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儿》洛塔猫

52、保护

　　景汐是在自己熟悉的床上醒来，睁眼入目的先是刺眼的阳光，紧接着是郭俨绝对称不上温柔和善的脸。
　　昨晚他去接景汐扑了个空，店门早已紧紧关闭，打手机不接还给挂掉，最后收到蒋先生通知跑去接人已是凌晨一点多快两点，这期间急得他差点报警。
　　自认没招惹景汐生气，亲亲热热各方面和谐，小祖宗又是闹得哪一出？
　　跟人去泡吧喝酒可以，提前跟他说一声能死？看他急得生气冒火很开心？真他妈给惯坏了惯得没形了！
　　景汐不知道郭俨心里的惊涛骇浪，只觉宿醉后头疼欲裂，拍了几下脑袋依然唤不回被头疼击溃的神魂。
　　“头疼……”委屈呻·吟，求爱抚求安慰。
　　不同以往，郭俨竟一动不动。景汐抬眼望，不懂他黑个脸给谁看。他头疼已经很难过了好么？一点都不关心他一点都不体贴他，一股心酸涌上，缩回被窝蒙头顾影自怜。
　　郭俨知道宿醉后的辛苦，终究敌不过心疼，端来一早熬好煲在锅里保温的南瓜粥，找出止疼药送到床上。
　　景汐沉浸在被郭俨冷落的郁闷中，不愿接受此刻递来的好意，只觉郭俨猫哭耗子假慈悲指不定多大的教训等着他。
　　他太有体会，没人比郭俨更会教育人，大道理一套接一套，口若悬河孜孜不倦。
　　“喝到不省人事还有理了？！”本就满肚子火气，景汐又不知悔改地跟他使性子，郭俨语气能好才怪，没掀开被子狠打小屁·股已是天大的宽容。
　　看吧看吧，来了吧！又要念经度化他！景汐捂住耳朵嘟着脸，一副坚决抵制的作死样儿。
　　眼瞅景汐这欠揍八兮可怜劲儿的，郭俨天大的火气又没地儿去了，叹口气坐下来，舀一勺热粥送到小祖宗嘴边。
　　昨晚上就没吃，闻见洋溢着南瓜香甜的热粥肚子里早就拉开了胡琴唱起空城计，见郭俨还算态度端正，恩赐一般的张开嘴给他喂。
　　“我他妈欠你的。”
　　才吃两口就甩闲咧子，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景汐瞪了会儿眼，委屈又跑上来，鼻头泛酸眼眶泛湿。
　　“你还委屈了是吧？！昨儿我找不见你会有多着急，你根本没考虑过是吧？！你倒说说看，我又哪儿得罪您老人家，让您老人家满心苦楚没吃说借酒浇愁给我整这么一出？！”
　　“我头疼……”自知理亏，顾左右而言他。
　　“我几时拦着不让你出去玩过？提前告诉我一声很麻烦？还是接我电话耽误你拯救世界？”
　　“越来越过分了啊！”一味被动挨打一定不是景汐的性格，责备听多了逆反心理就冒出头张牙舞爪。
　　“我过分？今年换成我不接你电话还喝到酩酊大醉让别人抱回别人家，看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你去啊你去啊！我才不稀罕你死在哪儿！”说两句见好就收得了呗，干嘛得理不让人要把他一棍子打死的架势？把他打死他很爽么？！
　　“我稀罕你！”一片热忱都喂了狼，即便知道景汐脾气上来就管不住嘴，郭俨仍纳闷自己怎么还没动手把这气死活人不偿命的祖宗给打趴下打服气。
　　“内什么……蒋先生又不是外人，不会对我怎么样。”哎呀，臭流氓讨厌死了，突然一句告白他承接不住好不好？还怎么继续吵呀！
　　“你该庆幸，不然你早让人吃干抹净不知死多少回！”
　　“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流氓？”
　　“因为你不照镜子。”
　　“你才不照镜子！”依然炸毛跟郭俨四目相对，不可避免看清郭俨眼睛里涌动的那些情绪，小心肝儿狠狠揪了一下，气势彻底软弱。“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你以为我那么傻随便谁都能近身？”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在学校里终归单纯，社会上不会容你恣意任性。”
　　“哎呀，我头疼死了，你别唠叨了好不好？”
　　相处这么久，景汐早就掌握收服郭俨的秘诀，头抵在郭俨颈窝，半撒娇半耍赖地央求，果真听到郭俨再次沉沉叹口气。
　　“自己吃，完事把药吃了。”
　　“头疼，没力气动。”
　　没力气动倒有力气跟他吵架！“你他妈就是我祖宗。”
　　“你给我熬的？”
　　“贱得我。”
　　“你都不知道，好多人请我喝酒呢。”
　　“头疼活该！下回看你还敢不敢贪人家便宜。”
　　“你不吃醋？”不公平！一直都是他酸不溜丢狂喝醋，郭俨仿佛从没为他的归属权担忧，仿佛他注定属于他没跑了似的。
　　“你不是说不是随便谁都能近你身么？”
　　“兴许就有那长得帅对上眼的呢？”
　　“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能把你上下两张嘴都伺候得这么服帖。”
　　“流氓！”
　　郭俨笑得那么得意那么欠砍，景汐确定他不再生气，忽然良心发现，愧疚满溢。
　　“这次算我错，没有下回了，保证。”
　　有个人这么在乎紧张自己，多好多珍贵，叫他怎能不怕失去？！

