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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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慕沉星假扮成寻常逃难的男子，练剑招时一个不察，不小心伤了她旁边的人。她正想带这人去找领头教剑招的说一声，那带领他们练习剑招的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带领他们练习剑招的，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比之前将他们招募过来的那人要考究许多，可以看出在绝剑山庄内的地位应该不低。
这人五官相貌长得俱是英气，就只一双眼睛小的突兀，硬是将他那身英气扭转成了几分滑稽。
此时这人的一双小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慕沉星。
“是你伤的他？”他问。
这下不好了。慕沉星心中暗暗懊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刚才回忆剑招的时候，一个不慎用上了内力，寻常的百姓哪能随手用一根树枝就伤了人，这下怕是要被看穿了。
她一面垂着头，做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来，一边又时刻用余光盯着那人小眼睛中的目光，但凡那眼中有一点点看穿她的意味，她便只能夺路而逃。
“是我。”她压低了嗓音，小心回答。
果然，那人目光中又生出许多疑虑，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问她：“你学过武功？”
慕沉星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我小时候跟叔叔在街头卖艺玩杂耍，学过一些拳脚。”
纵是学过一些拳脚，也不是随便哪个街头卖艺的就能以树枝伤人。尽管她这样说，仍没有打消教授剑招那人的疑惑。
只见那人的一双小眼睛转了几转，向慕沉星吩咐道：“你跟我过来。”转而又向周围其他二十来个正在习剑招的人安排：“你们在这里，把方才那三招都给练熟了。”
慕沉星跟着这人，一路曲曲折折，走到了嵩山派的一处居所中，看着像是嵩山派一些有头脸的弟子住的房间，此时自然也是腾出来给绝剑山庄使用了。
那人一进屋，便反手将门关上，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开了口：“你既然学过一些拳脚，就把学过的那些，在这里打一套给我看看。”
慕沉星正经学过的招式，便只有在山底洞穴中学过的那一套，因为这一套此前曾被两人认出说是“神功”，又因为她自己也见识过这套招式的厉害，这时自然不敢使出来。但其余所学，不过是小时候在山壁中零碎学的一些，既不知来历，此时更是不敢随意展示。
于是只好将近日来见过的人使的招式这里取几招，那里取几下，混在一起当成拳脚上招式比划出来。
只见她一会儿学两招黄提钟的大锤，一会儿仿两下顾青庭的双手剑，一会儿又拟了两下泰山城中那使大水壶的姑娘的古怪招数。
这些招式本就有锤有剑，甚至还有水壶，各种招式间本无过度，慕沉星使来，一招一招转换间，便随意使两个动作用来变招。起初她打这套拳法，还颇为生涩拙劣，但越打越觉得有趣，又想起开封城外那拿刀的难民，又学着他那两下毫无路数的刀法比划了两下。
这一套下来，直看得旁边那教她剑招之人一会儿睁圆了一双小眼睛惊叹，一会儿又连连地叹气摇头。
直到脑中再也想不出来什么别人使过的招式可以挪过来用，慕沉星才比划了一个收势，装作这一套拳法已经打完。
那人本想探探她的虚实，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套绝无仅有的拳法，一时只能拿眼白瞧着她：“你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
慕沉星赶忙又垂了头装成那副怕事的模样，“我这套拳法是跟叔叔学的，叔叔也没说叫什么，反正我们打得热闹，乡亲们爱看就成。”
“打得热闹”这四个字倒是将她方才那一套临时编出来的拳法形容的很得当，就连领她过来那人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嗯，今天教你们那三招，可都会了么？”
今天教的三招？慕沉星想了一想。
被他们雇来学习武功招式的，都是寻常的百姓，所以绝剑山庄要教他们剑招，也没有挑太难的来教，今天学的这三招，都是如刚才慕沉星发现的那招式一样，这边一挥、那边一刺的招式。
这些招式虽然寻常，但是在易长风那样的人手中使出来，自然如先前慕沉星所见一般，使得潇洒凌厉。
慕沉星想着这时再说没有练会未免太假，但真要使了这三招，又怕眼前这人看出自己是使过剑的，一时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那人见她只低头不说话，当她是没有练会，便站起来打开了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回去好好再练，练的好了，我还有别的差事交给你。”
别的差事？平白雇了许多寻常百姓，又叫他们喊话，又教他们剑招，这到底是个什么差事，慕沉星已经是想象不出。这人现在又说“别的差事”，难道还有更离奇的？
慕沉星心念一转，忙狗腿状跟了上去，嬉笑开了一张颜面，“老爷，这差事，有没有得工钱涨啊？”
