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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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沉星推开了段瑾后，便缩在墙角，外面进来的那两名守卫弟子与段瑾说了什么，段瑾后来又与她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在意。
她拢紧了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胸口沉沉的，闷闷的——她与段瑾现在算是什么呢，这样是怎么回事，他们身上互有深仇，明明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起初那样了不是么？
想着这些，胸中那股无名又压抑的沉闷，连同这些日子以来的惊吓、委屈、辛苦，或者还有些懊悔，再连同方才段瑾给她的那样一个强势的亲吻，都混在一起，渐渐转成了一股酸涩，涌上了她的眼眶。
她不能哭出声音，怕被外面看守的人听见；也不能伸手抹掉眼泪，怕擦眼泪的动作被段瑾看出来。她狠狠咬着嘴唇，将眼睛贴住膝头。没多久，膝盖上的布料，便被洇湿了一团。
好不容易管住了眼泪，她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用目前能说出的最平静的语调开了口，却还是不小心在尾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她对段瑾说：“段瑾，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她说完，便听见段瑾在那边轻笑一声。
“恩断？义绝？”他轻声反问，“沉星，我与你之间，只有这些？”
还有什么，慕沉星想了想，回答的声音轻却很坚定，“还有仇。”
“什么仇？”
“你带人灭我云乐，这是师门之仇。”
“还有呢？”
“你杀了我阿娘，这是家门之仇。”
段瑾又是一声轻笑，“还有吗？”
你在天下人面前亲手杀了慕沉星，她过往与你的一切都已死在那剑下了——她在心中默默说道，口中却再没出声。
“那你，又为何如此提防于我？”他终于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会提防他？慕沉星的心倏地紧张起来，“你与绝剑山庄相熟，你想要打探他们的什么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扮成难民混进来。”
段瑾没有答她，反而笑道：“如今，连你都这般怀疑我，我在武林中的名声也可想而知。”
“亲自率众剿灭□□，段盟主在武林中不是风头正盛么。”慕沉星轻哼。
段瑾知道她心中怨恨，便绕开此事不提，口中只说：“你只以为我与绝剑山庄相熟，却不知绝剑山庄处处提防着我，上次将你与你那师兄放走后，就连白兄弟也与我形同陌路了。”
上次那事，确实还欠他的情。慕沉星被他这样一说，心中又放软了一些。
也许是察觉到她此刻的心理变化，段瑾稍微朝她坐近了一些，见她没有再躲开，神色便多了些满意。
黑暗中，只听他又说道：“此次绝剑山庄召集武林群雄，便是意图把我从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上赶下去，呵。”他自嘲地低笑了声，“到时还不知要在天下群雄面前，数出来我的多少罪状。”
慕沉星终于被引起来了兴趣，微侧过脸问他：“那个庄主想当武林盟主？”
这时天色微亮，屋里朦朦胧胧地，慕沉星能看见段瑾点了点头，又听他说道：“起初，我也以为他只是想当这个盟主而已。”
慕沉星不禁咋舌，“灭我□□，统率中原武林，这已经是威风至极了，他还想怎样？”
段瑾便扯开唇只是苦笑，没再说话，眼光移过来一些，瞧见慕沉星原本涂的黢黑的脸，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个大花脸，心中明白她是哭过了，这时并不点明，也只是笑，“看你，脸都花了。”
对了，脸上是涂着灰的——慕沉星方才夜里只顾着哭，现在才意识到脸上的灰被她那么又是哭又是蹭的，不花才怪。可是门口有人看守，她这样花着脸出去，刚到门口就已经被人发现不对了。
她还没来得及多着急一会儿，段瑾便递过来了一枚圆形的小巧的黄铜盒。
“是什么？”慕沉星问他。
“墨粉。”段瑾答的言简意赅，又将那枚小盒子打开，盒里面有一块打磨光亮的铜镜面，镜面下是一盒细腻的墨粉。看着就像是姑娘家的胭脂盒，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胭脂。
段瑾用手指将那墨粉盛出来一块，伸手在慕沉星脸上细细涂抹匀称。慕沉星这时也不好拒绝，只木着脸在那里任他涂了。脸上被那墨粉涂到的地方，感觉清凉滑腻，远远不是那些就地找的灰土所能及得上。
