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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63章 ...

  •   【63】

      By 月岿然
      CP:花+流
      Ch:圣婴》第二部》第八篇》第63章
      AN:《圣婴》是[花+流]无差别文,有些转载的朋友标成[流+花]也没关系,但无论哪种标法都请不要漏掉中间的“+”号。

      直升机在流川家的停机坪上降落后,流川忍注意到楼房的方向没有灯光。
      家里没有人。
      “你没把枫送回家?”她问父亲。
      樱木背起尚无知觉的直子医生,三人穿过积雪的后山坡往房子走。
      “我让人把他送到我那里了。”流川稔磨道,没有透露自己叫流川枫赶往厚木市的事。
      他转身看着女儿:“正巧我好久没跟他聊聊了。”他比流川忍高半个头,身材修伟挺拔,眼睛虹膜的颜色略有些浅,给人一种深不可测而又威严寡情的印象。
      流川忍耸肩:“聊?”
      樱木花道在一旁憋笑。他明白流川伯母话里的意思。论聊天,流川枫的功能比哑巴好不了多少——不对,哑巴还会打手语,流川么,不过是块人形木头……
      “嘴不会说手会动吧。”流川老先生目光如隼地压了压双手的指关节。
      流川忍眼色掠动了一下。
      “那就麻烦父亲提点提点他了。”
      “这五年多你们松懈了他的功夫啊。”
      “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我和Josh都高兴。其它的技能,够用就行。”
      “喜欢的事——篮球吗。”流川稔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空气好像闪烁的霜花织成的轻纱,流川忍抬手掸去被风吹到头发上的雪晶。

      “如果明天小枫上学迟到,你代他请假。”流川外公回头对樱木花道说,“就说他有事在东京亲戚家,路上要多花时间。”
      樱木幸灾乐祸地答应了。从之前流川外公的话里判断,他是要“提点”狐狸的“功夫”?以实麻吕九段空手道九段、剑道九段、跆拳道九段、柔道黑带九段……之名,够狐狸喝一壶了,呼嘿哈哈哈~~~

      * * * * * * * * * * * * * * * * * * * * * *

      流川外公没怎么停留就回东京了。流川妈妈则开车把樱木送回家。
      对樱木离家出走三天的行径,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在打开车门送他下车时凝眸道:“不要太任性,你的母亲会担心。”
      樱木顿时感到面颊一阵发烧,一为羞愧,一为流川伯母这些极少时刻表现出的不那么疏冷的一面,总是令他招架不能。

      流川伯母开车远去,樱木的手却逡巡在自家的门铃上方,按不下去。他该怎样面对妈妈呢?
      他把直子医生留在了流川家。流川伯母说大婶受到的主要是催眠伤害(手指上只是外伤,倒无大碍)。这种特殊的伤普通医院处理不了,流川伯母是现成的催眠术专家,她答应帮忙暂时照顾她。
      三天没归家也没上学,折腾了一大转,天才先生却发现自己什么疑问也没解决得了,关键人物直子医生还伤重未卜。这千头万绪,他从一开始就若有意若无意地没跟母亲说,现在突然冒回家,他该怎样跟妈妈解释……
      樱木嘴巴咂成“∞”形,手不知不觉地从门铃上缩回来,脚则挪向附近的公共电话亭。
      ——先打个电话回家吧。在电话里讲比面对面容易些……先向妈妈报平安、摸清妈妈情绪的底后再溜回家……唔唔,不愧是天才,这个计划可以称作“天才之两步走方针”!
      樱木摘下话筒,突然目光一顿,盯住话亭里的那本厚厚的电话簿。
      电话亭里通常备有电话簿,上面记录有本县绝大多数电话用户的号码,以供拨打者查询。樱木此时突然被电话簿吸引注意力,是他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一件事。
      三个月前,青蛙头和他那群蝌蚪到公园篮球场找他打架那次(岿然注:“青蛙头和他那群蝌蚪”,即曾根原和他的手下——樱木乱给人起外号习惯的又一群受害者……= =),理发师仓田去他家报信,最终拉来半个篮球部帮他打群架。事后理发师曾提到,他起初想在公用话亭的电话簿上找樱木家的电话号码,发现整个神奈川县登在号码簿上的姓樱木的人家只有一家,却不是樱木花道家(见第11章)。当时樱木听了也没当回事,现在突地一闪念:那另一个姓樱木的人,会不会是他们家那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大伯?
      三个月前,他曾在心中排列过自己重要的人:去世的父亲、健在的母亲(要是现在排,会多一个流川枫),仅此而已。当时曾约略地数过自己的亲戚:一个舅舅、一个伯伯……但由于他们家和那些势利的亲戚从不来往,很快那些人都被他pass(见第6章)。
      事实上,那个伯伯也住在神奈川。
      樱木微微皱眉,好像有件重要的事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抓不结实。他想了一阵,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个记忆碎片再次现身,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它。
      他的伯伯,樱木积介。
      小时候,樱木随父母频繁搬家,从关西搬来关东那次尤为匆忙。当时父母之所以搬来神奈川,就是冲着大伯住在这里,相互间可以有个照应,没想到大伯不知为何跟父亲大吵了一架,从此以后两家再也没来往过,他甚至连大伯的样子都没有印象。说起来,那次吵架的原因……
      樱木霍地放下拨号拨一半的话筒,拿过电话簿一阵疾翻。
      ……果然,簿上登记的姓“樱木”的只有一个:樱木积介。宅电前面,附着家庭住址的街道名。
      当年大伯跟父亲吵架的原因,那模糊听到的只言片语……

