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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晓来谁惹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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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扶在手冢的身上无助的哭泣,他心里填满了后悔和苦涩,若是自己不从客站中跑出
去,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一幕,为什么,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上去
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原谅他,又为什么,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
怪过他,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认识他。
幼年时的拼死相救,少年时的无语重逢,难过时的软语宽慰,愉悦时的笑语音容,一幕一幕,
都如书卷一般从不二的脑中翻阅而过,回顾他们的相识,相知,直至相依相许,都像是风中
的蝴蝶一般,从不二的眼前穿行而去,而此时,在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子,却已无法实现
自己的承诺,先于自己而去了。
“莫非我真是不祥之人?”
不二轻轻擦拭着怀中男子面上的血痕,一边嘲笑自己的命运不济。自己先是连累母亲惨死,
现今又害死了自己的挚爱,
莫非这一切,都已是注定……
一声清亮的鸢啼,划破了寂夜的平静,不二浑身一阵战栗,呆呆的望着怀中的人,终于,仿
佛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不舍的,放开了环在手冢身上的双手。
“手冢,等我回来。”他终于,说出了对爱人最后的誓言,在这一刻,那个清丽如女子的不
二周助,脸上带着某种宿命的笑容,就这样,走进了漫无边际的墨色里。
“等我,回来。”
这条驿道连通京城,是整国的交通要道,就在这驿道边上,一个写着“茶”字的招牌在风中
无力的盘旋,茶摊中人却不多,只有一个看似文弱的青年在边上坐着喝茶,几个伙计都被这
个年轻公子地俊秀所惊讶,但那名护肤男子脸上却写满了疲惫,风尘盈面,几个伙计招待了
这唯一的客人后,都无事可做,便一起靠在柜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对方的风凉话,此
时,门外以一骑人马绝尘而去。
“呸呸呸,”一个站在门边的伙计被扬弃的烟尘呛了个正着。
“当官兵得了不起呀?”那个伙计叫骂到,但那人已去得远了,跟本听不见身后有人骂得正
凶。
“喂喂喂,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官兵好像多了很多?”一个伙计好奇地问别人。
“是啊,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呀?”
“你们还不知道吧,”一个伙计说着,一双眼睛不住地环顾着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又
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最近可是出了大乱子了,”他再次看了看四周,又压低
了声音说道:“越前家起兵造反了。”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那个喝茶的青年愣了一下。
“啊?!”在众伙计都在惊讶时,那个伙计神气地说道:“这是我在衙门里当差的亲戚说的,
是大事吧。还没完呢,听说,皇子也不在京里。”
“真的假的?”见众伙计不信,那名伙计接着说道:“是真的,我亲耳听说的,手冢大人在
京中主持大局呢!”
“奇怪,那皇上呢?”有一名伙计好奇地问道。
“皇上归天了。”
“啪啦……”邻桌的一阵响动,把正在谈论中的伙计惊了一吓。回头去看,只见一名俊秀公
子从长凳上站起:“小二,算账。”
几个小时的砍杀已经让那只看似无力的手麻木不堪,但是,他还是不停的在重复着这一机械
式的动作,身边人的血迹不断喷射到自己的脸上,但他不管不顾,从战场上杀开了一条血路,
奋不顾身的冲到了手冢国晴的身边。
“大人,我——我怕是不行了呀。”越前龙雅虚弱无力地说道,忽得膝间一软,身子便水师
到了下来。
“越前龙雅,龙雅,孩子,你醒醒,”手冢国情眼疾手快,一把揽住越前龙雅仰倒之势,一
手扶着即将摊倒的越前龙雅,一边,用剩下的一只手不断的砍杀四周冲上来的士兵,
“孩子,撑住气,”手冢国情不断的呼着越前龙雅的名字,一心想杀回营中,越前龙雅此时
已经昏迷,纵使骄勇无比,但是岁月无情,自己已然年迈,再也抵不住这连日的打斗,更别
提此时还身负一人,此刻不禁体力透支,
“拚了这把老骨头,也得把他带回营中救治,”一念及此,他不禁心头释然,它将越前龙雅
背负肩上,大喝一声,猛然发力,但身体不支,此时他只觉眼前金星忽闪,一阵晕眩,单膝
跪倒在了地上,眼前只觉一道寒光闪过。
“罢罢,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算是了却了生平夙愿。”他不禁双眼紧闭,等待刀落……
待到他再次睁开双眼,只见一袭白衣在眼前,手中一柄软剑锐不可当,势如破竹,将眼前看
来坚实的保卫瞬间撕开了一道缺口。
“皇子。”看清了白衣人面目,手冢国情不禁大声惊呼“皇子你可算回来了,老臣,老臣我……”
“先别出声,我带你杀出去。“
帐中,医官真忙着照料越前龙雅的伤势,不二周助从旁看着,不由觉着触目惊心,
单薄的身体上伤痕累累,箭伤加上刀伤不计其数,鲜血流着不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二周助不由心悸,转过头,问一直候在身侧的乾贞治。
“皇子是问他为何在这儿,还是问近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二眉头一皱,将欲言,却见手冢国情掀帐而入。
“皇子。”
“大人快快请起,您身体还未恢复,不在帐子里歇着,怎么出来了?快快回去躺着!”
