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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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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泰山派的弟子见了帐内的情形,都失声痛哭起来。被割下脑袋的那人,正是泰山派掌门莫道海。
却又有几个领头模样的士兵去把旁边桌上兀自昏睡着的一人叫醒,“周总管,周大人……”
总管?这又是个什么称呼,泰山派掌门在山门口宴请这个“周总管”,又是作何用意?
慕沉星以手掩面,假装哭的悲恸,却偷偷从眼角里瞟过去。只见那被摇醒的周总管是个约莫五十出头的老者,醒来后瞧见了帐篷里一地的血,倒也没有惊慌,捻着胡须,沉默不语。
“卫兵统领何在?”那周总管问。
士兵中站出来一个穿得与别的士兵有些不同的,正是刚才摇醒这周总管的几人中之一,眉宇间颇有一股英气。
“卑职守卫不力,请总管责罚。”他单膝跪地。
“罚自然是要罚,我且问你,营中可有人将我与莫掌门在此处相会之事泄露出去?”周总管又问。
那统领低垂着头,认真回想了一阵,才答道:“营中知道此事的弟兄本就不多,自驻营以来,更没有任何兄弟离开过此处,将此机密泄露出去。”
“哦?”周总管侧了侧脸,朝几个哭成一团的泰山派弟子这边看了过来,“那我倒要问问莫掌门的高徒了。”
他这样一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这几个人身上。慕沉星暗叫不妙,连忙低垂着脸悄悄站到了后排。
这群弟子你推我让了一会儿,最后站出了一个走到前面来,朝周总管施了个礼,“这位老先生,我等皆是泰山门下的寻常弟子,此次只知道是来迎接贵客,并不知道老先生您的身份。就算我等想要泄露,也是无从泄起。”
他这一番话,将泰山派可能走漏消息的可能推了个一干二净。
“好个无从泄起。”周总管一手在桌上一拍,看似是普通生气时的动作,拍下去的动静也不大,但转瞬间就听见偌大的一张黑漆紫木大圆桌里传来了丝丝木料碎裂的声响,没多久,好好一张桌子便碎成了木屑。桌上原本的摆着的汤碗菜盘,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只是随手露这一下,便震住了那几个泰山派弟子。这几个弟子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开口说话。
这时,只听那周总管又说:“你们师父被人暗算,在座的都是好手,却都昏睡至此毫无察觉,摆明了是你泰山派出了内鬼,在酒宴上下药迷晕我等。我禁卫营要杀个把人,可不用如此肮脏的手段!”
他这番话说出来,不管在理与否,那几个泰山派的弟子,连同慕沉星,可算是都听明白了。死的虽说是他们师父,一派掌门,但对这周总管来说,也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介草莽。死了一介草莽,他身为总管,又怎会把错处往自家身上揽?
这些泰山派弟子顿时没了主意,心中皆想着恐怕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回头安葬了师父,再去慢慢探查杀了师父的凶手便是。正是一片失望中,只见原本站在最后头的一个小个子的同门挤了出来,也朝那周总管施了个礼。
“周总管,”这个小个子同门头垂的低低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一派恭敬,“我们在座的几位师兄弟,确实无从泄露。但是师父曾遣派了代师叔为首的许多弟子,去了泰山城中,大肆宣扬要迎接贵客。许是城中有人走漏了什么风声,也说不定。”
那周总管听见“大肆宣扬”几个字,就已经是满脸的不悦,直到听她说完,脸上早已是乌云一片,嘲讽的眼神瞧了瞧那几个泰山派的弟子,“呵,如此说来,你们师父可是自寻死路了。”
那几个弟子方才听这小弟子的说辞,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师父派代师叔和师父的亲儿子去泰山城中先打点一切,本来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叫这老者知道了,现在这个凭空出来的小弟子,竟口无遮掩地把这些都说了出去。
“周、周总管,我师父绝没有宣扬此事之意啊。”他们分辩到。
周总管这时却不着急,换了个闲适点的姿势坐着,“莫掌门确实派了那什么代,和许多弟子,去了泰山城中吗?”