      “那个小鬼又是怎么回事?……你们自己没生儿子,抱个野小子回来,想多骗老爷子的遗产……”

      那时候樱木太小,无意间听到大伯的话,听不懂,也没入心。他不知道为何现在那埋在记忆故纸堆里的碎片突然浮了上来。大婶曾经说:久远的记忆需要特定事件的激发,那么,是这三天来他与日膨胀的怀疑和思索,以及这本电话簿,触发了他的灵感吗?

      《满庭风》电影里,噩梦血泊里的男人完整无缺的金色倒影;红发的霓若——红发的Melon。
      流川枫说:“你长得像她”。
      直子医生问:“那樱木君像谁呢?爸爸还是妈妈?”当时他回答:“我老爹老妈都是黑头发啦。我像谁?他们个子都不高也。总之他们生了个很出色的儿子就是了!”
      ……
      大伯说:“野孩子”。

      野孩子。

      野孩子?

      ……也许,部分疑问的答案,他不一定要问直子医生。

      樱木又一次拿起话筒,这一次,他拨响的是电话簿上樱木积介的号码。

      * * * * * * * * * * * * * * * * * * * * * *

      念择会在神奈川的秘密据点是一家位于郊外的温泉旅馆,叫“汤之花泽”。
      仙道让不情不愿地透露给他时,麦凯就不得不承认这个场所设定是个聪明的主意(名字也不错)。——温泉周围长年萦绕雾气,尤其在冬天,整个旅馆很可能会被雾气笼罩,从外围看,能见度一定低,外人眼不能窥,内部做什么勾当隐藏性自然好。
      离汤之花泽还有一段距离时,麦凯便熄了车灯,把车远远地停了下来,拿出一张空白人皮面具,对着后视镜贴在脸上。所谓空白人皮面具,是一种没有人物特征的材质软厚的面具,贴上后可以就着原来的脸型随意微调,再用一种专用喷雾喷洒在上面定型。
      跨出奔驰车后,麦凯的模样依然是帅哥一名——但已经完全不是他原来的帅法。这张脸孔英俊不俗,嘴巴和下颌的线条却给人阴沉凶残之感,眼睛被隐形眼镜染成深不见底的黑色,右颊却又柔化般地隐藏着个一笑就会生动起来的小酒窝。
      他对这张脸很满意——骗得了地狱也混得进天堂。

      徒步靠近这家旅馆时,麦凯更加确定了这个据点的绝妙。此时正值隆冬,旅馆果然被牢牢地裹在雾气中。虽是家小旅馆,占地面积不大(不排除地下有名堂的可能),围墙却足有三米多高。当然,这点高度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和周围的建筑物比起来就很高了。要是端把狙击步枪来想狙击个把念择会头头,既没有合适的狙击位置,也没有满足狙击条件的能见度。
      好在他此行目的并非单挑念择会,而是救人。
      他试了试风向,这里处于凹地,风力甚微,但他依然移到下风头,然后借着黑夜和雾气向旅馆摸去。

