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成邪》栖叶枝

16、第 16 章

　　那盲眼的老者一番自言自语后，对慕沉星的话置若罔闻，朝她几步走过来，复又像拎小鸡一样将慕沉星拎起来。

　　一片漆黑中，慕沉星只觉得那老者不禁没有往洞口那边去，反而还往山洞的深处越走越深。

　　“喂，老前辈！”慕沉星有些慌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那老者没有理会她，自己“哼”了一声，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慕沉星被他拎在手里，只觉得两人此刻是在走一个向下的坡度。这里本来就是山洞，从山洞中再往下，那可不走到地底了么？

　　慕沉星知道自己再问，那老者也不见得会回答她什么。只是不知自己又要被带去哪里，心中不住地揣测。

　　这条路走了许久，慕沉星被那老者来回倒了两次手，第三次换手时才将她放在地上。

　　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脚下所及的泥土，只是踩上去有些柔软，想来是地底潮湿的缘故。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弄清自己在怎样的地方。

　　伸手出去，没有碰到那盲眼的老者，倒是碰到了一旁的石壁。慕沉星不禁“咦”了一声，这里的石壁和山洞中的却又不同。山洞中的石壁坑洼不平，此处的石壁触手却极为光滑，像是人为磨平的一般。

　　蓦地，慕沉星的另一只手被那老者抓住。原来这会儿那老者一直站在她的身侧。他抓了慕沉星的手向山壁上的某处碰去，所触之处与刚才又有不同。

　　入手处是一块圆形突出的石头，慕沉星手腕用力，直觉地按了下去。只听四周石壁出都传来“隆隆”的声响，回声不绝于耳，仿佛所在之处极为空旷。

　　直到“隆隆”声渐渐地停止，四周的山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出现一处约一尺见方的圆孔，孔中赫然是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陆陆续续地竟有上百颗之多。

　　这许多的夜明珠散出淡淡的光辉，借着这些夜明珠的光，慕沉星才看出，原来那盲眼的老者将自己带到了一处石室，石室极大，大约容得下百余人同在此处。然而除了正中央一座石床，这石室内再无他物。

　　慕沉星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想不到在白鸣山中还有这样一处所在。这地方机关精巧，还有这么多名贵的夜明珠，不知是何人用了多久才能在这里建造这样一个地方？

　　“丫头，看分明了么？”那老者问她，语气中竟有些得意。

　　“这……”慕沉星想了想，“这石室是你建的？”

　　老者只是一笑，却反手又扣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慕沉星又是一惊，刚要开口问他要做什么，就觉到两股灼热的内力从双手处的脉门中缓缓而入。

　　这老者竟要渡内功修为给她？

　　慕沉星张口结舌，正要拒绝，又想起别人运起内力之际，最忌讳外界的干扰。纵容有再多疑问，这时也只能硬压下去，沉息凝神，慢慢地将老者渡来的内息渐渐引至自己的丹田中。

　　如此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那老者的真气还在源源不绝地传来，不仅没有半分衰竭之像，反而比之前愈发丰沛雄浑。慕沉星心中暗惊那老者的内功修为到底有多高，耳边却听见那老者的一声呵斥：“不许走神！”

　　“是。”慕沉星赶忙收敛回心神。

　　那老者这时已不再给她渡真气，反而是引导着她体内的真气在全身的脉络中缓缓行走。

　　这打通全身经脉在高手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然而对于普通人而言，则无异于是凌迟一般的酷刑。慕沉星虽然此前有些武功底子，但毕竟浅薄低微，在这老者的内力面前，几乎与不会武功的寻常人没有两样。

　　待到那老者将她全身经脉都打通了，缓缓收敛内息后，慕沉星已经撑不住地瘫倒在地上。

　　此前，那老者对她悉心照料，按说现在渡给了她真气内功，慕沉星就等同于是他的亲传弟子，应该更加关心才对。但他这时反而不再过问一句慕沉星的状况，自己收功后转身就走，没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慕沉星坐在地上，身体里内息突然充沛，以她的修为，难以尽数沉入丹田为己所用，只能任用那股雄浑的内息在她体内四处乱撞，痛得她牙关不住发颤，额上的冷汗一粒一粒往下掉。

　　又过了许久，体内奔腾的内息稍稍安分下来。慕沉星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寻找离开这里的路径。她摸到方才自己按的那个圆形按钮，又按了一下，“隆隆”声不绝于耳，不到片刻，方才那些嵌着夜明珠的洞口悉数闭上了。石室中又是伸手不见五指。

