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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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说于爷爷于奶奶有啥裙带关系啊，于夏生怎么就和特权阶层挂上钩了？
带着浓厚的好奇，景汐和许垚决定不畏严寒探求真相。
惊扰了于夏生与徐珽谈话的那一声哐啷就是他俩听到他们的关系震惊之下碰翻水桶造成。
偷听偷看本就不光彩，何况涉及这样具有冲击性的隐私，他俩第一个反应当然是逃跑。
“于、于夏生和、和那人是、是……霸霸霸霸王别姬？！”
逃出于夏生住的院子，俩人蹲在景汐家院门口呼哧带喘，不等喘匀实许垚就撑大了眼睛，怔怔蹦出结论。
景汐脑袋里轰隆隆跑火车，震得他耳朵生疼，却一字不落将许垚的结论听了进去，火车轰鸣越发猖狂，一路震荡到心脏。
“我·操！太刺激了……于夏生是兔儿爷……以为他就是神经病呢，原来是兔儿爷……哎哟我·操！”
许垚显然震动大了，一直喋喋不休喃喃自语。
景汐突然噌地站起，闷头缩脖往自家院里走，许垚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回事，问他干嘛去。
“回家睡觉，人家的事咱管不着，你也只当没听见没看见，甭给人瞎传，那是人家隐私，揭人隐私是犯罪。”景汐头也不回道，顺手关了院门。
许垚眨巴眨巴眼，胡撸胡撸脑袋，心说：这么大的事儿，他哪儿敢随便跟人说？
敢情他妈不让他跟于夏生接触的根源在这儿，接触了兔儿爷也会变成兔儿爷？兔儿爷是病会传染？按这理论，那他们整条胡同不都兔儿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条胡同的兔儿爷也是一景儿，应该挺壮观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揉揉心口，许垚觉得心脏有点儿闷闷的酸疼。代入霸王别姬，重叠程蝶衣，觉得于夏生有点儿可怜，那条路好像只有见不到头的绝望，能把活人逼成死人的绝望。
饶是绝望，却仍旧有人不顾一切。
为什么？
他还不懂爱情，更没能理解同性之间的爱情，直觉说，那是可怕的害人豁出命的只有死路一条的东西，不能揭开见不得光，有丁点儿理智都必须远离的东西。
去触碰陷入那种东西，肯定脑子有病。
病人，都该值得同情。
于夏生得了这种病，会不会死，不是寿终正寝，像程蝶衣那样决绝的了断？
怎么可能有人选择这样的感情这样的路？真可怜，真的真可怜。
两个孩子先后回了家，因为震撼久久不能成眠，终于还是成眠。于夏生和徐珽的下半场与他们无关，于夏生的一切理应也与他们无关。
阳光冲破层层迷雾，剥落出一条胡同，一个小小的男孩子。
别的孩子在他面前拍洋画儿，嬉笑吵嚷好不热闹，他则是安安静静坐在小马扎上抱着小画板涂涂抹抹，蹭花了白白的小脸儿也不以为意，笑模样甜甜的，透着快乐知足。
忽然，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大人样子的人，阳光白花花那么强烈，令他们只是两道相伴和谐的黑色身影。
其中一个站定在画画的小男孩跟前，看男孩子画板上的五颜六色，看男孩子白脸蛋儿上的五颜六色，似乎是笑了。
明明只是一团只有轮廓的黑影，那份强烈的感觉，就是那人笑了。
小小的男孩子抬头看那人，头上戴着帽子，形状不是警帽就是军官帽，应该很是英挺帅气，许是炽烈的阳光，许是高高大大的英挺帅气，小小的男孩子有些迷眼。
“嘛呢你？”和那人一同出现的那个略纤细的身影回头催促，话音里还带着笑。
“这小孩儿挺漂亮，有点儿像你。”
“是么？我看多少回都没发现，你倒一眼就看出他像我。哪儿像？”看不清面目表情，可那纤细身影骄傲的气息那么明确那么张扬，明确张扬着那是个极漂亮极亮眼的人，极到他有足够资本恃美行凶的骄傲。
唉！他是应该不满，小小的男孩子哪儿有他漂亮，哪儿有他亮眼？充其量白净可爱罢了。
“不合群，特像。”
“滚你妈的！”
戴帽子的男人伸手捏了一把小小男孩子嫩嫩的小脸儿，手指的动作透着喜欢。
“那么喜欢自己生一个，你长得也不错，生出来的儿子差不到哪儿去。”
“你给我生？”
“放你妈的屁！”
戴帽子哈哈大笑，推了一把骂咧咧的那个，两个人一块儿进了旁边的院子……
白天是白雾，黑夜就是黑雾。
自行车铃摇散了黑色夜雾，依稀亮出街灯下寂静空荡的街道，街面上还躺着一地落叶，金黄的，枯黄的，湿漉漉，沾着的不知是雨是露。
还是那个小小的男孩子，骑自行车驮着他的却不是小小男孩子的爸爸，是个老爷爷，浓浓的花白眉毛花白头发。
自行车拐过弯，蓦地停了。
小小男孩子看见一辆212吉普把整条胡同堵成小半条，老爷爷为了安全，不得不下车推着走。
经过吉普时，小小男孩子看见车里有人，两个人，他们正用小小男孩子不懂的姿态搂抱在一起，嘴儿，粘着嘴儿。
老爷爷好像也看见了，因为自行车不动了，僵了冻了，长在那块地方了。
