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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相顾无言 ...

  •   战场上一派肃杀之气,两军就静静地站在两侧,甚至连呼吸都轻轻的屏住,只有战马不住的

      嘶鼻鸣叫,甚至比战鼓更加震撼人心,对垒之间,空有着满天的流霜,萧瑟风过处,黄沙漫

      天。

      今日便是最后一役,胜王败寇便要在今日角逐出来。

      这时,青国的队伍不约而同的侧身闪出一条小径,一人一骑顺着此径来至阵前,白衣胜雪,

      褐发素颜,手中一柄软剑随着马步轻颤,泛着森森然的寒光,一如马上之人那双浅蓝色的双

      眸般令人心中生寒。

      他将马停住,手臂一抬,直至对方阵中将领,带着睥睨天下的口气说道:“越前龙马,若是

      现在幡然悔悟,还算为时不晚,本帅尚可饶你一命,不然,若是真的打起来,只怕你在我的

      桤鸢剑下撑不过百招,不过,死在剑下也算是痛快的,若是……”说着,眼中杀意顿现,“若

      被活捉,可就不是求死那般容易了。”

      越前龙马淡然一笑,碧色的双瞳隐隐有金色的光环闪动,越前龙马的身形虽称不上伟岸,但

      骨中却是自有一种气魄,威慑三军,让人实难小窥。

      “像涣散我方的军心吗。”越前龙马的唇角泛起一阵冷然的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阴险。”

      说着,他猛一抬头,一张俊秀的脸上竟然带着某种坚毅的线条,此刻不禁朗声笑道:“身为

      将门之子,马革裹尸,也算是了却了生平夙愿,再说……”他挑衅的一抬手,“究竟谁被谁

      活捉,还得两说吧?”

      “好大的气魄,”不二周助不禁脱口赞道:“那好,今天我便不假他手,亲自来取你项上人头。”

      话一出,战鼓如雷声撼动,两军彼此蓄势,战马也不停的跑着脚下的泥土,就等着一跃而出,

      不二攥紧了手中软剑,左手一扬,待到下落时,便是开战之时。

      “且慢……”忽然,青军阵中传出了一声喝,不二回头一看,原是越前龙雅从阵中走出,一

      身劲装,英武逼人。

      “哥哥,”越前龙马看到此人,低呼一声,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喜悦。

      “大人,”龙雅从马上翻下,单膝跪地,“求大人让我亲自提剑,替亡父报仇。”声音中压抑

      着某种情感,仿佛一触及炸。

      “这……”不二有些犹豫,看着跪在地上的越前龙雅,心下也是踌躇。

      “求大人成全。”越前龙雅颤声说道,微微抬起双目望向越前龙马,眼神中恨意盈满,仿佛

      一头小兽即将铺上撕咬一般,异常可怕,越前龙马与他眼神相对,不禁胆颤心寒,方才的喜

      悦一下子烟消云散。

      ”好,“不二周助决然答应,”若是不敌,便提头来见。“

      “谨尊。”越前龙雅重翻上马,胡德从另一侧亮出一支长枪,枪头尖利无比,点在地上。

      “废话少说,”不二周助毅然得挥下手臂:

      “开战。”

      此时,耳边杀声震天,漫天血雨中,两道身影久久的伫立着,都定定的互相注视着对方,只

      是一边的眼中含着杀气,另一边,含着悲悯。

      “哥,”

      声音竟然有一些干涩,越前龙马动了动嘴唇,轻声喊出。

      “不要喊我哥,”越前龙雅面部扭曲,冲着越前龙马大声喊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如今

      的你我,是以仇人的面貌相见,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手中握进了长枪,蓄意

      待发。

      “可可。”

      越前龙马几乎是无声的笑了,他抬起了头,对这已被鲜血染红了的天,轻轻低喃了一句,但

      随即便淹没在了厮杀声里。

      “对不起了,哥。”