“多谢皇子劳心,老臣那里躺得住呀。皇上……皇上……”此时不二周助
摆了摆手,打断了
手冢国情的话,“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那……那……”手冢国情欲言又止,这时,躺在床上的越前龙雅一声呻吟,不禁悠悠转醒。
手冢国情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冲到床前,问道:“你好一点了吗,孩子。”
越前龙雅轻舒一口气:“还好,我还活着。”这时,他眼眸转动,看到坐在床边的不二周助,
眼中光芒一闪,“皇子,你……你回来了”
不二周助轻轻微笑,“是,我回来了。”
“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手冢国情问道,焦急之色立现。
不二周助轻咦了一声,转而问道:“莫非,你们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乾贞治始终一言不发,继而,手冢国情悠悠一声长叹,道:“今日,我们本应按原计划,与
越前南次郎的军队短兵相接,谁知还未开战,对方阵中竟然先乱,越前龙雅竟一个人从大军
之中冲了出来,然后就这样了。”
“皇子……”越前龙雅重伤初醒,身子甚是虚弱,不二周助拉住他的手说道:“能向我们解
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加鲁比,”
“喵——”
少年抚摸着小猫,一面自言自语道:
“我这样做,对吗?”而小猫却无法解答他的问话,湖泊斯的眼睛徐徐流转,丝毫不知关注
人之中的千丝万绪。
“将军。”传令官掀开帐子,对着越前龙马跪倒。
少年立刻恢复了桀骜不驯的姿态,对传令官说:“什么事?”
“桃城将军又来求见。”
“桃城?”越前龙马微一皱眉,
“传。”
只见一身着戎装之人风风火火的冲入账中,对坐在桌边的越前龙马大声喝道:“越前南次郎
将军究竟是怎么死的?”
而越前龙马却不抬头望他,眉毛一挑说道:“这是你对上级应有的态度吗?”
桃城望着抱着猫的少年一声冷笑:“笑话,上级,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相信越前
将军你不是不知道吧?我再问你,将军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下葬之时我就解释过一遍了。我不想说第二遍。”
“那为何葬的如此简单,对外又瞒的如此严密?”
越前龙雅嘴角轻扬:“桃城将军,你既为将领,应该知道士气是取胜的关键。如此简单的道
理,您也不会不懂吧?”说着,伸手去过一支长箭,轻拂着剑上翎羽,用一种奇怪的口气,
继续说道:“眼下,我们正与手冢国情交战,我封锁此消息,只是不想动摇军心罢了。”
“你自以为能骗得过天下,”桃城走近越前龙马,凝视着他的双眼说道:"难道你以为能骗得
过我吗?“
越前龙马眼中的坚毅开始动摇,只听咔的一声,手中长箭应声折断,他猛地抬起头,迎上桃
城的双目硬声说,“正如我当日所言,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便是这样。”
“你……”桃城一脸愤怒,但越前龙马竟似不见,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断羽,不抬头看他一
眼。
桃城看了越前龙马片刻,钢牙一咬,拂袖说道:
“那好,恕桃城武失礼了。”说罢,怒哼一声,转身出账。
“你要把身边所有的人都逼走吗?”越前龙马胸中一痛,失声喊道。
“不要。”越前龙马一声大叫,“等一等,你回来,不要走。我……我只有你可以信任了。”
话未尽,凄楚之色已浮现于面上,桃城本欲出账,听他如此语气,心中终觉不忍,说道:“究
竟是怎么回事,就放心地对我说吧。”
“你不会……听完以后,你会不会离开我?”越前龙马拉住桃城衣袖,如同一个幼童握住自
己的最后一颗玻璃球一般,“你……会不会?”