      在看到旅馆门口的纸灯笼的时候,麦凯闻到从前方飘来一股淡淡的烟味。
      不是温泉附近常能闻见的硫磺味,而是烟味。这本来没什么,但麦凯却驻了足。
      根据空气动力学,在这样微风的夜里,烟味能飘传出几十米,说明旅馆里没什么人。
      如果只是先头部队开出、小町押送人质的主车未发,旅馆里应该还有一定数量的主力人手才对。
      难道他来迟一步,大部队已经开空了?麦凯看了看手表,离交接时间还有45分钟。从这处据点驱车到中井停车区,即使以八十公里每小时计算,20分钟就足够。
      麦凯事先了解过小町行事的风格,那是个自负而极少失手的人,这样的人通常不会做无必要的提前行动。何况高速公路不是菜市场,不能随意停车,那么庞大的车队一股脑儿地开进停车区静候,不引人怀疑才怪。
      又或者,这个温泉旅馆的地下真有玩艺,上面开旅馆,下面藏恐怖分子?主力人手都在地下?
      麦凯略一凝思,便有了主意。
      他没有继续走向旅馆正门,而是往右侧沿围墙的方向绕了过去。
      他非常小心地潜行着,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要是给内行的人看到,一定以为他是退伍的特种兵。因为这种鬼魅般的潜行技能只有经过艰苦训练的特种兵才具有——没有任何看得见的突兀动作,没有任何声响,连呼吸的动作和次数都有严格的限制……据说通过这种非人训练的人,可以在光天化日的丛林中悄悄接近鸟兽,靠近到伸手即触的距离时还不它们发觉。
      在浓雾的掩护帮助下,麦凯做起潜行来像散步一样轻松。
      他很快就在围墙的拐角处发现一辆熄火的黑色轿车,借着车内的阅读灯可以看见里面有四个人。
      如他所料,不管小町走没走,今晚这个大行动,作为秘密据点的温泉旅馆周围肯定要派人把哨。
      麦凯微微一笑。就去问问这几个家伙好了。

      即使浓雾中车的倒镜可能起不了作用,保险起见,麦凯依然以潜行的步态,从车的右侧四十五度角——倒镜的死角接近汽车。
      接近车体时,他轻缓细致如同栖止的天鹅般的步态戛然而收,一个前滚翻到司机座侧的车门下。
      车内断断续续飘出轰笑声和男人的谈话:
      “……如果确认她是实麻吕老狐狸的女儿……”
      “当然是,听说那个女人还像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水嫩风骚,不是老狐狸生的狐狸精是什么?”
      一阵狂笑。“是不是水嫩风骚,若头[1]把她抓到手一定会好好确认的,一厘米一厘米地确认。”
      “也让弟兄们确认确认。”
      “再把实况录相寄给长州组,让组员们观赏观赏他们伟大的组长的冰雪玉女,叫实麻吕老狐狸后悔当年跟老婆上过床!”
      猥亵的笑声如开盖的劣质啤酒般阵阵喷迸。

      麦凯本来随意的、什么也没拿的手移进了风衣的领口。
      他改变主意了。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项链,银色的链子上坠着一只小小的十字镐。他把镐尖插进车门和车底间的缝隙一撬一拧,车门砰地弹开。
      车里人的笑声仍延续了一秒,没等他们惊愕反应,麦凯已闪进车内,十字镐银亮的弧尖轻易勾断了司机脖子上的颈动脉和气管。这男人本来正得意地大笑,立时如同突然被调频的收音机,笑声骤止,取而代之的是割破的喉咙发出的呼噜呼噜声。血被吸进他的肺里,他开始咳嗽,麦凯顺手按着他的头一扭,那随着呛咳从破了的喉咙里喷出来的血柱直直地射在驾驶副座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另一个男人的眼睛上。
      司机本能地想用手捂伤口,但还未抬起手,便由于大脑缺氧永远睡了过去。
      驾驶副座上的男人大叫一声捂住被血喷中的双眼,麦凯提腿一蹬死尸,将驾驶副座上的男人顶在了对侧的车门上,十字镐甩手一勾,男人的右手脱离手腕飞了出去。麦凯眼角瞄到后座上的两个男人把手伸向腰后。拔枪吗?他扳起司机座椅和驾驶副座的靠背扳手,左膝将两个靠背朝后猛地一顶。靠背重重地砸上两人的腿,两人痛哼地跌落回后座。
      一把手枪滚落到地板上,车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被麦凯的长腿顶在副座旁车门上的男人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正有节奏地往外喷血的右腕,恐惧地注视着麦凯手中的十字镐。另两人一动也不敢动地被前座靠背钉在座位上。
      麦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右脚踩着司机的尸体,左腿跪在前座的两只靠背上,十字镐银色的链子顺着右手指间垂下。几乎很难想像这样袖珍的银饰竟然能当作血腥的凶器,更难想像这个比普通日本人高大许多的男人在鲜血四喷的车内竟然一点血也没溅上。
      “你……你是谁?”后座上一个人颤声问。
      麦凯没回答,冰刃般的目光射在车门上那个手腕不住喷血的男人脸上。以麦凯现在的情绪,他不屑回答任何没必要的问题。他在等面前的男人一点点流失掉自己的生命,他在积累恐惧,他不会慈善地分出一丝时间一丝精力影响他行动的目的。
      没有人敢在他无声的威压下动弹,血不停地从失去右手的男人的手腕中涌出,男人的眼神渐渐充满惶乱的哀求。
      麦凯很熟悉这种眼神——被逼到死亡的悬崖边走投无路的人返身对敌人的哀求,求他放过。
      但他不会为之所动。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种道理,连政府的特种部队教官也会在第一天教。而他,是在黑手党教父米凯莱•格雷科家族中长大的。
      任何时候,不能因为任何理由放过你面前的敌人,因为那样做你就可能死在敌人手里。
      六岁之后麦凯只有两次破过这条原则。一次,是流川有希;一次,是流川忍。
      不会再有第三次。

