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Episode 009.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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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要走了。”诺迪看了一眼站在店门旁安静等待的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语带遗憾地从椅子上站起，“谢谢你的热巧克力。”
沈珞笑瞥了一眼墙上新贴上去的卡片，“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诺迪轻笑了一声，理了理穿好的大衣，对着卡片眨了眨眼睛，“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它已经被买走了。”
“好的。”沈珞笑着耸了耸肩，“祝你好运。”
“非常感谢。”诺迪右臂优雅地画出半个弧，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走了，沈小姐再见。”
“噗~”沈珞提起自己的裙摆，做出一个淑女的回礼，“再见，加罗涅先生。”
两人再次站直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诺迪伸出手，略带俏皮地又冲沈珞摆了摆手指，转身向店门走去。刚绕过桌子，走到门前，还未及等一旁的中年男子来开门，门外已有人推门而入。菲尔顿大步地跨了进来，脸带戏谑地看了他一眼。诺迪注意到他身上的警服，微微垂眼，压了压头上的帽子，礼貌地点了下头，侧身让开，待菲尔顿走过之后才跨出店门，随着那位中年男子一同离开。
“嘿，眼光不错嘛！”菲尔顿走到吧台前，抓起一把坚果塞到嘴里，笑得一脸痞气。如果脱下那一身笔挺的警服，完全就是街头小流氓的派头。
正在弯腰收拾茶杯的沈珞抬头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我说真的，长得很帅嘛，不必我们小克瑞斯差！”他边说着还边冲着克瑞斯抛了个媚眼，后者则毫不理会，扭头去擦橱柜。这样冷淡的反应却让菲尔顿更兴奋，“呦呦呦，这是吃醋了嘛？”
“可以不要再胡言乱语地调戏我的员……”端着托盘走过来的沈珞突然止住了话头，声音沉下几分，“菲尔顿，你们最近有和黑手党动手吗？”
“嗯？黑手党？没有啊。”菲尔顿满不在乎地摇头，又将一颗坚果扔到嘴里，“最近倒是抓了不少的小毛贼，问询室里都快坐不下了。”
沈珞眉头微蹙，右手扶了扶眼镜。方才没有细看，再加上光线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妥。现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菲尔顿的头顶周围若隐若现地闪烁着紫色的烟雾。虽然颜色很浅，也很稀薄，但这样的形态分明就是黑手党的雾属性火焰。
而在第一次向克里克家族下手的时候，沈珞偶然间发现自己身上带有雨属性，并且双眼可以看透雾火焰制造的幻术。为了行动方便，她特制了一副这样的眼镜，左面的镜片是普通的平光树脂，右面的则可以还原幻术，让她能够清楚地分辨真实和幻境的区别，不会露出破绽。毕竟拥有一双幻术免疫的眼睛，对于很多黑手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此刻，她的两只眼睛都能清楚地看到那团忽强忽弱的紫雾，但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的不同。
只有火焰，没有幻术？
亦或是菲尔顿不小心走入幻术区域，沾染到身上的？
这听上去完全不可能啊……
“怎么了珞珞？你怎么站在那发呆？”
“啊没什么。”沈珞端着托盘走回到吧台边，暗自地打量了还在吃着坚果的菲尔顿一圈。她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的确是菲尔顿没错，他也不会对她说谎，那么这情况就有点诡异了。
克瑞斯也扬眉看过来，“珞珞，怎么会忽然问到黑手党啊？”
“哦，”沈珞笑了一下，拧开水龙头，将青花瓷小心地放到水里，“刚才看错了，以为菲尔顿脸上那道阴影是淤青呢！”
“什么？！”菲尔顿顿时像只被抢了骨头的炸毛狗，“老子身手如此了得，怎么可能让人揍出淤青！”
“都说我看错了嘛~”她扁了扁嘴，语气中带了些讨好的味道。她边细细地清洗茶杯边岔开话题：“对了，里叔叔呢？好像有两天没看到他了。”
菲尔顿停下又要去抓坚果的手，惊讶地看向她，“诶？珞珞不知道吗？”
听出菲尔顿的语气不对头，沈珞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
“老大生病了，都请假两天了！”
*
里特纳的住所在第四街区和第五街区的交界处，沈珞打开的士的车门，连谢谢都顾不得对司机说就跑向面前这幢有十层楼高的公寓楼。
在听到菲尔顿说里生病而且病重得都无法上班的时候，她心中真是无比震惊。印象中的里叔叔是个无所不能的硬汉超人。他能从三四个凶残的绑匪中成功解救人质，他敢单枪匹马地冲入装满了炸药的大楼里夺下逃犯手里的开关，他可以边谈笑着掐掉手中的烟头边一枪毙掉将刀端在亲生女儿脖颈上以作威胁的丧心病狂的赌徒……却想不到他也会病得这么严重。
坐在的士赶往这里的途中，她不禁责备里为什么不告诉她。而于此同时，她又无比的自责。如果她能多关心一点，也不至于要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消息。
沈珞焦急地按下312的门铃，暗自祈祷里的病已经没有那么严重。
