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新来的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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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衍泽下意识地看向苏少堂三人，奈何纪衍泽友善的目光并没有被对方接收，反而还收到了一记白眼。苏少堂看纪衍泽，简直越看越不顺眼。
等下了课，苏冯洛三人自然是结伴一起走。纪衍泽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旁边的左俊懒散地打了个呵欠，道：“纪衍泽，等我。”
“不等。”
“诶…”
不等还在磨叽的左俊，纪衍泽抄起装着书本的布包，提着长衫的下摆，去追赶前面走着的三人。
“少堂同学，等等我啊。”
苏少堂完全没有想到纪衍泽居然还有脸叫他等他，下意识地拉着旁边两位挚友快走。不过，三人本来走得就不远，纪衍泽又是跑出来的，没一会儿就被纪衍泽给追上了。
纪衍泽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么剧烈地跑动，使他喘得如一头老牛，满面绯红，煞是好看。冯观涛朝洛文绍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苏少堂哪里不知道好友是什么意思，瞪了冯观涛一眼，把纪衍泽拉往一边。苏少堂这劲儿使大了，纪衍泽被拉得一个趔趄。
“你追着我干什么？”苏少堂恶狠狠道。
纪衍泽不去看苏少堂的眼神，笑得十分温和无害，道：“听闻少堂同学功课是班上最好的，衍泽前些日子不是摔坏了脑子嘛，好些功课都没了印象，这升学考试很快就要到了，就想着要向少堂同学讨教一二。少堂同学，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你……”苏少堂瞪圆了眼睛，他本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气质未脱，大的情绪波动藏都藏不住，变换的脸色写着对纪衍泽的厌恶和极大的愤怒。
怎么会这么讨厌我？纪衍泽难得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道：“以前得罪少堂同学的地方，我跟你道歉。我以前做过的事是收不回来了，但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少堂同学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我是真心想跟少堂同学交个朋友。”
纪衍泽不知偏就是他这种牛皮糖的行径惹得苏少堂等人不喜，纪衍泽也很无奈啊，不去主动接近他们，这同学关系的改善完全就是无望。
天快黑了，刮起了北风，纪衍泽身体带着病，被风这么一吹，剧烈地咳嗽起来。纪衍泽把自己的手腕从苏少堂的桎梏中拔了出来，对其他两人作揖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丢份啊丢份，交朋友交成这样，纪衍泽表示深深的无奈。交友这回事儿吧，其实跟追求女孩子没啥大区别，死皮赖脸很讨人厌，可要真成了事儿，那就是锲而不舍。纪衍泽有时候也不太明白自个儿这么上赶着是为了什么，兴许是第一次见面的莫名的好感？还是苏少堂同学太逗趣？
纪衍泽摇摇头，上了高晋的马车。
由于下课后找苏少堂几人耽误了一会儿，纪衍泽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姨娘陈氏焦急地等在门口，见纪衍泽安全地到家，才松了一口气，吩咐梅平摆饭吃晚餐。
一家人吃过饭各自回房休息，衍清衍慧两姐妹在洗簌后来到纪衍泽的房里，纪衍泽捧着《诗选》教了两姐妹一首诗后，两姐妹还不困，追着纪衍泽问东问西的，奈何纪衍泽国文是个半吊子，当年为了对付应试是学得还不错，只是这底子显然比苏少堂这些土生土长的薄得多，真正要串联起来去讲，觉得自己知之甚少。
打发了两姐妹，纪衍泽还清醒得很。纪衍泽双手枕在后脑，想着白天苏少堂对自己那态度，感觉前路漫漫。纪衍泽重生之前没啥朋友，几个关系不错的是同寝室的哥们，互相认识之后自然就走在一起，没有所谓“追求”这样一个过程。
纪衍泽翻个身，前世寝室四人除了纪衍泽其他三人都交往了女朋友。哥儿们谈恋爱后基本就不着寝室了，也是那时，可怜的纪衍泽开始长期驻守图书馆。记得难得有一回，四人都没外出，一寝室人兴奋地睡不着觉，侃侃而谈各种泡妞绝招。他们用什么招数泡女孩子来着？
纪衍泽翻身而起，点起煤油灯，在桌上寻了一张白纸。纪衍泽刷刷在上头写下“交友攻略”四个字，把从寝室哥儿们那听来的泡妞方面全都列在攻略上，纪衍泽看了一会儿，把“送花”、“喊楼”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给划掉。“投其所好送礼物”这倒是好主意，问题是怎么投其所好啊……
纪衍泽后半夜才睡去，第二天早上姨娘差高晋来喊人，纪衍泽才迷迷糊糊醒来，意识到自己肯定要迟到的纪衍泽慌慌张张穿衣服，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催促高晋快点赶路，弄得一阵鸡飞狗跳。
纪衍泽敲开教室的门，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纪衍泽身上，纪衍泽低下头，天呐，在着忙之下，纪衍泽连衣服的扣子都口错了一个。纪衍泽故作不以为窘迫，淡定地朝讲台上的老师鞠了一躬，道：“学生迟到了。”
老师朝纪衍泽点了点头，道：“下去吧，下次请注意。”
老师看过来的时候，纪衍泽才发现居然是一张新的面孔。回到课桌上，纪衍泽背过身把扣子重新扣好，靠近左俊问道：“这位老师是新来的吗？”
左俊道：“是新来的西文教师，留过洋的。”
