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梧木

2、蛮原使臣

　　蛮原深处，有金帐王廷立于草原之上，帐内有激烈争鸣。
　　“王，此亲不可和，若我金国铁骑南下，配合南唐，定能踏平北唐，之后休养生息，便可继续挥兵南下，一举灭掉南唐，统一唐国，壮大我金国雄风！”下座有人讲话，是金国左相呼而伦。
　　“王，还请三思，若是打仗，必然死伤无数，我金国虽是兵强马壮，即便拿下北唐，也定然元气大伤，况且南唐雄心勃勃，是乃大敌，不得不防！”右相额吉连忙站出来，恳声道，“反观北唐，国泰民生，国内和平风盛，臣认为应当和亲，联结北唐，这样南唐定是不能有所寸进。”
　　呼而伦一派大臣连忙大呼不可，两派争得不可开交。
　　王座之上，汗王撑着下巴，静静地听，等他们说完之后，轻轻地问，“说完了？那让本汗来说。”汗王站起来，雄壮的身躯带着一股披靡的威严，他环视四周，众人低头，“本汗即位不久，怎可大动干戈，让我金国子民劳心费血，此事已定，便按右相所说，即刻派遣使臣前往北唐求亲。”
　　汗王即位方才几年，金国内忧未稳，自然不可贸然引来外患。
　　数日后。
　　卞城御书房内，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有敲门声随着尖细声音传来，“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进来。”皇上头也不抬，仍是看着手中奏折。
　　李公公乃是皇上身边红人，他拱着手，腰躯半弯，慢慢踱至皇帝身边，低声说，“皇上，前方有消息传来。”
　　皇帝这才放下手中奏折，扭头看他，“何事？”
　　“蛮原使臣早已出发，不日便可抵达京都，想必是带着文书而来。”李公公低头，心知皇上心情不好，心中忐忑，不敢多言。
　　“诶，终是要来，洛儿，你既是太平公主，望能唤来太平。”皇帝叹气，随即道，“你去准备迎接蛮原使臣的事项。”
　　“诺。”李公公连忙退去。
　　与此同时，南唐京都宫廷里，南唐皇帝站在城楼上，看着身下的宫殿，眼中尽是雄心壮志，他抚着石栏，“这座宫殿尚且年轻，不及卞城。”
　　他身后有人站立，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皇上，金国汗王同意和亲，求亲使臣已出发数日。”
　　皇上不语，紧紧看着北方的天空，那里是北唐。
　　许久之后，皇帝方才转身，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汗王不凡，同意和亲也在朕意料之中，但若是和亲的太平公主死了，这亲自然和不成。”
　　黑衣人心中一凛，半跪在地，冷声道，“冷无双愿带人北上，待太平公主离了京都，我便将她诛杀，挑拨离间北唐与金国的关系。”
　　“很好，若不成功，你便自刎于北唐，莫要回来。”皇帝迈步下楼，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冷无双等皇帝下楼方才站起来，看着北方，杀气凛凛，眼中尽是冷酷之色。
　　这一切唐小洛都不知晓，她每日倚楼弹琴，只是琴音不再欢喜，曲子渐变悲哀，唐小洛看着京都，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用多久便要离去，一去便是一世，或许永远不能归来，她要将这里刻在心中，包括那个爱慕的人，那个许云。
　　许云不再来看她，她亦不去看他，小小的城连着两人的心，相思之意在此泛滥，可终究不能相守。
　　繁花落尽，愿你安好。
　　唐小洛轻轻地说，然后动指弹琴，是一曲曲终人散，琴音荡漾，是为卞城而弹，也是为许云而弹。
　　半月后，金国使臣抵京，于朝堂相接。
　　“金国阿泰勒，奉汗王之命，拜见唐皇。”阿泰勒躬身行礼。
　　这一句唐皇份量很重，足以表明汗王的心。
　　皇帝大笑，似乎十分满意，看着下方的使臣，右手虚抬，“快请平身，朕感谢汗王贵言。”
　　“唐皇见笑，微臣此番是奉汗王之命前来求亲，请唐皇过目。”阿泰勒将手中烫金奏折举起。
　　李公公连忙走下去接过，回身递给皇帝。
　　皇帝翻开细看片刻，“金唐联结，自是天下百姓所望，朕自然应允，彩礼朕便收下，请大使前往偏殿休息一晚，明日随公主一同返回金国便是。”
　　“谢唐皇美意，只是阿泰勒急着返回金国禀报汗王，不宜久留，明日还请太平公主启程便是，若有不敬之处，还请见谅。”阿泰勒再次行礼，言辞下表明要即刻回国。
　　“如此，便怠慢大使了。”皇帝点头。
　　“谢唐皇，微臣便先告退，他日定在金国欢迎太平公主。”阿泰勒说完便退出大殿，率众返程。
　　“皇上…”李公公在一旁研墨。
　　皇帝笑容收敛，疲惫之意涌上脸庞，“你去向公主传旨吧。”
　　他写了一张纸。
　　“诺。”李公公连忙离去。
　　公主院内楼榭，李公公站在门外高声叫喊，“宣太平公主接旨。”
　　唐小洛在闺中抹琴，闻言双手一颤，划动琴弦，带起两声清鸣。
　　“终是来了。”唐小洛打开房门，伏下身子，“太平公主唐小洛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北唐公主，年十六，名唐小洛，字半树，号太平公主。如今金国来使求亲，为表唐金友好，故允，令太平公主前往金国完婚，明日寅时三刻启程，不得有误。唐历三百六十一年春。”
　　“唐小洛遵旨。”唐小洛举起纤手，接过圣旨，浑身颤抖不已，圣旨太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爹，护送公主便由我带队前去吧？”许云将茶杯端到许世面前。
　　“莫要胡闹，护送军队早已安排妥当，你去作甚？”许世接过茶杯，看了许云一眼，径自吹着热茶。
　　“我不胡闹，也不带队，你便让我去吧，送到金国我便回来。”许云说着跪在大将军身前，决然地说，“这是最后一次见她。”
　　许世大怒，将茶杯猛地甩出客厅，乓啷摔得粉碎，“我叫你莫要再想公主，你怎的就如此痴情？你想如何？若有本事你去灭了南唐，到时我拼了命也让你娶她进门！”
　　“爹，爹，我没有妄想。”许云向前跪走两步，抱着许世的腿，抬头说，“公主此行北去，南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想保她一路，到了金国我便回来，绝不会因儿女情长误了国事。”
　　许世一怔，片刻，缓缓道，“公主自有我朝大内高手护送，你不必担心。”
　　“可我…”
　　“够了！”许世大喝，“来人，将他关入房内，日夜看守，莫要让他出来！”
　　“是！”有士兵进来，将许云拖走。

　　蛮原金帐王廷，左相帐内。
　　“左相，这是南唐密函。”一个壮硕的大汉进来，将一封密函交给左相。
　　左相坐在座上，座上案台摆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如花少女。
　　“很好，南唐已是出动高手。”左相看完密函，指着案台，“科晋，这是太平公主的模样，你带几个人去，帮助南唐除掉太平公主，切记，只要带几个人便好，多了会引起怀疑。”
　　“是。”科晋闻言，上前记下画中少女模样，行礼告退。
　　呼而伦将手中密函扔入火盘，看着案台画上少女，冷笑，“太平公主？我不需要太平，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