见她这样一副见钱眼开的市井模样，那人这才又放下一层心来，“差事办的好，工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当晚，慕沉星又没有睡着，蹲在墙根试图在脑中将这些日子来遇到的琐碎小事拼在一起，却怎么也找不出个头绪。她总觉得这些事情间有什么关联，就像用一根线串成的珠子一样，只是她现在怎么也抓不到那个线头。
想到半夜，已经想的脑仁儿疼。她起身假装出去方便，刚一出门，便有两个守在门口的绝剑山庄弟子盯着她看。
她尴尬地回头讪笑，“我要方便，你们别看了。”
那两个弟子没有搭理她，从鼻间哼了两声，虽没有再直视着她，但眼角的余光仍时刻注意她那边的动静。
慕沉星找了个草木繁盛的地方假装在方便，一双眼睛实则打量着这附近的建筑布局——云乐教的众位师兄师姐，到底会被藏在哪里？看守他们的人如此严格，她又要怎么才能绕开这些看守的视线，把师兄师姐们救出来呢？
单是这么想了想，便更头疼了。她一手用力揉了揉脑壳，顶着两名守卫的弟子瞪视的目光走进屋里。
找了片离窗子远些避风的墙根，她坐下去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怨她头疼，这些日子先是缺吃少喝苦行一般徒步走到了登封，上了嵩山之后白日练功，晚上又不能放心好好休息。
她把自己折腾成了路边最常见的流浪汉模样，无限度地挑战自己生理上的极限。至少，她有许久都没有好好躺下安心睡个觉了。
慕沉星抿了抿唇，无声地缓缓叹气，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做到这样，云乐教的那些师兄师姐，从前与她没什么情分。
也许是从云乐教被灭，毁在彻夜的大火中的那一晚吧，也许就是那一晚，才让她与云乐教有了怎么都撇不清、扯不断的关系。
撇不清，扯不断……她与江陵，又如何能扯得断呢。
这些日子她一直暗示自己，无论如何不要想起那个名字，不要去设想自己将他和顾青庭配做一处的做法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然而此时夜深人静，头疼欲裂之时，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脑中所想从云乐教的许多师兄师姐，渐渐变得只有那一个身影。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但更有些陌生。慕沉星闭着眼，微微仰起脸，将头顶抵在后面的墙壁上，墙壁上有丝丝的凉意，这才叫她好受了些。
脑中清明了一点，她心头却蓦地掠过一个念头——难道她喜欢上江陵了？
她被这念头惊的睁开双眼，刚一睁眼，便发觉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坐了一人。她没有侧脸去看，也知道那是段瑾，这一屋子睡着的人中，也只有他一个，才能无声无息地坐在她旁边。
“在想什么？”段瑾低声问她。
“没什么。”她挫败地叹了口气，垂下脸，“头很疼。”
话音刚落，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指便按上了她两边的太阳穴，不容她闪躲，指尖用力地转圈按揉。
“你太累了，”他低低说着，“休息一下吧。”
被他这样揉着，头疼确实轻了一些，他的声音仍是那样低沉柔和，听在耳中，就像这窒闷的夏夜里，有人送来碗掺着丝蜂蜜的冰镇绿豆沙，甘醇绵密，欲罢不能。
慕沉星又闭上了眼睛，随着段瑾手上的力道微微仰头，许久，她似喃喃自语般轻声叹息：“段瑾，你到底想干什么。”
身旁的人半晌没有答话，反而是太阳穴上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改用指腹抵着她的脸颊。她刚想睁眼，便听见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别动。”
随即两片嘴唇被一双同样干燥灼热的唇堵住，抵着她脸颊的手指用了些力，便迫使她张开了双唇。
突如其来又强势的侵犯惊的慕沉星睁开双眼，双手用力地想要推开他。但自己本身就是坐在墙边，这时段瑾已经在她面前半蹲着，竟是将她整个人困在墙边。
意识到仅凭双手根本推不开眼前这人，慕沉星着急地将牙齿用力一咬，口腔中顿时弥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段瑾舌尖吃痛，控制她的力道松了一些，这才被她用力推开，顺势跌落在地。
这动静惊动了屋外看守的两名绝剑山庄弟子，他们一推门便走进来吆喝，“干什么呢！”
段瑾从地上站起来，脸上顿时做出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揉着眼睛要往床上躺：“唔……从床上掉下来了。”
“这都能掉下来，啧。”那两人嘲笑了两句便出去了。
直到外面又隐隐传来那两人细微的呼噜声，段瑾这才重新走过来，又坐在慕沉星身边，只是这次坐得稍远一些。
屋里一片漆黑，坐的稍远，彼此便看不清表情。
两人之间沉默着，谁都没有先说话。又过了许久，段瑾才试探着想要打破僵持的局面：“要不……你去床上睡一会儿吧，我只看着，不再碰你了。”
慕沉星没有说话。
半晌，段瑾几乎要以为她睡着了，才听见她低低地开了口，声音中带着些鼻音，有些委屈，又有些压抑。
她说：“段瑾，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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