」德萨像蛇一样的目光紧盯着他，像是要把他整颗心刨出来，一丝一丝检验分析，这让汤姆既不舒服又痛恨於自己的弱小无能，难道他只会是被人俯视的卑微存在吗？不！

　　「多数人」德萨缓缓地说「甘心龟缩於单调乏味的人生，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梦想、感情──爱！你想要更多，汤姆．魔佛罗．瑞斗。」

　　汤姆像被蛊惑般，著迷於德萨讲的每一个字，他情不自禁地回应「对，我想要更多、更多！」

　　上钩了！德萨暗想，梦境是人心神最无防备的时候，向睡梦中的汤姆施咒就是希望让他混淆於幻想中。幻想是残酷的美，揭示赤裸裸的欲望，是最无法诉诸於口、压抑於心中深处，和恐惧於失去、绝望於得不到。在幻想中，欲望的满足更直接，理性、权衡、冷静都不复存在，渴求是如此的激烈到令人痛苦，但这份苦楚却逼人能再不顾一切的疯狂追逐。

　　「你想要什么？」德萨轻轻地说「汤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坚不可摧」汤姆大声的吼著，全身的血液像沸腾般鼓譟「我要让每个人、所有人都敬畏，不、是恐惧我，匍匐在我脚下臣服於我的命令」

　　德萨听到这份宣言并不惊讶，冈特家的疯狂自大他早有耳闻，也许斯林哲林是伟大的巫师，然而在他后代上看到不再是他的惊世才能，而是心比天高、令人厌恶的愚蠢自大，但没关系，这都让他的计画更顺利。

　　「你渴望力量，你须要力量」德萨慢慢以甦醒咒、佐以混淆咒将汤姆的「身体」唤醒，而不去惊扰到他仍沉浸在幻想的心灵。整个黑魔法仪式要发挥最大能量，必须要灵魂完全的自愿、甚至陷入疯癫状态，幻想仍将不具任何魔法契约束缚，故德萨必须制造现实与幻想间界线模糊的状况，梦境让汤姆更容易放下警戒，下咒迷惑、激怒他的心神都更容易，然而要真正控制这个在他看来仍弱小、却又无可预测潜能的灵魂，就必须要回归真实世界。

　　「而我会得到」汤姆的眼睛已发红到如鲜血般慑人，他会得到力量的！让所有人惊惧的力量，将会让他成就一番大业，他绝不会像老鼠一样烂在社会底层，财富、权力──力量，都会是他的！「你会让我得到的！」汤姆瞪着德萨，此时他早拋弃平时对德萨各种怀疑，这位男子不是说他是最伟大的巫师斯林哲林的后代吗？难道他……

　　「我会帮你得到，你将站在世界的巅峰，但每个决定都有代价的，你愿意付出多少？汤姆．魔佛罗．瑞斗」

　　「代价？那你要什么？」汤姆想也不想直接反问，他亟欲满足自己叫嚣的野心与欲望，要是有了全世界，还怕还不起吗？

　　「你愿意付出什么？」德萨却又反问回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汤姆不死心，要个明确答案，他恨自己在这场谈判被推著走，却又像吸毒一样完全停不下来，就好比明知自己走在细细钢索上，下面是万丈深渊，一但坠落便是万劫不复却一步也停不下来。

　　「汤姆，这是我能给你的」德萨静静说道。汤姆四周的景物又变了，他站在一片黑色大地上，腥红色的光突兀地抹在天边，他的脚下是尸体，这些尸体上都有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的脸孔──就像他杀死的那些老鼠一样，采在脚下是一座尸体山，而在尸体山下，是数不尽、跪倒在他脚下的人，匍匐在地、被他的意愿左右生杀，汤姆感到极为满意、简直想放声大笑，就好像他不曾对这般残忍的自己踟蹰犹疑。

　　「回答吧，汤姆！你愿意付出什么？」德萨再问，他必须再逼汤姆，此时他已握紧盒坠，就等最佳时机出手。

　　「你到底要什么！」汤姆太沉迷於眼前的景像，德萨的话语惊醒了他，他已经感到不耐烦与暴躁，这人到底要什么！

　　「最后一次，为了这些，你愿意付出什么？」德萨

　　「我……」汤姆望向底下的跪拜人群、望向──不！他决定，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后悔的「任何事！」

　　「任何事？」德萨狠戾地瞪着汤姆，手心却开始冒冷汗，他知道他快成功了，魔咒只差最后一步就完成──

　　「我愿意付出──啊！」汤姆急切地向德萨证明自己愿意付出一切，但当他匆匆转身面向德萨时，却瞥到尸体山底部的脸孔，那是……

　　「你！」德萨又惊又气，却不知为何情况陡然生变！盒坠一打开就无法收回，倘若没有任何灵魂嵌入盒坠中的黑魔法阵法，盒坠会攫取最近的生灵、即使德萨抵抗的了阵法，灵魂的撕裂也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德萨这时已握住魔杖，为了求眼前自保，他宁愿强迫汤姆、让成品力量消减，甚至赌上汤姆之后反噬的可能性，但想到他还不知何方神圣的大敌，德萨又犹豫了，他努力保持冷静，他必须找出汤姆为何停顿？直到上一秒前都非常顺利他都非常顺利操纵、挑动汤姆的情绪，他让汤姆暴露在暴力跟贪婪下，习惯於享受操纵生死的快感，而现在汤姆放下一切谨慎全盘相信他的迷言惑语，仅仅差一步成功……。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