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儿》洛塔猫

10、认识

　　燕儿，哦不，郭俨！
　　诚如景汐爸妈意料的那样，郭俨本质并不坏。
　　学习不好，是他实在提不起兴趣。旷课逃学，起因是跟初中的班主任不对付，于是走上叛逆，后来成了习惯。打架勒索，前者是暴脾气谁惹削谁，后者纯粹无聊闲得蛋疼看过几盘录像带就学起了□□。
　　爹妈都忙着做生意赚钱，缺少大人看管，又处在是非观念没有完全形成的年纪，一点点小反叛，一点点小刺激，再来一点点社会上的不良影响，挺容易成就一个令人头疼的坏小子。
　　之前住院，他那烈酒一般比爷们还豪迈的妈，第一次在他面前掉泪，而且哭得十分嚎啕全无形象肝胆欲裂，真真儿把他震慑住了，让他体会到伤爹妈心是什么滋味，令爹妈担忧失望是什么滋味。
　　这才下决心改过自新，即便做不了英雄模范成为爹妈的骄傲，也不能变成败类给爹妈抹黑，至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爹妈把他养这么大。
　　学校教育在他看来就是垃圾，都是学技术，家里有便利条件，干嘛听那些老师唧唧歪歪？何况，论实际操作，那些老师未必顶他叔和他叔带着的那帮师傅强。于是，跑汽修厂跑得更勤，只不过，过去只是为了玩，现在真心学技术。
　　和景汐许垚交朋友，也是真心，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想和他们做怎样的朋友，总之绝对和先前一起胡混的狐朋狗友不同，就……想感染一些他们身上他所不具有的气息？
　　一笑泯恩仇，他自己都觉得玄幻不切实际，不过，直觉告诉他，景汐对他的戒备和敌意似乎消弭了许多，至少，肯让他送他回家了，不是么？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多了两个新朋友，心情像过年。

　　景汐必须承认，亲身体验施瓦辛格同款的摩托，心情是无比激动无比舒爽的，那种和风赛跑的呼啸是难以形容的，反正他现在有点小得意。
　　只是，不能表露，显得他很容易收买很掉价儿。
　　正要保持高冷的警告郭俨到此为止别再纠缠，突然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许垚吓了景汐一大跳，莫名还有些心虚。
　　他叫许垚不许被郭俨诱惑，自己却坐了郭俨的车，尽管其中有他不想揭露的内情，可站在许垚的立场会怎么想？想他虚伪狡猾说一套做一套不许别人只许自己？许垚了解自己的品性，或许不会误解？归根到底都怪郭俨，果然是个坑人的货！
　　景汐脑力激荡的时候，郭俨已经自发自动的挥手跟许垚笑嘻嘻的打招呼，仿佛认识了多久多熟悉似的。
　　许垚更不是见外的性格，撇开最初的几秒不适应，也笑呵呵凑过来搭话儿。
　　“这车真是越看越牛逼。”
　　“来两圈？”郭俨说话就递出头盔，丁点儿不吝惜。
　　许垚馋涎欲滴但理智仍存，连忙摆手拒绝：“我不会骑，怕死。”
　　“这好办，赶明儿哥哥教你，包学包会。”
　　许垚瞥了眼景汐，见没啥大反应，特别开心的应了：“好啊好啊，哈哈哈，小爷也会有无比拉风的一天哈哈哈。”
　　“保管满大街回头率。”
　　“那必须！”
　　听着这两个货你来我往聊得毫无芥蒂，景汐眉头直蹦，只觉脑缺之间果然容易搭上线，自己跟他们绝不是一个世界。
　　“景小汐，敢情你跟郭哥已经建立邦交，都不跟我说一声，不义气。”
　　“谁跟他建立邦交？我不认识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再胡说，咱俩也没得聊！”
　　仿佛被踩中最脆弱的尾巴，景汐登时炸毛，小表情凶悍极了。
　　然而，看在许垚眼里则是他的别扭病又犯了，被戳破伪装才会虚张声势。
　　“好好好，没邦交，不认识，你不是学画去了？画夹子呢？”
　　景汐这才意识到背后空空如也，而且好像空空如也了好半天！
　　“姓郭的，赔我画夹子和画具！”
　　这人真的很讨厌，必须拒之千里之外！