      越前龙马陡然睁开双目,一直紧闭的双目中有着凝聚已久的杀气,他和身而起,整个人笔直

      的向着越前龙雅刺来,

      越前龙雅缰绳一纵,带着□□乌骓斜走一步,举起长枪欲挡开越前龙马这一击杀招,可龙马

      未等招式用老,临空变招,长剑挑过龙雅胯下骏马,刺入马的双目,骏马吃痛,带着龙雅狂

      奔不止,龙雅只得弃马下地,将整杆枪舞的生风,昭昭都是不顾后果的打法,几乎是不顾自

      身安危,欲将杀父仇敌先除之而后快。

      两人以快打快,顷刻间便斗了十余招。

      “皇子,”手中国情看着在城头看着打斗中的二人,不免心生焦虑。“我们真的不用下去帮忙

      吗?龙雅那孩子心地过于善良,我害怕他抵不过越前龙马呀。”

      “一定不要过去,”不二伸手宗将手冢国情拦住,

      “一定不能下去帮他。要知道,这不是国恨,而是家仇阿。”不二周助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缓缓说道:“况且,龙雅也应定不会愿意让我们下去帮他,应为那是他,最后的尊严。”

      越前龙马剑法灵动,且招招出人意表,看着像是落向右方,但真落下时,确实像其它方向看

      去,时难防备,但此时越前龙雅已经杀红了眼,已不管有招无招,只管拼命,只求能将其弊

      于枪下。

      “断。“

      越前龙马大喊一声,剑尖直直刺来,越前龙雅横枪一档,长枪即刻断为两截,而越前龙马剑

      势仍是不止,越前龙雅侧身躲开要害之处,可长剑还是直直的没入肩胛,鲜血迅速涌出,湿

      透衣襟。

      ”剑法长进不小。“越前龙雅看着身体里的长剑,微笑着夸赞。

      ”龙马,还记得你我小时候拆借剑法的事吗?“

      越前龙马并没有将长剑拔出,只是冷冷的,看着被他一剑钉透的哥哥,一语不发。

      ”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阿。”龙雅微笑着,笑容里没有一丝杀意,一如平日里的他,温柔又和

      煦的看着他朝夕相处的弟弟。

      “哥哥,你不和我比剑吗?”龙马一脸稚气,扯着龙雅的衣角撒娇。

      “我可是很厉害的,难道哥哥怕输给我吗?”少年将手中长剑平举,一脸倔强又自信的微笑。

      “那时候……”被穿透的肩膀火燎一般的疼痛,越前龙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时的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服输阿,”越前龙雅看着神色微微动容的龙马,嘴角依稀有

      奇异的笑容。

      “每次当你落了下风时,急得快哭出来的表情我是怎么也忘不了,于是,就只好不露声色的

      输给你,谁知这样你却更加不依了。”

      越前龙马仍是握着插在长兄肩胛中的长剑,但眼神中熠熠有回忆的神情,一如听兄长教导的

      弟弟。

      “从小到大,我都让着你……”手中的断枪几乎快攥进手里,越前龙雅眼里闪过了沉痛的光

      芒。

      “但是,只有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了。”

      越前龙马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反手欲将长剑拔出,可是,龙雅生生的用肩胛骨夹住了长剑,

      越前龙马一急之下,松开手中剑柄,但是,一截断枪阻止了他后退的道路。

      再一眨眼,已是血红色的夕阳。

      “龙马,对不起。”

      红烛帐暖,听雨窗前。

      终于将包袱收拾好,回头,最后望了望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眼中满是不舍于无奈,然而

      最终,还是毅然的走了出去。

      刚刚翻出院墙,没有想到,竟已有一人等在了墙下,看这情境,以示等候多时。

      “皇上别怕,”乾贞治轻轻笑着,从树林中显出身影。

      “是我。”

      “皇上要远行吗?为什么不事先通知臣下呢?”

      月亮已隐于云层之间,暗影打在乾贞治的脸上,看不清究竟是何表情。

      “朕想去哪里,还用得着通知你吗?”不二周助不敢大声言语,生怕惊动了宫门外的侍卫,

      “莫不是这几年朕待你太好,让你忘记了你做臣子的身份了?”

      “臣不敢,”乾贞治拱手一稽,微微笑道:“不过是问问皇上究竟为什么深夜出宫,又是要

      去哪里?”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等我?”不二答非所问,

      “你为什么知道,我今日会出门?”