桃城间心中一阵难过,向他平日里倔强坚韧,今日竟屡屡露出软弱之态,不由得心生怜悯,
一回身,将他搂入怀中,软语宽慰道:“说吧,说出来就好了。”
越前龙马听得如此言语,心里一横,抬头说道:“他是我杀的。”
“什么?”手冢国情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越前龙马……越前龙马他亲手,杀了自己
的……父……亲……”
“是的,”越前龙雅点一点头,悲愤之情难以言表,“我亲眼看见的怎会有错。爹他……他在
书房跟越前起了争执,爹一怒之下,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惨叫,赶忙冲进
了房里,结果,就看见越前他拿着剑,而我爹,就倒在了地上。”越前龙雅握紧拳头,情绪
异常激动。
“他竟然就这样杀了自己的亲爹。”
“你说的是真的?”桃城失声问道。
越前龙马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带着一脸的孤寂,从桃城的怀抱中抽身而出,看着桃城一
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冷冷的说道:
“不错,是真的。”
而桃城却像是被雷电击过了一般,呆呆的看着身前的越前,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样,你还会相信我吗?”越前龙马眼睛里溢满了复杂的心绪,有悲凉,有叹息,有不
舍,但是,他却将这一切掩盖的极好,不让身前的人发现一丝一毫。
最起码,在他离我而去的时候,记得的,会是一个骄傲坚强的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过的了片刻,桃城才终于开口,但声音却是生涩的,有着难言的
复杂的情愫:“你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说了,你会信吗?”越前龙马面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问道:“你还会信吗?可笑,
一个弑父的凶手,在被人揭露罪行之前的辩解,能相信吗?”
“你说了,我便信。”
“什么?”越前龙马一脸惊讶,强自摆出的不惊的面色也不禁动容,“你说什么?”
“我是说,只要是你说的,我便信了。”
“这是……真的吗?”越前龙马在自己的心中问着,但是,桃城眼中流露出的诚恳让他不得
不信。
即使被天下人背弃,只要有你在,碧落黄泉皆可去。
帐外,明月依然皎皎,普照着世间的一切,
看似那样森冷的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却又能否看透着世间的疾苦呢?
神也洞察不到的悲凉,是否只有人心。
“皇子。“一直跟随在身后的手冢国情终于出声
”皇子,夜深了,休息去吧,不知什么时候还要开战呢?”手冢国情似乎欲言又止,补而回
过头,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口问道:“手冢大人,您……试想问手冢国光为什么没有跟我一
起回来吧!”
“皇子……”看着不二周助微微紧蹙的双眸,手冢国情的焦急神色已难以压抑,不仅再一次
出言问道:“究竟犬子他……在哪里?”
“我在途中听到了国都政变,所以先行回来,让他去接我母亲的骸骨回城了……”说罢,他
转过头,对着手冢国情轻轻的一笑,“这是我的国家,我又怎能不回来。”
“那……皇子就先去休息吧,老臣先告退了。”
“好。”不二一脸微笑的看着手冢国情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方才转身离去,才走出不到十
步,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
先是父母,再是挚爱,不二周助已经太多地品尝到了失去亲人的滋味,又何况是白发送青丝,
那种滋味又让人怎么忍受。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承受吧。
背负的,是一国的命运,顾念的,是天下的苍生。
也不知还要在梦魇里沉睡多久,耳边呼啸而过的,全是不二那撕心裂肺的大喊,可是,喊声
却渐渐的远去,远去,最终,在梦魇的尽头,白衣的少年从花瓣一般红晕的双唇中轻轻吐出
一句:
“等我,归来。”
“不二——”
“你终于醒了。”刚一开眼,便看见一张线条利落的面庞迎了上来,此人看似不过方直弱冠,
修眉凤眼,笑起来温和醇厚,让人不禁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这是……”手冢看着身边陌生的脸孔,整理着自己昏迷前的记忆。
自己……不是已经死在游屿剑下了吗?