　　许垚堆满坏笑前后左右围着景汐打转儿，景汐心烦意乱，简直想把他打得屁滚尿流几天不敢登门。
　　“景小汐，交代吧！几时跟郭俨和好的？”
　　“你这是病句，我跟他不熟，不存在和好。”一本正经。
　　“好啦好啦，本来嘛，又没有深仇大恨，都是老爷们儿，解开误会就是朋友。”
　　“你想多了。”
　　“真的！我觉得郭俨这人不想谣传的那么坏，挺豪爽挺大方。”
　　“给你骑摩托，他就成伟人了？”
　　“我还没骑过那摩托，你倒先坐过了。和摩托无关，就是一种直觉，我相信我的直觉。”
　　“野兽的直觉。”
　　“对！野兽的直觉最灵，能帮助野兽趋利避害！”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跟姓郭的才是一丘之貉是我该避开的祸害。”
　　“你这意思是，我跟郭俨一起玩，你都不会有意见咯。”
　　“和谁玩是你自由，我干嘛有意见。”
　　“咱俩不是同心同体么！你不喜欢的我也坚决不喜欢！”
　　“咱俩是个体分明的两个人，别侮辱我的智商和人品好么？”
　　“景小汐……那摩托……好坐么？是不是特别拉风特别爽？”
　　“你去找你的一丘之貉同心同体，不就知道了么？”

　　景汐素来是好孩子形象，交代说画画的家伙式儿忘在文化宫了，父母也没起疑，连一向按时按点儿回来怎么突然晚回来都没追究，只当孩子玩心重可能跟一块儿学画的同学玩去了。本来，男孩子大了也不好万事都管都打听。
　　郭俨效率挺快，第二天放学就赔给景汐一套崭新的家伙式儿，可景汐还是冷冰冰浑身不快，一句话没有，收了东西就走。
　　景汐当然生气，他的作业，和近期的劳动成果都在先前的画夹子里呢，重画容易，但当时的灵感和激·情不好找，特别是他超级用心画了半个月的那幅于夏生，每下一笔都仔细斟酌的精细，一笔一笔将头脑中的印象心中的感触勾勒落实的成就，郭俨根本赔不起！
　　“唉，知足吧，哥，景小汐没灭了你，已经是大发善心留足了情面。我跟他一起开裆裤长大，都轻易动不得他的那些宝贝，更何况你还给弄丢了。”
　　又他妈不是老子弄丢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给憋回去。郭俨想想，也挺愧疚，要不是他那些小弟犯蠢，也不能弄丢那小崽子的东西。小弟的责任老大扛，天经地义。
　　“啧啧，这小脾气臭的，小脸子甩的，简直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天生技能胎里带，我妈说景小汐一出娘胎，小眼角儿就是吊着的。”语言不足以形容，还拿手跟脸上笔画，总算找到一个能交流共同语言的，许垚内心无比感动。
　　“跟他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你不是也想不开，非得和他做朋友么？”
　　“嗯，脑袋给砸出毛病，眼也瞎了。”
　　“啧，不逗磕儿，其实景小汐特别好，外冷内热，跟谁交了心，那绝对是全心全意当对方是自己人，平时不显，关键时刻护犊子护得紧，豁出命去也不在乎。”
　　“表面精，心里傻，不然也不会这么没遮没拦的显摆自己的臭脾气。”
　　“哥，我发现我跟你特有共同语言，特聊得来。”
　　“赶明儿你俩就是哥哥我的自己人，哥哥罩着你俩，谁敢欺负，哥哥灭了谁。”拍拍许垚肩膀，给予承诺。
　　“嘿嘿，心领了，不过，咱提倡智斗，不武斗。”许垚挠挠脑袋，有些小羞涩。
　　有人罩的感觉……特别棒！

　　接下来如约而至的期末考试，没有给他们机会将新建立的友情抓紧时间迅速升温。
　　景汐和许垚的学习都很好，但不代表因此就可以轻忽功课，天资聪颖是一方面，努力和方法才是决定因素。
　　爬过题山游过卷海，终于一起以年级前十的成绩结束了初中的第一个完整学年，进入暑假。
　　搁原来，俩人顶多是拿到特许，成天泡家里打游戏，跟郭俨拉近距离之后，就多了上外头撒欢儿的时候。
　　尽管景汐表现得很不情愿，但确实每次都没缺席。许垚亏他，他的理由特别冠冕堂皇：许大傻子智商堪忧，不看牢点儿，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许大傻子那个特别厉害能掐架的妈，铁定饶不了他和他全家。
　　许垚满脸懒得揭穿的周润发叼牙签剔牙样儿，予以回复：许大傻子受宠若惊谢主隆恩。
　　郭俨深知景汐和许垚跟他过去的那些狐朋狗友不同，带他俩出去进行的都是积极向上的活动，爬山啦，游泳啦，钓鱼啦，野炊啦，健康到郭俨自己都难以置信。
　　而且，居然没有任何厌倦感！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恹恹欲睡的时候，郭俨觉得自己根本已经脱胎换骨，分明优秀青年！
　　优秀青年感动自己的时候，优秀青年努力拉拢的对象，也悄悄拿掉了有色眼镜。
　　人，果然需要靠心眼去认识，而不是耳朵去听说。

　　求！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