      如果人的精神是一座壁垒,恐惧这种情绪就是最强劲的侵蚀剂。麦凯很清楚面前的男人到了他一生中最恐惧的时候,因为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影像一点一滴地离去,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静静地、恐惧地——等。
      Elusive,yet doomed for sure.
      男人的脸色一分一分地苍白,嘴唇也失去了先前谈笑时兴奋的红润,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终于,眼泪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流出来,巨大的恐惧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麦凯的目光依然没离开这个人的脸,犹如雷云压顶的黑森林。他的姿势静止而又伸展,冷酷而又精密,轻晃着十字镐的手指苍白有力,坚定修长。
      他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后座上的两个男人的恐惧也积累到峰值,尤其被副驾驶座靠背钉着的男人,司机的头就靠在他胸前,从尸体脖子里喷出来的血已经把他的衣服全部浸透了,他的枪就落在座位上,可是他似乎根本没想过要去捡。
      麦凯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挥挥手中的十字镐,示意哭泣的断手男人下车。那男人得到大赦一般,边擦干眼泪边向他鞠了一躬,打开车门蹒跚进浓雾中。
      麦凯甚至没有费心威胁他不准报信,因为他放那人下车根本不是饶他一命。那样程度的严重失血,在温暖的车内或许还能多活几分钟,寒冷的室外,恐怕他连走到温泉大门的路程也坚持不住。
      麦凯将眼神移到剩下的两人身上。
      之前开口问他是谁的那个男人咽了口唾沫:“你……请问你想……?”
      麦凯仿佛没听见,冷冷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自己决定吧。”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看,似乎在商量什么,但过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麦凯手中十字镐一晃,向朝他发过问的男人挥去,那人反射性地用手挡了一下,两根手指便永远离开了他。但麦凯手一侧,银链像未受阻挠一样挥出,十字镐尖勾进了他的心脏。
      似乎连瞧也没瞧,麦凯打开车门将两具尸体扔了下去,把车里的两把手枪拆散了扔在副座上。
      “你在里面别动。”他警告唯一活着的男人,然后下车把尸体移到温泉旅馆后围墙的隐蔽处。至少在今晚结束之前,最好这些尸体别被发现。他朝温泉大门的方向行进了几十米,果然见到了先前被他“释放”下车的男人倒在路边的尸体,一并提到藏另两具尸体的地方放好。

      回到轿车,剩下的那个吓得发抖的男人果然听话地呆在车内。其实麦凯无论如何也会留下这个男人,因为他看上去胆子最小,而另一个人敢两次出声问话,显然比这个人难对付。
      小町的手下都是杀人如麻的武斗派出身,每个人身上都有不止一条血债,可说死几次都不为过。然而即使如此,麦凯本来并没有打算对喽罗下杀手。但是这些人的谈话彻底激怒了他。麦凯的职业虽然不是杀手,但是对于除去几个本来就该死的人渣,他也没有心理障碍。

      在留下来的男人的眼睛里,这个高大冷酷的男子是在一个随机的选择中“幸运”地留下了他,因此他会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一切正如所料,“幸运儿”乖得不得了,不必费什么恫吓就把小町和人质的去向供了出来。
      麦凯从风衣口袋里拿出几张折叠的神奈川县交通图,展开来,叫这个名叫坂东和信的男人把他刚才招认的地点指出来。
      大概生怕麦凯一个不满意,像杀他三个同伴一样把他也随手解决了,坂东和信异常勤勉地按麦凯的要求把中井停车区的人员配置标了出来,又用红铅笔把小町目前带着人质所在的Icicle Itch大酒店也圈了出来。虽然这个男人的手一直在抖,无论画的方还是圆都异常难看,但麦凯总算看得明白。
      折起地图,麦凯扔给坂东和信一封封口的蓝色信封。“支票。你背叛组织,如果觉得有必要逃的话就用这里面的钱逃吧。”
      坂东诧异得连发抖都忘了,捧着那封蓝色信封,既像攫着一根救命稻草,又像粘着一块烫手山芋。
      麦凯没给他机会说话,又扔给他一封灰色信封:“在那之前,把这个放到小町淳之介的桌上。”
      灰色信封丢到坂东手上时,这男人如同被电棒打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浑身发抖——并且是双倍的振幅。
      “听着,”麦凯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把今晚的事跟任何一个人讲,或者没有把信封交到小町能看到的地方,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保证让你后悔今晚没有干净利落地死掉。”