　　景汐告诉郭俨因为关博太优秀，可以去国外交流学习，亲眼见识画册上才能见到的真迹，他羡慕嫉妒，同时又为自己只顾贪恋感情和肉·欲淡漠了课业而不耻，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郭俨竟然向他道歉，都怪自己考虑不周太自私，耽误了他该正经投入的根本。
　　两个人的事怎能让郭俨单方面承担？景汐反过来劝慰郭俨，以后一起努力，学业事业爱情三丰收，让谁都挑不出毛病反对。
　　郭俨很开心，直夸自己媳妇儿听话懂事可人疼，然后又为媳妇儿的前途开动脑筋。
　　“想出国？有理想的目标？我给你办。”
　　“不要。”
　　“为什么？虽然我不懂，可你学的这个貌似国外的土壤更肥沃？”
　　“外国没有你伺候我。”坦白。
　　郭俨顿时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耕耘这么久总算见到回报了，不是么？
　　“不后悔？”他能够承担一切，唯独害怕有朝一日他后悔不迭的埋怨指责。他很自信，却抹不掉两人各方面的差距，所以才累积谋划，给他创造最优渥的条件最安逸的环境，让他能一直高高在上挺胸抬头不给任何人比下去。
　　“我喜欢画画，可我不确定毕业后也要一直画下去，画家什么的，不如说是我爸妈的梦想更贴切。他们这辈子籍籍无名，就盼望我能有所成就吧。”有多少孩子，如他这般正在替父母圆梦，而模糊了自己的梦。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画得好。”
　　“唉，毕业前总能考虑清楚将来到底要干什么吧？我能过得好，我爸妈就不会太失望吧？毕竟我就这一辈子，不能只替他们活。”
　　“随便你，你干嘛我都供着。”
　　“真想让我下辈子都抵给你啊？”
　　“挺好的，不是么？”
　　“哼！少瞧不起人，我会还清的！”
　　郭俨还是笑，笑得特别讨厌，景汐觉得他就是瞧不起他，看死他一定还不清。
　　气不过，索性撒泼。拳打脚踢一阵儿，再响起满室吟·哦。
　　那时他想，有利不利一旦归结为SEX似乎都能完美解决。