泰山派的弟子脸上俱是一惊,“师父确实派代师叔先去城中打点……”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周总管喝断了他们,“我本以为泰山派是诚心诚意与咱们合作,没想到也是如此靠不住的货色。”他拂袖站起,双手往后一背便往外走,“谢统领,速速拔营回京。”
“是。”那位统领在他身后应道。
等这些官兵都走出了帐篷,得了令的官兵纷纷过来收拾东西,归拢帐篷,那些泰山派弟子仍是杵在原地一个个都不知该怎么应对。
他们都知道他们师父相当看重此次的贵客,两人之间也是在筹谋着什么大事,这时见事情本来不是无可挽回,他们已经打算好就算暗自吃亏,仍要维持关系。但凭空出来一个眼生的小弟子,三言两语便令那位贵客拂袖而去,结盟一事自然也化成乌有,心中又气又急,都觉得愧对他们师父。
“对了,趁着这贵客还没走远,咱们赶紧去泰山城里找莫小师弟去。”有人突然提议到。
“着啊,莫小师弟是师父的独子,师父筹谋些什么,不和咱们说,但肯定得和他说。”另一人立刻赞同道,“咱们这就带着师父的遗体,一起去泰山城。”
“哎,刚才那个人,你们可知道他是哪位师叔座下的?”又有人突然想起,“咱们也把他抓过去,带到小师弟眼前,一并问罪。”
等到他们想起来要找,哪里还找得到慕沉星的半分影子。
这时天色已是大亮,红灿灿的日头从地平线上探了大半个脸出来,暖暖的阳光照在广阔无垠的平原大地上,也照在慕沉星的背上。
她逆着光线,朝西边全力奔跑。
这时,她已经逃离泰山脚下的营地许久了。
同样是逃跑,此时的心境,与夜半逃出时却是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她慌张害怕,这时却是满腔的喜悦,只想大声地笑出来,却又忌惮着被别人发现,便将那许多的喜悦发泄在狂奔之中。
这下才算是报了羞辱之仇,大大地解了气,怎能叫她不舒畅快活。
她虽不知道泰山派与朝廷中人在筹谋什么,但看他们那副极不愿意张扬的样子,再想想泰山派的作风,便直觉不是好事。不管是什么事,都叫她给破坏了,想来那周总管再也不会和泰山派结盟图谋什么,这便是一大快事。
再一个,便是那顶着她的面貌杀人的人。那张脸别人不识得,却也没叫别人看到,反而是刻意露给她看。给她看到后,又刻意惊动了守卫前来。
这明显是要让她受到惊吓后,慌不择路地逃出去,正好迎上那群赶来的官兵。
单一样那人没有算计到,那便是她那时身上穿的,是泰山派弟子的服饰。她不仅没有如那人所料,被官兵当成凶手抓住,反而大胆混入其中,反将了泰山派一军。这又是一快事。
只是,不知暗中算计她的那人,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慕沉星脚下的步子又慢了几分。
她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想来和泰山城中小茶棚内暗算她的那个奇怪的卖茶姑娘定是一伙的。然而她原是认错了路,才到这泰山城里,那人如果真是存了心要算计她,搞不好,是从杭州城里一路跟她过来。
不然,何以解释她刚出了泰山城,就有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故意引她去营地,又在她面前杀人,偏偏还叫她看清楚?
从杭州城里跟过来的……
慕沉星脚下终于停住了,她站在那里,冷不防地打了个冷战。
从杭州城里跟过来的,知道云乐教男子袍式的,最主要的是,知道她在云乐教中是做男子打扮的——
不是白皓然,便是段瑾。
绝剑山庄此时正押着她在教中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前往太室山,白皓然必然也是同行。
那么段瑾呢?他虽是绝剑山庄还未成亲的女婿,但他不见得就一定要跟随绝剑山庄行动。
要算计她的人,是段瑾?
慕沉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地,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咬住了唇,又重新奔跑起来。
不会的。纵然往日的情分都不在了,他仍是救过她的啊,倘若要她死,大可不必如此猫玩耗子一般戏弄于她。
不会的,不会是他,不会。
奔跑了半日,慕沉星终于到了一座小镇上。
她第一件事便是找家铺子,买了身寻常人家的男子衣裳,头上绑了块蓝布方巾,胸口也用棉布一层一层裹了个严严实实。经历过泰山城一事,她才晓得一定要掩饰好自己的身份,比从前在教中更要严谨些。
想到之前白皓然曾凭一双手就看出她是女子,干脆走到一处泥地上,将自己的手在泥土中来回蹭了几蹭,脸上也抹了两把灰。
她这时看起来,已经是街头普通的农家小哥,还是刚下完田回来的那种。走在路上,虽不被嫌弃,但也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
她本想买匹马,但想着,自己这身打扮的人,若是骑马,恐怕更招人注意。于是便用身上仅剩的一点碎银子,从一户人家那里,买了人家的一辆破牛车。
在镇上修整了大半日,慕沉星这才赶着牛车,吱吱呀呀地出了镇子,一路向开封的方向过去了。
#花样作死#智硬就不要写阴谋啊。Q_Q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