“谁？”一个无比阴沉的声音从对讲中传来，尽管是借由电波传递，却仍能听出那砂纸磨砺一般的沙哑中带着满满的戒备。
“里叔叔，是我！”沈珞忙答道。
“哦，珞珞。”
上一声中原本的紧绷放松了不少，随后是“啪嗒”一声楼门的开锁声。沈珞一把拉开大门，顾不得再等电梯下来，顺着旁边的楼梯跑了上去。
三楼12号的房门半开着，沈珞快步跑进房间，边关上房门，边冲屋里喊：“里叔叔？”
“珞珞。”里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从卧室走了出来，身上不再是那身黑色的警服，而是穿着随意的浅棕色条纹衬衫。他看着沈珞略皱了皱眉，“你怎么跑过来了？”
“还不是听说你生病了！快坐下！”沈珞将手里的包甩到柜子上，一边去扶他，一边伸手到他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呀！怎么还这么烫？看过医生了吗？”
“呿！这点小病看什么医生！”
“这点小病还让你请假在家呢！快回去床上躺着！”沈珞推他回到卧室，语气也因为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变得强硬了起来。
里穿的那间棉质衬衫并不算厚，这样搀着他的手臂都能感觉到还有些灼人的体温。沈珞扶着他在床上躺下，拽过被子盖好。回头看到一旁的桌子上堆满的汉堡和三明治的包装纸，她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火气，“生病了还吃这种东西！”
被包得只剩下一个脑袋的里看着捏着包装纸发火的沈珞，平时的凶狠和霸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脸的无奈和委屈。
沈珞雷厉风行地扔掉一大团的包装纸，语气中的火气不减，“晚上我给你熬热粥，药吃过了吗？”
“刚吃过。”
“谢天谢地啊！特纳大警官！你还知道吃药！”沈珞恶狠狠地瞪了里一眼，又给他把枕头正了正，“先闭上眼睛睡一会吧，如果烧还不退就要叫医生来打针了！”
“遵命，珞珞长官！”里像模像样地从被子里抽出手行了个军礼，然后冲着她咧着嘴笑了起来。
“笑得傻死了！真该让菲尔顿他们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什么老大啊头儿啊的就都幻灭了！”沈珞摇着头长叹了一声，给他压了压被角，一手拿起桌上的空玻璃杯，一手拎起已经装满的纸篓退出卧室。
*
一个单身男人独居的住所通常都不会多么干净整洁，再加上房间主人生了病，整个屋子更加凌乱不堪。
由于里在睡觉，吸尘器用不了，沈珞只能将屋子先大致扫一遍，把堆在单人沙发上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
让房间再度恢复能住人的程度花费了她两个小时的时间。她边打扫心里边腹诽，明明一年半以前里还雇了清洁工，每个礼拜会来两次整理房间，怎么后来就给辞退了呢？搞得现在这房子简直不堪入目。
她将洗衣机里最后一件衣服抖开，在衣挂上挂好，拖着疲惫的步子，把自己摔倒在沙发里，再也不想爬起来。还好里的屋子不大，否则她一定会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软软地挺了一会尸，沈珞撑着沙发的扶手慢慢起身，想去给自己倒杯水，不经意瞥见这个单人沙发旁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白色的相框。
看得出，相框里的照片已经有些年头了。无论是清晰度，还是从那微微泛黄的颜色都能看到岁月流逝的痕迹。照片中的里还很年轻，左眼边也还没有那道狰狞的伤疤，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穿着一条淡黄色长裙，头上戴着一顶米白色蕾丝花边的遮阳帽，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叼着奶嘴的婴儿。
如果不是那场空难，照片中的婴儿应该也和克瑞斯一样，自在地谈恋爱、享受着愉快的大学生活。
她还记得八年前，在里特纳得知妻儿所搭乘的飞机不幸殉难的时候，刚刚执行完任务的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然地坐在地上，任凭从额头流下的血滑过眼角，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
沈珞到现在还能想起他那时的表情。而在一年前，当她站在圣母教堂后的墓园里，面对那块冰冷的石碑时，脸上大抵和当年的里没什么区别。
沈珞将相框重新放了回去，默默地从沙发上站起，走进厨房，拿起见了底的热水器重新灌好水，按下开关。
而里并没有她那样大的收集癖，家里只有一个杯子。她将那个之前从卧室里拿出的杯子拿到水龙头下面，刚想用水刷洗一下，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酸涩的味道。
沈珞奇怪地看了看手里的玻璃杯，又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凑近了才发现酸涩之中还夹着隐隐的苦味，而杯底则附着着一层浅浅的白膜，看上去很像是牛奶残留的痕迹。
沈珞皱了皱眉，这样的味道和观感倒有点像缓解血液平衡的稳定剂，通常会在输液引发过敏或是严重的毒副作用后使用。可是里不是说没有找过医生吗？
沈珞疑惑着打开水龙头，将杯子放在水流下，心里琢磨着多半是里发烧烧糊涂，把医生的事忘掉了。但稳定剂服用后会大量出汗，看来要多烧点水备着。
作者有话说第9章 Episode 009.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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