“这墨粉倒是好用。”慕沉星好奇地往那小盒子里瞟了一眼，想到他刚才是从怀中将这枚墨粉盒掏出来的，琢磨一下便知道他这段时间必定时常易容，否则不会随身带这东西。
“确实好用。”段瑾闲闲地搭着她的话尾，一时间竟像是只专心给她涂抹一样，“手碰不掉，也不会染色，只能用水洗掉。”涂好了，他就着窗外泄进来的一缕明光，仔细将那张已经同他一样黢黑的脸端详了一番，眼角隐隐有了些笑意。
脸上涂了墨粉，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不对后，慕沉星才放心地坐在地上眯了一会儿。没多久，便有绝剑山庄的人送早饭来。
接下来的几天，这些被雇来的人依旧是每天被带出去练习一些简单的招式。慕沉星却不一样，她被那天那人挑了出来，每天其他人练完了当天的招式乐呵呵去吃饭的时候，她都要再留下来专门学习一些更有难度的剑招。
慕沉星一边学，一边回想着易长风使这些招数的样子，一来二去渐渐也学的有了些样子。那人还当她是寻常百姓中的武学奇才，便更加尽心调【和谐】教。
然而，每当慕沉星问起，到底有什么别的重要的差事要交给她的时候，那人又总是含糊其辞，只说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
这事她只是好奇，并没有多问。更让她挂心的是想办法找出云乐教的弟子都被关在哪里，她现在每天单独学习剑招，回来之后再去吃饭，一路上都小心寻找，想看出哪里有点蛛丝马迹可循。
结果是一无所获。
算起来还是段瑾把他们抓起来的，所以慕沉星也不打算拿这件事去问他。然而多日观察下来，她不仅看不出一点嵩山派上有关押的人的迹象，更发现整个嵩山派似乎只有绝剑山庄的一些弟子和家丁，再就是嵩山派的十来个弟子。
绝剑山庄的庄主白盛齐，白皓然，再加上一个嵩山派的掌门，很有可能都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就只有另外一个地方可以去了，搞不好，她的那些师兄师姐也都被关在那里。
没错，少林寺。
之前她还奇怪，绝剑山庄声望不低，为什么暂歇在嵩山派这样一个没落又冷清的地方，于情于理，都是去少林寺中叨扰一段日子才正常不是么。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多虑了。
只是，慕沉星在心中将未来几天都细细过了一遍，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开溜前去少林寺的机会。
她正焦虑着，机会就来了。
要说起来，这机会还是因为她剑招练得好那码事。
这天天色刚刚擦黑，慕沉星单独留下来，练好了当日的剑招，正要转身去吃晚饭，教她剑招那人小眼一眯，“你今天不必去吃饭了。”
啥？慕沉星有些傻眼，这些天来也就吃个饱饭能让她略感欣慰，突然说不让她去吃饭，是什么意思？
那人又说了一句，“到我房间里去吃。”
这……
她揣着一肚子的狐疑，默默地跟去了那人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桌上刚刚好摆了两人份的晚饭，一个酱烧鸭子，一个红烧肉，旁边几碟小菜，看着也是精致可口。
那人先坐下，拿起筷子来，才让慕沉星坐到他的对面。慕沉星不明所以，规规矩矩地坐下了，只觉得眼前这桌饭不知怎么，颇有些送她上路的诡异感。
“吃啊，你不饿？”那人夹起一根鸭腿，眼角瞟见她还没动筷。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我……”她站起身来，脸上是半真半假的诚惶诚恐，在心里揣摩了一下，最后还是选出来了个听上去非常忠心的词，“我一定万死不辞！”
那人对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很是满意，一边说着“不用你万死”，一边招呼着她坐下吃饭。
直到慕沉星味同嚼蜡一般吃完了这餐，那人喊人过来收拾了碗筷，这才吩咐到：“从今日起，不要再叫我‘老爷’，叫我声‘师父’就可以了。”
慕沉星在心中飞快地想了想，这些日子得他指点不少，几招剑招也学得有模有样，这声“师父”他也当得起。于是当下跪在地上，情真意切地唤了声“师父”。
那人连连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要记住，你还是我们雇来的，等这边的差事一了，你便可以回家。”
意思就是“你从哪儿来的就还是回哪儿去”，慕沉星在心里暗暗撇嘴，脸上却仍是那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说道：“师父，徒弟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人点点头，“你先把这衣服脱了，今晚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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