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
慕沉星与江陵两人将杜明安葬后，一时两人竟不知该去哪里。
朦胧月光下，小屋中的两具死尸引来了只乌鸦，哑哑地“啊”了一声。
江陵低头瞧着慕沉星，见她只是沉吟不语，略一思索，“师妹，我知晓你心中还放不下那武林盟主。你若不放心，咱们大可去寻他。”
慕沉星眼神黯淡了一瞬，“我又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刚才听那两人说的，似乎三月后太室山一剧和白鸣山上一事有关，算算时间也还有余，不如我们先往绝剑山庄探一探，也许——也许其他的师兄师姐们还未丧命也说不定。”
江陵想想也是，毕竟他也非常想知道白鸣山的事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于是这两人当晚在附近的村子里找户人家歇下，第二天一早便去集市上买了两匹马，日夜兼程向江南绝剑山庄赶去。
绝剑山庄在浙江杭州，两人从蜀地边境赶过去，少说也要一个月时间。这一路两人并未刻意打听，但邪教的弟子被武林盟主押着赶往绝剑山庄、为中原武林消灭邪教的消息却是散了一路，不少人都在议论武林盟主年轻有为，为中原武林造福。
江陵听见这样的话自是不屑一顾，心中对段瑾多了几分恨意。慕沉星听了面上虽没有反应，但每每总要低落一阵。事实上，从伤重醒来后，慕沉星便情绪一直低落，江陵只当她放不下段瑾，为情所伤，所以时时都她一笑。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渐渐不似从前那般剑拔弩张。江陵没再提过娶她的话，慕沉星念他救了自己，心中对他自是感激，也就亲近了些，两人正如寻常的师兄妹一般。
这一日，两人行至湖南、湖北交界的洞庭湖畔，其时已是三月初春，湖边青色如新，许多姑娘都在湖边游玩踏青。有些大户人家的女眷也出来游玩，带着小丫鬟们花团般簇在一处。
慕沉星打马从湖边过，眼角仍免不了多瞟了几眼那些姑娘们。江陵在她后面一个马身的距离，见她这副神情，扬起马鞭追了追，“师妹，这洞庭湖是天下名景，既然知道众位师弟师妹没有性命危险，咱们就在这儿蹉跎一日又怎样？”
他这席话说的正合了慕沉星的心意，于是两人这天就没再赶路，而是在湖边找家客栈歇了下来。
这一路过来，他们几乎没怎么住过客栈，大多都是在郊外随处找棵树或者废弃的农屋歇脚。一来是怕太过明目张胆，被识得他们的人认出是云乐教弟子；二来先前买马就已经快要花光两人身上的银钱，这一路才不得不节省着些。
两人要了两间客房，慕沉星便吩咐店中小二烧了一桶热水放在她房间中。姑娘家都是爱干净爱漂亮，她这时只想洗去一身风尘，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正泡得舒服，便听见房间的窗子“咔哒”一声响，像是被人匆匆打开又合上的动静。
此刻她泡在水里，身上未着寸缕，不敢贸然起身，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这才起身朝那边看了看。
只见窗子确实被打开过，窗缝这时没有完全合上，因为两扇窗子间夹着一团衣裳。慕沉星伸手将那件衣裳拿过来，一看便又惊又喜。
喜的是，那件衣裳成色尚新，而且是完完整整从里到外的一整套，应该是刚从成衣店买回来的。衣料摸上去光滑舒适，慕沉星虽不懂这些，也觉得这衣裳好看极了。
惊的却是，她不知道是谁将这衣裳塞进她的窗缝，又有什么用意。难道是店家赠的？
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慕沉星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穿这衣裳，这时听见窗外脚步声靠近，声音重的很，完全是故意踏出那么重的动静叫她听见。
“师妹，”是江陵在外面，“那衣裳你看着还喜欢么？”
衣裳是他放过来的？慕沉星想着自己本就该想到是他的，但又想到两人身上盘缠不多，他怎会买的来这样华贵的衣裳。
她换上了那套新的衣裳，杏红色的衫子和襦裙，她琢磨了一会儿才穿得齐整。将干未干的长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一下，两鬓有些许碎发落下，蹭着她的脸颊。
“师妹，”江陵见她一直没有答话，等了许久有些心急，“这衣裳尺寸还合适么？”
慕沉星原地转了一圈，衣裳非常合身，她张口欲答，当年的那桩旧事忽然浮现出来——尺寸？他怎么会刚刚好知道自己的尺寸……
慕沉星从房中出来的时候，还是穿着她原本的那身衣裳，只是脸上的羞红是怎样都掩饰不了的。
江陵没有见着她穿那身衣裳，不免有些失望，但看她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机，不似往日木着脸死气沉沉，心中也跟着高兴起来。