“呀呀,昏睡了这么久,你终于醒了,喵~~”这时,一个如猫一般的少年忽然从那个憨厚的
年轻人身侧跳出,着实将还在榻上的手冢下了一跳。
“英二,听话,别胡闹。”那个年轻人一脸宠爱的拨开即将落在手冢胸前的猫爪,“去,把药
拿来。”
“伤口还疼吗?”那人在床边坐下,抓过手冢手腕:“脉象平稳多了。”
“我怎么会在这?”手冢甩开那人的手,冷冷的问道。
对于手冢这样的举动,那人也并不动气,仍是笑笑,说道:“我在湖边采药时看到了你,那
时你半边身子浴血,我一探,发现你还有呼吸,于是便带你回来了。”
“多谢了。”手冢对眼前这个救命恩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激,仍是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忽然,
他眼中寒光暴涨,闪电一般的探出手去,扼住了毫无防备的医者的喉咙。
“呀,对不起……”发现对方竟然不会武功,手冢眼中一阵惊讶,松开了在青年脖子上的那
只手。
“我还以为是他派来的……”话还未说完,手冢只觉眼前一阵晕眩,脚下虚浮,眼前再一次
暗了下去。
“定是方才一用力,又牵动了伤口,快躺好。”那青年不顾刚才堪有性命之忧,立即将手冢
身子放平,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直浸在药剂中的银针,抬手间便封住了手冢前胸的血脉,血
登时便止住。
“大石,怎么了?”那个叫英二的少年此刻将药已取回,看到手冢国光胸前绷带隐隐透出的
殷红血迹,不由大惊,“你怎么又乱动啊,喂,你知不知道,我们就你也是很费劲的,不要
再让我们操心了好不好。”
“又不是我求你救我的。”手冢淡淡的吐出一句,让面前少年的猫眼中忽得腾出火来。
“你……”
“好了,英二,病人需要休息,你出去吧。”大石打断了英二的话,将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胡
闹的小孩子赶出了房间。
少年把嘴一噘,横声说道:“哼,要不是看在不二的面子上,我……我才饶不了你呢。”
“不二……”手冢心中一震,“等等,你说不二……你们,认识他吗?”
大石看着眼前榻上的病人一脸惊讶的神色,微微地笑了笑:“你方才在昏迷中,一直在教这
个人的名字,而你口中的这个不二,是我们少年时的朋友。”
“皇子……”不二刚一掀开帐帘,就听得一娇嫩的女声响起,声音清脆,竟是那样的熟悉。
待到适应了帐子中通明的烛光,不二定睛凝望眼前丽人,不由一下子大惊失色
“纯杏。”不二惊呼道。
“皇子你终于回来了,臣妾在这等了您一个晚上。”纯杏微微笑着,对着不二周助微微屈膝:
“参见皇子。”
“你怎么会在这。”不二觉得奇怪,
一个深闺女子,怎会不知不觉地来到着前线沙场上?
点着牛油的帐中,竟然有一种黑色的爬虫从不二的脚下缓缓而过,此时,不二脑中忽得闪过
游屿死时的情景。
原来是这样,
“皇子……”纯杏轻唤着微微出神的不二,“皇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不二眉眼如弯月,“想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皇子,坐下再说吧。”
根本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他此时,在想什么?
“纯杏有什么事找我?”不二周助坐到了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纯杏都到了一杯,
“有什么话,坐下了再说吧。”
纯杏握紧手中的搪瓷茶杯,仿佛饮酒一般,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转过头,对着不二说道:
“皇子……您和臣妾的夫君出去了这么久……”纯杏一边说着,一边好似不经意地注视着不
二周助的动作。
“而如今,你自己先回来了,但是……”纯杏看着不二周助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眼中画过一
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哎呀,纯杏,你拿的是我的杯子,”不二周助忽然指着纯杏手中的杯子,大叫道:“你拿错
杯子了呢?”