叶落时节的晚上，是很冷的，暖黄的灯光也比盛夏时不知降了多少温度，照出吉普车里逐渐糊了车窗玻璃的雾，以及被雾磨砂化的交叠成一体的两个身影。
吉普车在晃动，晃花了小小男孩子的眼，晃破了小小男孩子的胆。
小小男孩子哭了起来，呜哇一声，惊动了车里的两个身影……
“汐……小汐……景小汐！”
景汐昏昏沉沉，被逐步加大的音量惊白了脸色。
许垚皱着眉头看着恍惚失措的景汐，不胜莫名。
“怎么了你？刚才出门就跟没看见我似的，叫你半天才有反应，生病啦？”
“哦，没，没，昨晚上做了好多梦，现在有点儿头疼。”
“梦见啥？”许垚原本要大大咧咧，忽然意识到什么，贼眉鼠眼先观察了周围没别人，才凑近景汐耳畔小声问：“霸王别姬？”
景汐咬着嘴唇，迟疑不答。
他的梦境很乱，但是十分确定，一直作为见证者的小小男孩子就是他，没人能认错自己。
而另两个他所见证的主角……没有意外……应该是……
“于夏生是存在的，一直都真实存在的，我不知道咱们为什么对他没印象，但我现在十二万分确定他是存在的。”
许垚被景汐含糊不清的说辞搅糊涂了，满脑子绕圈圈。
“说什么呢你？他当然是存在的，活生生的，不然咱们一直看见的是啥？不能整条胡同一起见鬼吧？”
“不，我是说咱们小时候都见过他的，只是忘了而已。”
“哦，那很正常，小孩儿不记事儿嘛，你梦见他啥了？”
景汐点点头，摇摇头，抿了抿嘴唇，终于没有把梦境告诉许垚。
说不清原因，只是觉得，不适合告诉许垚。
景汐不说，许垚也没往心里去，梦嘛，天马行空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可能，不是多重要。叽里呱啦，又开始絮絮叨叨些有的没的，昨晚看见的一切，仿佛真的被他潇洒抛弃，再无斟酌纠结的价值。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你问我还要去何方，我说要上你的路。看不见你也看不见路，我的手也被你攥住。你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要你做主。
我感觉你不是铁，却像铁一样的强和烈。我感觉你身上有血，因为你的手是热乎乎。我感觉这不是荒野，却看见这儿的土地已经干裂。我感觉我要喝点儿水，可你的嘴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因为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干枯，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于夏生背着吉他进出，说明他至少是懂得音律的，这样正儿八经听他弹吉他唱歌，还是第一次。
于夏生这个人似乎总在给他们带来震撼，长得漂亮，性格诡异，有那么一段不能言说的感情，还有这样一把好嗓子。
坐在石阶上兀自深情陶醉的样子，又是可以入画。
景汐有些看呆，许垚也是，又来蹭饭的郭俨也一样。
“啧，别看神神叨叨，你们这街坊唱得还真不错，抓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概听见郭俨的评价，于夏生罢了手住了口，扭头看过来。
不同以往的阴沉，或许是今儿天气还算暖和的作用，漂亮得不带人气得脸上有了些温度，上扬的嘴角少了讥诮，心情挺不错。
“听爷唱歌要给钱的。”居然还主动开口说话了，还、还有点儿玩笑的调调儿。
景汐许垚面面相觑，莫名有点儿冷，觉得这比于夏生不正常的时候还不正常。
“操！给五毛钱，再来一段儿！”郭俨来劲了，真掏出五毛钱往前递。
于夏生笑笑，竟真的收了那五毛。
“我今儿就想唱这个，凑合听。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于哥，活干完了，您验收一下，没问题哥儿几个就撤了。”
于夏生正唱着，院里出来一大小伙子，一身干活的脏灰，但是身板儿挺直，看就是严格训练过的。
于夏生没理，小伙子等了一会儿，也没露出尴尬不耐，点个头算是懂了于夏生的意思，招呼哥儿几个走了。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因为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干枯，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嘟嘟嘟……嘟嘟嘟……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笑笑的，眼前看见的，像是他的幸福。
让他笑眼里闪动点点泪光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梦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