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卞城情愫 ...
-
唐国本是大国，可终究禁不住时光摧残，权臣野心如虎，一番争夺，生生将唐国分成两个国家，南北相望，是为南唐与北唐。
卞城是北唐的京都，以前也是唐国的京都，可现在只是北唐的京都，南唐不满现状，大有挑起战争之势。
南唐是野心勃勃的，北方是蛮原，铁骑数十万，一旦南下，配合南唐军队，瞬间便可将北唐碾碎。
唐国，只能有一个。这是北唐诞生的宗旨。
这个故事便从北唐卞城开始。
卞城皇宫后花园，亭台楼榭，春季之初，亭外花开嫣然。
“小洛，以前你总欢喜出宫游玩，为何自这个月来便一直藏在宫里？”亭内，一个俊朗少年坐在石桌旁，看着对面的少女。
少女叹气，将桌上的镂雕茶壶拿起，茶水汇成线，落入杯中，推到少年面前，幽幽地说，“父皇月初便不让我出宫。”
桂花茶香绕梁回旋，少年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漂浮游动的桂花，似乎在想什么，片刻他问，“可是宫里出了事情？”
少女摇头，饮了一口茶，痴痴笑起来，“不能出宫，可是你会来看我。”
“我当然要来看你。”少年点头，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茶香入肺。
“你为何要来看我？”少女眸子盈盈，故作不知。
“我想你，唐小洛。”少年笑，阳光正好，落在亭内泛起片片光晕。
唐小洛听见少年如此直白，脸上顿时有了红晕，慌道，“你不要乱说，万一被人听见…”最后她自己也说不下去。
“这哪里有人，再说我许云可是将军的儿子，就算被人听了去，难道我还配不上你么？”他叫许云，是将军的儿子，身世显赫。
国危之际，将军地位不是文官可比的。
“不要说了。”唐小洛低头，心里却是很欢喜。
许云不依，“我们可是青梅竹马，而且……”
唐小洛抬起头，看着许云的脸，怔怔追问，“而且什么？”
“不告诉你。”许云自顾喝茶。
“快点说。”唐小洛咯咯笑着，脸上如花。
许云看得愣住，唐小洛见他这样看着自己，觉得羞怯，于是转过身去。
“好啦，我告诉你，昨日我告诉我爹我们的事情，他听了很高兴。”许云拿过茶壶，将茶杯满上桂花。
“然后呢？”唐小洛终于转过身，好奇地问。
“然后，”许云挤眉弄眼。
“你快点说！”唐小洛皱起眉头，把他桌上的茶杯抢过来。
“好吧，我爹答应替我向你父皇提亲。”许云伸手，“茶还我。”
唐小洛怔住，任由许云拿走茶杯，然后低声问，“真的？”
“当然。”
唐小洛很吃惊，看着许云又痴痴地笑，也不说话。
“怎么了？乐坏了么？”
“你才坏了！”唐小洛内心羞涩，嗔道，然后起身就往回走，蓝色的裙裾在风中翻飞，缎带如练，秀发扬起。
许云看着那抹身影，唇角上扬。
卞城许府，后院中。
“爹。”许云回来，焦急寻找，终于在后院找到许世大将军。
“嗯。”许世点头。
许世看着后院的一棵树，挺拔的身影在树下显得渺小。
许云来到他的身后，急急地问，“爹，你与皇上说得如何？”
许世不答，只是看着树，树叶很绿，没有什么好看的。
许云心里虽然焦急，但也只能等着。
一盏茶后，许世重重叹气。
许云突觉不妙。
“云儿，莫要再提此事，否则会害了整个北唐。”大将军显得有些落寞。
许云如遭雷击，“到底是为何？难道皇上认为我配不上小洛么？”
“你怎么如此糊涂？”许世转过身，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问道，“你可知当今世道变化？”
许云听得此话，顿时明了，眼圈微红，“难道蛮原匈奴要打我们？”
大将军点头，“你也尚未被儿女情长蒙蔽双眼，此番匈奴铁骑若是南下，南唐定然也会挥军北上，到时北唐将会荡然无存。”
“那？”许云大惊，“皇上是要？”
“没错，正是和亲，只有和亲方能联结蛮原，保得北唐无恙。”许世双手按着许云的肩膀，轻声道，“非是爹不帮你，也非是皇上不帮你，只是国与情，孰轻孰重，你也知晓。现在只等蛮原文书，文书一到，太平公主便要即刻启程前往蛮原。”