“什么?”纯杏心中一惊,细看手中的茶盏,不由得大惊失色,伸手便探入怀中,取出一支
瓷瓶,从中倾出一粒丹药,立即吞到口中。
然他还未吐出一口气,却见眼前一道白影一闪,手中瓷瓶一杯不二夺过。
服下了瓶中的丹药,不二周助向对面呆若木鸡的丽人轻轻一笑,“这瓶应当是真的解药没有
错了。”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只杯子,说道:“你做过标记的那只杯子在这里。”
看着在桌畔一脸不可置信的纯杏,不二周助双目陡然射出一道冷光:“除这只杯子外,剩下
的杯子上,都被涂了你们凄屿烟的秘制毒药——莜颜吧!对不对,号称凄蘼的立海杀手——
幸村精市。”
纯杏的脸一下变得煞白,此时,只听不二周助继续地说道。
“你此刻一定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吧!那么,让我来告诉你。”不二周助陡然睁开双
眼,瞳中泛着森然的光,
“游屿死的时候,地上爬过的……”只见不二出手如电,迅速地抓起地上的一物掷到幸村眼
前,说到:
“他死的时候,这种爬虫就从他身边爬过。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药中离情草所引
来的吧。”
“不可能的!”一直沉默的幸村忽的大喊:“你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凄屿烟中的秘法,一个外
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幸村抬起头,冲着不二说道:“又何况,既然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
不早一点揭穿我,还要喝下那杯茶呢。”
“啊呀啊呀,终于承认了呢。”不二听罢幸村的言语,挑起嘴角笑了一笑,然眼中寒意更剧,
且还带有着不屑与蔑视。“为什么要喝下去?嗯……是为了好玩的。”不二轻轻地说道,“在
我小的时候,有一个医药世家的朋友,所以我从小就喜欢喝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至于离情
草……”不二望着坐在地上的幸村,又轻轻笑了笑,“它本身只不过是普通的药材罢了,没
什么好奇怪的。”
幸村精市呆呆的望着不二周助,忽然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夹着说不出的诡异,他仿佛是一辈
子都没有笑过一般,直到笑的连气都快喘不上来,方才止住,然后站直身子,对着不二周助
说道。
“不错,我就是凄屿烟的凄蘼——幸村精市。”
这声音一下子变了,本来是少女脆生生的音调竟然在一瞬间变得低沉。
“你全部都说对了,我本来以为,你不过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文人罢了,没想到……”说到这,
他顿了一下,用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怪不得我两个手下竟都栽在你的手里,”
“为什么游屿死的时候也会由现在的景象,他也中了这离情草之毒吗?”
幸村没有料到不二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他微微一怔,抬眼冷冷一笑道:“原来你也有不知
道的地方,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定是为了控制住他们吧,”不二周助此时轻轻说道:“毒发时全身奇痒无比,一会如身浴烈
火,一会如堕寒冰,实令常人无法忍受。”说着,他抽出了腰上软剑,一弹剑身,伴着桤鸢
发出的一声龙吟道:“定时给他们一定剂量的解药,让他们甘心的屈服于你们吧。”
幸村精市定定的望着面前执剑而立的不二,眼中透出了绝望的神色,“我若是不那么自负,
也就不会落得今日这个狼狈的局面了,不二周助,你过于聪明了,我太低估你了。”说罢,
他抬头望向帐外的远山,淡然一笑,
“真田,我负你。”
不二只觉眼前一晃,在睁眼时,一柄匕首竟以直直的插入幸村的小腹,
“你一定想不到,□□执牛耳之人,竟是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会武功吧。”幸村眼中瞬间
暗了下去,“我了解手冢国光的为人,所以,才只身犯险,化作女装混进手冢府,自以为,
一定能骗的过所有人,”他看了看不二周助,惨然一笑:“没想到,竟被你揭穿了……”话未
完,眼中顿时失色,就这样倒在了不二周助的面前。
“若不是因为爱上了手冢,”不二周助对着地上那个冰冷的身躯,淡淡说道:“若不是这样,
我恐怕是不会知道的。”
不二周助看着幸村渐渐僵硬的尸体,对着帐外的士兵冷冷的吩咐道:“抬出去,埋掉。”
“是。”士兵得令,又招呼一人来抬起幸村的尸体。
“等一下,”不二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出言叫住了即将出去的士兵。
“皇子还有何吩咐。”
“切忌,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手冢大人……”不二淡淡的吩咐道。
“是。”
“离情草,离情草,离尽世人情难了。”不二周助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着稀星朗月,不由悲
从中来。
“若是真能忘情,那又何苦挣扎在情丝中。”
只怕是抽刀斩情,也是难断吧!