　　蒋先生后来到画廊，对景汐表示了一下关心和歉意，希望没有影响景汐和郭俨的感情。闹得景汐挺不好意思，毕竟从始至终他都很愿意，惹郭俨不满也是自己做得欠缺，同蒋先生无关。
　　然后，蒋先生又邀请景汐几次，景汐喜欢那间GAY吧的氛围，每次都欣然前往。当然，不忘跟郭俨报备，也适量有度，再没发生过宿醉的情况。
　　日子平淡过去，转眼就到暑假。
　　头伏饺子二伏面，景汐家中午吃面条，炸酱刚就着醋和菜码拌开，就来了一位盛气凌人的不速之客。

　　“你就是景汐？不要脸的公狐狸精，卖屁·股的死鸭子！”
　　伴随凶狠的咒骂，大耳帖子“啪”的一声响亮在景汐脸颊，一道细小的血痕，是被那满脸怨愤的中年贵妇手上的大宝石戒指划伤的。
　　“你谁啊？有病吧？凭什么打我们家孩子？！”
　　景汐被打懵了，景苏也愣在椅子上闹不清状况，倒是韩璐，箭一般冲出去盾一般护在景汐身前，插起水壶腰，母鸡保护小鸡的姿态跟泼妇对峙。
　　“孩子？呵呵，你教育你们家孩子勾引人家老公人家爸爸？你教育你们家孩子敞开大腿让男人操·屁·眼？”
　　“狗嘴里确实吐不出人话，跟哪儿泼脏水呢？！我们家孩子乖巧听话学习好生活好样样好，不用教育都顶你个满嘴臭大粪的老娘们儿强！”
　　“乖巧听话？合着你们不知道你们家孩子跟外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给你！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们家样样好的乖孩子！”
　　一沓照片甩在地上，中年贵妇那张精心勾画的浓妆脸充满鄙视和怨毒。
　　韩璐和景汐一同捡起照片看，里头都是景汐和蒋先生一起进出画廊有说有笑的画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可以令人误会的牵扯。只除连拍的十几张蒋先生抱景汐进小洋楼，拉灯拉窗帘……
　　“你哪儿来的这些？”景汐瞪大眼睛质问。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做过些什么还要问我？警告你趁早断了念想，不然我就把这些都贴到你们学校去，让大家伙儿一块儿看看你是个多不要脸的小贱货！”
　　“汐汐，这怎么回事？她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景苏不知何时已到跟前，拿着照片指着中年贵妇颤抖责问。
　　韩璐抢过景苏和景汐手里的照片，连同其它的在手里集齐，一张一张又再快速扫了一遍，一本正色的注视景汐，问：
　　“汐汐，阿姨就要你一句，是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景汐看看景苏再看看韩璐，摇头，确定肯定坚定。
　　“没有，蒋先生是画廊老板，我跟他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
　　“好，阿姨信你。抱着弟弟去里屋，关上门，老景你也去，老娘们掐架没你们搀和的余地。”
　　“你……”景汐迟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不敢相信他一直冷眼冷言对待的韩璐居然在这时候相信他，挺身出来保护他，要为了他和泼妇掐架。
　　“听话，弟弟还小，别吓着他。老景别愣着，麻利儿动弹，别招我跟你急！”
　　把三个男人都赶进里屋，韩璐撸胳膊挽袖子，阴测测朝打从进门就趾高气昂拿膀胱看人把人都看尿泡（suipao）里的中年贵妇冷笑。
　　中年贵妇想必养尊处优没见过这等架势，猛吞几口口水，结结巴巴哆哆嗦嗦。
　　“你、你要干、干嘛？”
　　“打我儿子是吧？给我儿子小嫩脸蛋儿打流血了是吧？空口白牙捏着几张屁都没有的破照片满嘴喷粪是吧？老娘今儿让你见识马王爷几只眼，看你个看不住老爷们空虚扭曲四处疯咬的死老娘们儿还敢不敢到老娘地盘撒野，栽赃老娘干干净净听话懂事的好儿子！”

　　嗯，开始了。景小汐的好运气到头了。﹁_﹁
韩璐是个护犊子的好女人，真心喜欢景小汐当他是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