　　慕沉星将那按钮反复按了几遍，这才相信那按钮只有这么一个作用，只好扶着墙壁，想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按钮机关一类。

　　这一看之下，却又是一惊。光滑的石壁上，自那枚圆形按钮斜往上去，密密麻麻地刻了许多蝇头小楷。正是在她头顶的高度，怪不得方才黑暗中伸手没有摸到这些。

　　那些小字写得端端正正，光线虽然微弱，但也能看出个大概。慕沉星手抚着那些字往后看去，这些字倒也不多，千字左右，再往后刻了许多图案，都是些武功招式，显然是与前面的刻的这些字是相辅相成的。

　　前面这千字是内功心法无疑，慕沉星心中暗暗想着，那盲眼的老者将自己带到这里来，莫非就是要让自己修炼这石壁上的内功？可他刚才分明答应了要放自己离开，怎地忽然之间又改变了主意，不仅不放自己离开，还渡给自己内功？

　　她此时虽发现石室的墙壁上刻着一整套内功心法兼招式，心中却想着要出去，所以于那心法也只是草草一看，并未放在心上。

　　沿着石壁仔仔细细查看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其他的机关。她正想借着光线找找自己被带进来时的路，但此时体内的真气又发作起来，直在四肢百骸里到处乱蹿，慕沉星痛得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那盲眼的老者正坐在她的身旁守着她。

　　“唔……老前辈，”她缓缓地清醒过来，“你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我只想出去寻人，不想练这什么内功。”

　　那老者脸上十分生气的样子，一张口便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不成，你若不练会了这里的武功，我还是不让你出去。”

　　这……慕沉星只得苦笑，这和先前困住她不让她离开有什么区别，一门的内功和招式，哪里是一时半刻就学得会的。

　　那老者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开口说道，“丫头，你得了我的内力，再练这里的武功已经简单的很。我跟你保证，等你练好了功夫再出去，那姓段的小子也走不了。”

　　“怎么？”慕沉星心头一紧，“他被云暗关起来了么？”

　　“呵，哪有那么容易。”那老者一声冷笑，“你放心，那姓段的小子好的很，云暗可伤不了他。”

　　慕沉星听他这样说，才稍稍放下心来，“老前辈，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不和我讲清楚，我恐怕没办法安心在这里练功。”她见那老者心心念念地只是要她练功，才拿无法练功当借口，有了这样一问。

　　“外面的事么，呵呵。”那老者想了一想，“云乐教易守难攻，那姓段的小子和他的武林正道会合去了，几个月内还拿云乐教没什么办法。”

　　他不是说拿绝剑山庄庄主的名牌潜入云乐教内就走白露清的么？怎地又有了和许多武林同道会合？是了，他可能是见自己一人无法救了白露清全身而退，所以另寻他法。

　　慕沉星这时才真的放下心来，心中只是隐隐想着自己不见了，段瑾会不会来找自己。

　　余下的日子里，慕沉星便安心修习石壁上记载的内功心法，那老者一天偶尔会过来一两次指点她。

　　慕沉星原本算不上资质好的，再加上错过了从小习武的好时机，基础并不扎实，光是将那盲眼老者的内力化为己用，使雄浑的内力不再反噬自身就花了许久的时间。

　　但是那石壁上的内功与老者的内力显然是同一路数，每次按那心法所述练习之后，便觉得全身百穴，无一处不舒爽酣畅。身上舒服，心中也就更愿意去练那内功，日子久了，倒也颇有进展。

　　这一日，那老者来时，并没有带以往经常带来的烤肉与水。慕沉星经过这些日子，也与他熟了，这时心领神会，知道这老人家八成是觉得自己练好了武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果然，那老者进来听着她又将那石壁上的招式从头演示了一遍，招招式式俱带起风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前辈，我已经将这套武功练的很熟练了。”慕沉星献宝似的说道。

　　那老者哑然一笑，“你练的时日短，勉强能用罢了。”

　　“那……”慕沉星小心地问道。

　　“丫头又想离开了。”那老者笑道，人却走到了石室中央的石床前。

　　这些日子以来，慕沉星休息时便睡在这石床上，上上下下都给她摸索过了一遍，也没能找到什么机关。这会儿看那老者走去那里，心中只是奇怪，不知他又要出什么题目来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