手冢国光,若是当日我能少爱你一点,今日也不会如此难过。
此时,没有人看到,那个令他们骄傲的皇子,竟对着清风,怔怔的流下泪来。
脉脉无语相思泪,心绪飘零至腮边。
“你真的认识不二?”手冢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不二的故人,心下有掩不住的欣喜。
“是的。”大石不温不火的回答,“那是很小时候的事了,可能不二他都不记得了吧。”
手冢国光一下子戒备全无,但当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继而,那种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在全身蔓延。
“定是离情之毒又发,英二,快,扶他进木盆中。”
手冢这时才发现,在这间屋子的墙角还摆放着这样的一只木盆,可是,身上奇痒难忍,饶是
他坚忍无匹,此时也是低低的叫出了声。
“英二,银针。”那个憨厚的青年此时神情严肃,与平日里那个温和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然而那个像猫一样片刻不宁的英二此时也是眉头紧皱,一语不发。
此时手冢只觉有冰龙火凤在体内厮打,滋味难耐,再看木桶中的水,一边正渐渐的沸腾,而
另一边已经飘起了一层浮冰。
“怎么办,大石,这样下去他会死的。”英二在一旁焦急的叫道,然大石却是丝毫不乱,忽
然,他探手入水,银针一下扎入手冢身体内,然后速的拔出,一股血流瞬间流入了水中,在
灯下,融了血的水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但此时,盆里的水已渐渐融合,终于回到了正
常的温度。
方才那一下似乎极费心力,大石终于松了一口气,向后一仰,陷进了椅子上。
“英二?”他微闭着双眼,可见大地大地的冷汗从额上钻出,谁着俊美的脸颊流淌下去。
“怎么?”那个叫英二的年轻人此时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还有忘忧花吗?”
“好像……好像还有一支吧!”
“太好了。”这时,大石从椅子上直起身子,说道:“虽然忘忧花本身也是有毒,但是毒性却
也离情草相克,”他目光转向了晕倒在木盆里的手冢。
“这样,他便有救了。”
“不……不二……”昏迷的手冢此时轻轻叫着这个名字。
水面轻轻一颤,一颗晶莹的野地迅速的融进水里。
“不二……对不起。”轻轻的,大石听见了手冢口中念出的话语。
“他们,一定很要好吧!”大石淡然一笑,掩门出去。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帐里,昏黄的烛光熏烤着案前的人,一灯下,乾贞治正忙着整理连日来积下的战报,分析着
前线的战况,推测着一役的输赢,连夜送进不二周助的主帅帐子里,浑然不知手冢国情已站
在了他的身后。
“辛苦你了!”
乾贞治吃了一惊,回头,只见手冢国情立于自己身后,他赶忙站起身来,微一拱手:
“手冢大人。”
手冢国情摆了摆手,细细的端详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后生,却发现,仅仅半月之间,
原本丰神如玉的乾已脱的形销骨立,手冢国情不禁一声长叹道:“想先生一身经天纬地之才,
确是身逢乱世,如今蹙额又厮杀于沙场之上,真可谓是大大的屈才了。”
乾贞治微微一笑道:“大人何出此言,为国捐躯乃是乾某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我不过是一
介文人,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晚生不能拼命于前线,还真是惭愧的紧。”
手冢国情听得此言,伸出手拍了拍乾贞治的脊背,说道:“运筹帷幄,出谋划策才是难得的
本事,你不必如此过谦,少年英才四字,非你莫当。”
“大人过誉了,”乾贞治再拜后退,回身拿起刚整理好的文案,刚要出帐,却又似乎的想起
来了什么,转身问到:“对了大人,手冢兄为何还未回来?”
此言一出,手冢国情不由得浑身一震,良久,颤声回答:“我估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话未完,不禁老泪纵横。
“什么?”乾贞治只觉惊异万分 ,手中的文卷呼啦啦的掉落一地。
“我……前面已经向皇子打听了,皇子虽然瞒了我,但毕竟父子连心,看到皇子的表情我就
已经知道了。只是,我装作不知道罢了。”手冢国情口气断断,徐而说道:“我看得出来,皇
子同国光的感情很好啊,只是,他们一为君,一位臣,一个心系天下,一个背负苍生……唉,
孽缘啊!我看得出来,皇子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我心里明白,但是……我不忍心说阿!
就让皇子以为我不知吧。”
乾贞治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大人……请节哀吧!”
手冢国情忍住了泪水,缓缓道:“现在国难当头,当以国事为重,只是,我担心皇子……他……
他会撑不住呀。”
“大人放心,”乾贞治说道:“我虽与皇子交往不深,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懦弱
的人,现今这样的情势逼迫,他也一定会斩断情思,全力为国。毕竟,这些是他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