“去吃些东西吧。”他与她并排走着，“我包了一条游船，吃过饭带你去湖上好好看看。”
慕沉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师兄，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人少的地方没钱，来了人多的地方，还能没钱么？”江陵卖了个关子。
慕沉星嗤地一笑，“是‘劫富济贫’来的吧？”又将手指在自己脸上一刮，“羞不羞，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江陵甚少见她这样与自己笑着取闹的样子，被她这样一笑，身子都酥了半边。
两人游完湖回来，已经是晚上。街道上点了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两人都是在山里长大，说是去游湖，可是都不会划船。折腾了一下午，都累出了一身汗。慕沉星这回再也没办法，只好换上了江陵给她“劫富济贫”来的那身衣裳。
两人在街上逛着，路边上又是卖糖人儿的，又是玩杂耍的，还有些卖胭脂水粉首饰盒的。
“师妹，这个玫瑰膏你喜欢不喜欢？”江陵被香料铺子的老板娘三言两语说动买了一盒玫瑰膏，刚拿到慕沉星跟前献宝，她却加紧几步往前面走去——“我想要那个！”
那边是个简单的小摊子，一条扁担一头挑着个小火炉，一头挑着些盆盆碗碗。摊主是位花白胡子的老爷爷，他身边摆着几张小圆桌，有零星几个人正各占着一张小桌，捧着个碗吸溜吸溜的。
“大爷，您这豆腐脑怎么卖呀？”
那花白胡子的老头手指比了个“二”，大声回答道：“两碗三文钱。”
慕沉星扭头朝江陵招呼到，“师兄，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老头手脚利索地给他们舀出了两碗豆腐脑，又问到：“姑娘，你吃酱油的呢，还是吃白糖的？”
“要酱油的，再放些辣。”慕沉星又补充道，“两碗一样的。”
于是江陵与慕沉星就在洞庭湖边上的小摊前吸溜起了豆腐脑。
一碗还没吃完，这摊子上呼啦啦地又来了些人。
这些人都是青色的短衫，腰间挂着剑，粗略一数有十多个人。这豆腐脑的摊子却小，坐不下这么多，有几个没座的倒也不讲究，直接席地而坐。
“喂，老头儿，给我们一人来碗豆花。”这些人中有些大咧咧地喊到。
“一碗哪够，一人来两碗。”又有人嚷嚷。
江陵拉了慕沉星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这些人只顾着叫豆腐脑，也没怎么注意他们二人。
“慌死老子了。”其中一人一坐稳就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师父怎么突然叫咱们去杭州。”
“老六。”领头那人看着年长，瞪了叹气那人一眼，朝江陵与慕沉星坐的地方努努嘴，“少说两句。”
那老六哼了哼，没再出声。
“我听师娘说，绝剑山庄这次怕是要给咱们青门难看呢。”这次说话的是个清脆婉转的少女音。
领头那人这回倒没有喝止那少女，那花白胡子的老头正舀了一碗豆腐脑，领头那人从他手中接过来。
“我来吧师叔。”那少女忙不迭地站起身过来，把豆腐脑从老人手中一碗一碗接过来，又一碗一碗地摆在其余人面前，最后一碗才是她的。
看所有人面前都有了一份，他们这才开始吃起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怎么，咱们走这一遭就是。”领头那人这才接上了刚才的话。
这群人又沉默了一阵子，一个个只管低头吃豆腐脑，慕沉星又要了一碗，这才听他们中一个人悄声问到：“师叔，据说这事儿和师父的儿子有关？”
“师父的儿子？”那少女好奇地接了他的话，“咱们小师弟不是好好地在家里待着吗？他才八岁，能有什么事惹上他？”
“小师妹，你入门晚，有所不知。”那人摆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来，“咱们师父早年还有一个儿子，后来……”
“老四！”领头那人一拍桌子，喝止了他，“这些都还说不准，具体怎样，还是要去了绝剑山庄才能知道。你们都记住了，不管是不是，都不能乱说！”
“是。”余下的人闷头答到。
这一行人吃完豆腐脑又呼啦啦地走了，慕沉星向江陵打了个眼色，想要跟上去，江陵却摇摇头，“不急，反正到绝剑山庄都能再遇见的。”
他的一碗豆腐脑也吃完了，于是把碗递给那花白胡子的老头，“老大爷，再给我也来一碗。”
“好，好。”那老大爷又舀了一碗，边舀着边摇头，口中喃喃自语，“这江湖上，眼看又要乱咯……”
这话竟与杜明杜老神医临死前说过的话如出一辙，慕沉星与江陵两人一惊，“老大爷，您说什么？”
一碗豆腐脑递到桌前，那老人放下手中的大勺，望了望夜里迷蒙的湖面，“我说啊，这有买有卖，生意才做得下去。云乐教一灭，绝剑山庄可就坐不住咯。”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