纪衍泽挑眉，看向新来的老师。
老师非常年轻，不到三十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相貌斯文秀气，穿着一套灰黑色的西服，对比着长衫的学生们，老师真是新潮得不得了啊。纪衍泽心底纳闷，怎么这个时候请西文老师？
据纪衍泽所知，纪衍泽所在的县里能够供得起孩子读书的人不多，正好够初中水平的也就是他们班上这一帮人，因而纪衍泽的学堂人数不多，都放在一个班上课了。县城里比较封闭落后，成立县学学堂以来就没有请过西文老师，大伙儿连“ABC”都不认识。怎么这会儿却给他们这些要升学的学生请西文老师啊，难道是考试政策要变？
纪衍泽把满心的疑问告诉给了左俊，左俊道：“我们学堂要开始分级了，明儿会招收新的学生，我们现在是三年级的学生了，西文老师主要是给一二年级上课的。”
纪衍泽点点头，原来如此。分级的事情，纪衍泽早就知道了，昨儿开学还奇怪怎么不分呢，今天才搞呢。
底下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新老师看起来特别镇定，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朔光名和西文名。
“大家好，我叫江夏，祖籍中州省洛城。很荣幸能够成为你们的西文老师。”江夏用朔光语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即又转换成西文，做了一次比较长的自我介绍。下面的学生除了纪衍泽，其他人全部一头雾水。
左俊拉着纪衍泽兴奋道：“我见过洋人，洋人就说这种话的。”
纪衍泽默默翻了个白眼。
江夏走下讲坛，对着纪衍泽劈头盖脸就是一句：“what is you name？”？
纪衍泽不假思索：“纪衍泽。”
江夏换成朔光语：“你听得懂西语？”
糟了，TMD条件反射。面对着江夏疑惑的目光，纪衍泽硬着头皮回答：“嗯，听得懂一些。”
江夏笑道，那表情很贼：“可我听说，你们从来没有学习过西文不是吗？”
纪衍泽在内心吐槽，我可是学了将近二十年的西文，这么点口语我怎么可能听不懂。纪衍泽知道自己当然不能这么说，可是面对江夏的一双什么都了然的火眼金睛，纪衍泽不敢不回答。便只道：“我有一位叔父在东州省城海城，做的是与洋人打交道的生意，数年前曾去拜访叔父，认识一名西洋友人，教了我一两句。”
这样的回答倒也可信，江夏没再追问，这一页就翻了过去。
这一天上午都是江夏在上课，纪衍泽被迫又重新听了一回西语的基础课程，好几次都想睡过去了，对着江夏殷切的目光，纪衍泽不敢有丝毫放松，纪衍泽一早上都如坐针毡。
昨儿一晚没睡好，早上又被迫听了一上午的催眠课，纪衍泽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连连打盹，他最喜爱的饭菜都不能激起他的食欲，好几次差点把饭给划在鼻孔里。
同在一桌的左俊都看不下去了，往纪衍泽的后背狠狠地拍了一下，纪衍泽一个激灵，快被吓死。始作俑者还一脸暧昧地凑过来，说道：“你昨晚可是做了什么坏事，早上这么精神不济？”
纪衍泽没能理解左俊的意思，他真是困极了，周边的声音嗡嗡的，像隔了一层玻璃。
左俊还来劲呢，纪衍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左俊在说些什么，纪衍泽没好气，把凑过来的大脸给拍了回去，道：“胡说什么呢。”
左俊嘿嘿笑，把纪衍泽碗里的红烧肉给抢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儿开学，纪衍泽就变得同以往不一样了，变得更容易相处。说实在的，左俊虽然不同三剑客来往，跟纪衍泽关系也不太亲厚。但左俊生性与人为善，和纪衍泽多说了两句，没想到还能认识一个不一样的纪衍泽呢。
左俊拿余光看向三剑客，不知道三剑客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从他们进来吃饭，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就往纪衍泽身上瞥，尤其是苏少堂。今儿个纪衍泽在新老师面前大出风头，让一向看不上纪衍泽的三剑客刮目相看了吧。
苏少堂嗤了一声，道：“得意什么。”
冯观涛道：“少堂，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苏少堂道：“文绍，你说，纪衍泽真有一个在海城的叔父？”
洛文绍也在打量纪衍泽，纪衍泽的那套说辞能骗得过其他同学，骗得过新来的西文老师，却独独骗不了他。他的父亲其实和纪衍泽的父亲交好，纪衍泽的父亲曾经多次带着纪衍泽拜访过洛家，洛文绍对纪衍泽的家庭背景知道得一清二楚，纪家哪里有一个在海城做生意的子弟。而纪衍泽却是从来没去过海城的，这样一个人能听懂西语，真是见鬼了。
洛文绍决定什么都不说。
冯观涛道：“那种人嘴里，会有什么真话。”
又道：“少堂，文绍，咱们不谈纪衍泽。县里来了个戏班子，去看看？”
苏少堂埋头吃饭，道：“不去。”
冯观涛满脸失望。
洛文绍安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堂最是厌恶戏子，不若我陪你去。”
下午，学堂早早就下了学，纪衍泽等着高晋，半天没等到。同学们纷纷离去，左俊还好心地邀请纪衍泽上他家去坐坐，被纪衍泽婉拒了。冯观涛一下学就拉着洛文绍去戏院占个好位子，落单的苏少堂慢吞吞地从学堂里走了出来，气压低得周围三米都无人靠近。
纪衍泽看到苏少堂，叫道：“少堂同学。”
苏少堂第一次没去呲纪衍泽，远远地翻了个小白眼就走了。
纪衍泽没等太久，看见高叔和高晋两人架着自家的马车来了，往车里一看，父亲、姨娘、衍慧、衍清还有梅平翠儿都在，坐了一马车的人。
衍慧兴奋道：“大哥，我们看戏去。”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新来的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