许世放下双手，向屋子走去，留下许云兀自站着。
“对了，日后可不要直唤公主名字，要唤公主。”许世扭头。
“我，我知道了。”许云回答，脑中空白一片，片刻，他拔出长剑，狠狠刺入树干，有树汁流下，是许云的泪。
国与情，孰轻孰重，他自然明白。
“父皇，你怎么来了？”唐小洛正在闺中弹琴，见得父皇进门，连忙起身相迎，潺潺琴声不再。
“小洛，你可知当今北唐危机？”皇上在榻上坐下。
唐小洛也跟着坐下，答道，“蛮原乃大变故，也是北唐生死攸关的转折点。”
“今日许老将军向我提亲。”皇上看着女儿，长得真好，像她母后。
唐小洛早就知道，此刻心中仍是羞涩，低头不语，她以为父皇是来说这件事情的。
看到唐小洛这般模样，皇上叹气，“自古多情空余恨。”
“父皇，莫非你拒绝了么？”唐小洛顾不得羞涩，连忙抬头，眸眼似水，楚楚可怜。
皇上点点头，看起来很无力。
面对蛮原数十万的铁骑，皇上确实无力，江山不似昨日辉煌，早已支离破碎。
“为何？”唐小洛眸中泪水涟涟，她捉住皇上的手，泪水便滴落在皇上的手上，摔得粉碎。
“诶，痴儿。”皇上觉得悲伤，于是叹气，“方才父皇问你什么？”
“蛮原势大……”唐小洛突然怔住，似乎想到什么。
院外梨花如云，偶有落下，吹至楼中，瓣瓣香白。
唐小洛脸色亦是变得苍白，她想到某种可能，细细泪水疏忽如泉涌，“父皇…”
然而话语轻微，如同地上梨花，渐落无声。
皇上自她袖口取出丝帕，为她仔细擦着泪水，怜意顿生，“洛儿，父皇亦是不忍，奈何北唐百姓皆系于此，文书若来，你可愿去？”
闺中无声，自有啜泣轻柔，王廷之哀，莫过于此。
“父皇，我去。”唐小洛伏在榻上，“我想再出宫一次。”
皇上走至门口，听她哀求，心软意怜，心知她为何出宫，“去吧，去吧。”
过了许久，唐小洛坐起来，将眼泪擦干，便起身走下床边木阶，她要出宫，她想见许云，可她刚走到门口便被人抱住，唐小洛连忙挣扎，想要抬头。
“小洛。”是许云的声音。
是他，唐小洛不挣扎了，反手紧紧抱着他的腰，方才擦干的眼泪又沿着泪痕落下，“许云哥哥。”
“别哭。”许云心疼，将她抱起，放至床榻上，拿来枕头放在她的颈下，然后坐在榻边看着她。
“不要哭，我都知道。”许云用手抚着她的脸，为她擦去眼泪，可是眼泪擦不完，唐小洛朦胧的眸子看着他不断流泪，湿了一枕，也润了他温暖的手。
他俯下身子，用唇吻去她的泪。
唐小洛没有动，身子微微颤抖，任他双唇吻去泪水，她终于停止哭泣。
“我快要走了。”唐小洛看着许云直起身体，看着他的唇越来越远，她知道他也会越来越远，到了蛮原，此生不见。
“我…”许云不知所言，他丝毫办法也没有，此乃北唐希望，他无能为力。
唐小洛坐起来，痴迷地看着许云，“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你，好舍不得。”
许云不忍，拥她入怀，闻着她身上淡淡清香，闭着眼睛，“对不起。”
许云怀抱很舒服，唐小洛扭动身子，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那颗心在跳动，心里有唐小洛，带着唐小洛跳动。
“不怪你，是天。”
“可是以后…”许云想到以后，悲从中来，久久无语。
闺中寂静良久，独有两人相互偎依。
唐小洛突然挣扎出他的怀，看着他，“这一切是因南唐而起，你是将军儿子，你要保护好天下百姓，保护好北唐，莫要让有情人不成眷属。”唐小洛下了床，捡起地上雪白清香的梨花，放到许云手中，“我愿意为北唐去和亲，你也定要为北唐而战。”
“你走吧。”唐小洛忍住心酸，扭头不去看他。
许云怔怔看着她，许久才道，“我懂了。”
说罢往外走去，手中是一瓣梨花，洁白无尘。
许云不敢回头，腰间长剑发出叮当声，回头或许便走不了。
风吹来，许云额前黑发飘动，垂在脸上，垂落几滴情泪。
闺中，有琴音凄鸣，哀意成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卞城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