      麦凯开门下车,朝停自己的防弹奔驰车的地方走去,没有朝后看一眼。
      刚才他拿出几张县区交通图让坂东标时,坂东似乎冒出点肃然起敬的神色。大概以为我是什么组织的大头目吧,只有有权指挥行动的大头目标记地图才标记得这么专业。
      但其实麦凯之所以随身揣着地图,只是因为他在日本呆的时间太少,如果没有地图简直就是路痴。
      当然,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麦凯先生是不会跟坂东承认的。

      在麦凯心中盘旋的是:小町,也许是个比他预想的还要狡猾危险的对手。
      小町竟然没有把行动的据点设在老巢,而是设在闹市的豪华宾馆里?
      难道,他预料到我会截击他的据点?
      ……这个想法,真不愉快。

      麦凯又在脑海中盘旋了一遍那家宾馆的名字:Icicle Itch大酒店。
      Icicle,冰凌。
      Itch……
      麦凯想到那群王八蛋亵渎忍的谈话,“……让组员们观赏观赏他们伟大的组长的冰雪玉女……”。
      “冰雪玉女”?冰凌?——忍?绫部不二雪?小枫?Itch……
      如果不是不能浪费时间,他真想回头把被那个坂东和信也整死。

      * * * * * * * * * * * * * * * * * * * * * *

      “汤之花泽”温泉旅馆的右侧围墙边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里,坂东和信筛糠一样坐在后座上,连抬手把敞开的车门关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寒风将冰冷的空气吹进车里,但他发抖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寒冷。
      那个冷酷男人交给他的灰色信封——叫他放在小町先生桌上的信封,不见了。
      他只是打开蓝色信封检查里面是不是真有支票,再抬头时,放在旁边的灰色信封竟然不见了。
      他以为是被窗外刮进来的风吹走的,打起狼眼手电把周围十几米半径都找遍了,无论如何找不到。
      “如果你把今晚的事跟任何一个人讲,或者没有把信封交到小町能看到的地方,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保证让你后悔今晚没有干净利落地死掉。”
      那个冷酷男人的话犹在耳畔,犹在耳畔。

      “那封信我帮你放到小町桌上了。”窗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坂东吓得跳了起来,发出一声窒息的嗓音:“你……你你回来……?”那个人回来杀我了?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的嗓音跟先前那个可怕的男子不同,这个人语调的每个假名都特别清晰,好像西洋的圆舞曲。
      一只有力的手把坂东从车里拽了出来,又把他从前车门塞进驾驶座里。坂东差一点呼吸暂停,因为这正是一个身材高大、手指修长苍白的男人,不过他很快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左手小指上有一枚戒指,而先前那个男人的手他曾因盯着那只该死的银镐的缘故盯了很久,应该是没有戒指的。
      把他塞进驾驶座的男人自己坐进后座,然后以不亚于先前那个可怕男人的可怕速度眨眼间关上了所有的车门。
      “开车,去Icicle Itch大酒店。”命令的口吻。慵懒优雅的音色,却透着白骨般的森冷。这个男子伸手过来把驾驶座上的头枕和车内的倒镜拧下扔在后座上,然后在坂东的后脑上顶上一只坚硬的枪管。
      “我只再说一遍,那封信我已经帮你放好了,现在我要求你开车,Icicle Itch酒店!我数到三。一、二……”坂东听到脑后方扳机和手指的摩擦声,猛踩油门。

      坂东心惊肉跳地想:这不是之前的那个男人,但不知为何,他直觉在某个方面上,这个男人比之前那个男人更危险。
      倒后镜被拧掉了,他看不见后座上的男人在做什么,甚至连他的长相也不知道。头枕也被拧掉了(可怕的力气),他的头完全暴露在这个男人的枪口下。

      [1]若头:日本□□组织的“若头”指的是第二号人物、副组长的意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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