      “臣不敢隐瞒皇上,这几日,臣一直都在等这一刻。”

      “既然被你撞见,”不二周助将力道惯于掌中,

      “我也就不怕被你知道……”

      “皇上觉得是对的,那就尽管去做好了。”乾贞治忽然让开了一直挡着的路,侧身说到:“皇

      上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剩下的事情,臣会全部替你完成。”

      “什么?”不二楞住了,举起的手掌终究无力的垂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子也不必过问太多,所有的重担,由臣一力承担。”乾贞治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颅,脸上

      写满了真诚,

      “只是,如此一来,就苦了天下的苍生了。”

      不二闻言不禁一震,靠在了宫墙上,凄然一笑,叹道:“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懦夫,但是,

      我了解自己,天下不是我心里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和他一起泛舟于五湖之上,游历于

      江湖之中罢了,我只不过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不二不停的揉搓着手里的柳叶,声音

      轻轻颤抖:“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他早早的就去了。”

      “臣查到……”乾贞治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向前踏上一步,说道:“臣查到手冢大

      人还活着,现今隐逸在莘麟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寨里面,”

      “真的吗?”不二种猪颓然的脸上霎那间恢复了神采,他一把抓住乾贞治的手,眼中透着欣

      喜的光芒,“真的吗?”

      “你……去找他吧!去吧!”乾贞治从树丛后牵过一匹高头大马,将马缰递到不二的手中,

      “去吧不二,剩下的事,我定当竭力安置妥当。”

      不二周助从乾贞治手中接过马缰,踌躇片刻,忽的握紧了缰绳。

      “谢谢!”不二翻身上马,冲乾贞治一抱拳,绝尘而去。

      乾贞治望着滚滚而去的不二周助,心中怅然若失。

      “看来,接下来要做的还有很多。”

      崇郢三十年,帝崩,越前反,不二皇子以弱冠之年,当以大事,力毙越前龙马于剑下,于次

      年登基,改国号为冢周,盛况空前,天下安定,民心所依。冢周三年,帝不知所踪,留密诏

      一封,立太子,托乾贞治摄政。

      莘麟山,东临冰国,西接立海,壁立千仞,飞鸟难上,月明时,传言有异兽嘶叫,故得其名

      “我与揽月问青天,举酒増寿又几千?”

      郁郁竹林之间,游吟之声不绝于耳。

      已在此辗转月余,仍是没有那人的消息。

      “该不会是乾那小子框了我吧!”范阳笠之后,露出了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冰蓝色的双眸映

      呼着雪色的肌肤,只是眼角处已略见风霜,如此佳人,在这一片竹林之间,构成了一幅绝美

      的画卷。

      “真是的,应该是此处没有错呀!”那人摘下了头上的范阳笠,不停的扇着风,“都这么久

      了,会不会已经搬走了?”想到这,那人不免又有些焦躁,索性坐在了林间的巨石之上,微

      闭双眼,不由得睡了过去……

      “……湘江不耐秋风,脂粉褪尽落红,鸾镜怜照,幽影娆娆……”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到

      有乐声穿林而来,

      “是的,是他……”不二一下子从巨石上坐起。

      “……烟散香尘犹在,只听得,风摧花败,赋笔相思,流莺惊梦,却将情埋,浮云杳杳,画

      罗轻扇,依稀眉黛……”乐声犹自不绝,可是不二的心却不似乐声般平静,但只应经历的事

      太多,所以并没有让他激动得难以自抑,沉默片刻,他从背后抽出一支随身的琵琶,调丝品

      弦,信手弹来:

      “金猊融香玳瑁簪,钗横发散,娥眉淡淡,云鬓黄花弄坛影,红绡色黯,凝对玉蟾。雕

      楼倚遍玉阑干,琵琶声起,司马青衫,竹轩窗外雨潺潺,衾枕泪痕,犹自未干。”

      一曲终了,竹林内外悄无言,唯见白云千载,悠悠而过。

      “不二……是你吗?”竹林外,许久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

      本以为,这次的相逢,应是无语凝噎,重逢的场景在脑中也已拟过千遍,谁知真到这时,却

      是一滴泪也没有流下。

      也许是这几年的游历,渐渐磨去了心里的那份炽热,也许,自己和他早已过了那个鲜衣怒马

      的少年时代,不再年轻的二人,已是可以经得住这样的喜悲。

      听得耳边飒飒风声,不二抬头,凝望着蓝天白云,轻轻地笑了。

      “手冢,我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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