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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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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李暮涯到军中复命已是深秋时节,洛阳民众早已随军转移,坚壁清野。朔方狼牙对峙河阳,黄河浅滩两岸,这襄智勇双全,那襄老谋深算,非到万全之机,哪个都不敢轻易出战。
秋竹见李暮涯从中军回来时脸上挂着丝笑,有些疑惑,刚要开口问,他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几个人叫进帐子,派了心腹在外守着,这才压低声音:“李大帅密令,我们有个特殊任务。”
几个人凑在一堆嘁咕了一阵,怀年叉着腰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就被郭孝拖着往外走。叶奕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出帐子展开身法向营外而去。秋竹抬起头看着李暮涯:“李大帅还真是什么法子都用得出来。”李暮涯只是挑挑眉,两人直接转向马场。
行军在外管得了兵士的纪律,却管不得战马的规矩,尤其是一并养在马场中,赶上闹春的时节,有意的无意的配种,也便在营里生出了许多小马驹。怀年和郭孝跑来跑去四处抓着小马,把那些学会跑不久,比人高不多的小东西吓得乱窜,最后还是抗不住两个贼精溜怪的小子,被赶进城里关了起来。母马慌了神儿,在场子里来回踏着,不停嘶叫,踢着食料,就这么折腾了一天。
大清早,叶奕回来,冲着李暮涯咧嘴一笑:“本公子办事,妥帖着呢。”靠近了才压低声音,“良马千余,每日巳时放出申时赶回,马倌无几,我给他们的水里加了点货,过不了多久就都要去阴凉地儿里懒着了。”
李暮涯点头,刚过巳时,便招呼着怀年和郭孝领了一小队军士,挑着马场里品相好的连那些被抢了马驹的母马一起,赶到了浅滩北岸。
那些没了小马的母马哪有心思在沙渚上洗澡,慌了一晚上,如今到了早上更是焦躁,一个劲儿的伸长颈子嘶叫,连着其他那些匹也跟着叫起来。
河南岸正是史思明每日命人放马的所在,赶得这个巧,全是公马。这边五六百匹的此起彼伏,那边公马的耳朵尖一个个竖得直直的,不停抖动,全聚向河边,来回紧蹈着步子,喷着鼻息,偶尔也随着叫几声。母马哪有功夫理它们,全惦记着城里的小马呢,在河边转悠不多时就想往城里走,被怀年赶回去,没两圈又往城里走。南岸的公马见对面不扯它们这根胡子,急了,十几匹下了水,浅滩流缓,就这么游了过去。有带头的,自然就有跟的了,乌乌殃殃一大群跑到了北岸,不多时,南边连根马毛都没剩下。秋竹早领了人拿了套索,一拥而上,把这些本就不怎么反抗的公马逮着带回营去了。
怀年歪着脑袋看着那些公马,一脸正经的甩着拂尘慨然:“无量天尊,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事儿明摆在眼前,美女功力深,什么杵都能磨成针。”
叶奕照着怀年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可是个出家人,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下流。”
怀年刮了他个大白眼:“什么叫贫道的话下流?那是你下流,脏心烂肺指不定想到什么下流的地方去了。再说了,”他又是习惯性的一叉腰,“敬天尊在天,敬师尊在山,其他时候嘛酒肉穿肠过美人心中留,人活一场,别那么累。”
被个小孩子数落,叶奕的脸黑了黑,这小道长的嘴茬子赶情是和年纪一起长的。
唐军欢天喜地,狼牙七窍生烟。史思明把中军帐砸了个稀巴烂,还是无可奈何。水战引火船烧浮桥,被李光弼用圆木挡了击沉,派兵诈降抓主帅,结果真被李光弼给劝降了。帐子砸了一次又一次,连狼牙自己的监军都要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整个军队里就没个像样的中军了。
掌灯时分,秋竹在李暮涯帐子里吃饭,想起这些日子的战事,忍不住感叹:“史思明这老小子也就耍小聪明骗骗鱼朝恩,碰到李大帅算是踢到铁板了。”
李暮涯端着饭碗还没回话,帐外突然传进一声:“将军,京中急报。”随之脸色一变,起身出去了。
秋竹饭也吃不下去。帐帘再挑起,看着进来的人:“又出事了?”
李暮涯把绊甲绦紧了几扣,拎起随时备在角落里的兜囊:“太子的消息,宫中禁军出事了。”
秋竹心里一缩,原本将李暮涯这个禁军统领派在外就是万岁和太子两个人的意思,只是两人各怀心腹事,皇帝是不想让哪个将军留在身边统领禁军,毕竟太上皇当初可是借着禁军夺的位,而太子是想有个耳目监看带军主帅的情况,不管哪个,说到底,都是忌惮一个“兵权”。现在禁军出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鱼朝恩、张良娣、李辅国这三个人里指不定哪个弄的心机。
“你留下,”见秋竹要往外走,李暮涯拉住他的胳膊,“护好李大帅,郭老令公已归故里,现今的李唐,除了李大帅再无人可敌叛军。”
不等秋竹回答,李暮涯的手直接拉开他的衣领伸进里衣,秋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待那手收回,才见贴身放着的白绢被他抽了去。
帐外传来马嘶,回过神时,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