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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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入圈
在听到这份CV剪辑之前，归年活了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震到如此地步，如同雷鸣风骤，而后是普降甘霖，那声音让他觉得说不出的动听与畅快，似乎连心底那半分柔软都如同龟裂的土地在得承甘霖之后一般渴求着更多。
【归年：小雪！这人声音简直太赞了！[图片]】
图片上是他在视频末尾处截到的名字，白底黑字，端正秀雅的一个名字。
云衔锦书【寻香行】。
然而枫雪千重在蹦跶过来给他卖完安利之后已经转身去做了别的事……好吧，公正点说，对方或许是在卖下一份安利。
毕竟这个安利狂魔不知不觉已经成功推销无数份，卖过的安利连起来可绕地球三圈。且包括之前的APH、幽游白书和全职猎人还有诸多其他惨烈程度直可称之为万年坑进了就出不来的东西。
聊天窗口的头像亮着，却半晌没给他回复，只有那六个楷体大字留在对话框上，招摇过市的沉默着。
归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随即抬手捂住了它，或许是盯着屏幕太久，手心微热的温度倒激起些微酸胀感，他用指腹在眼眶周围做了一圈细致的按摩，而后调出最小化的SAI界面继续之前未曾完成的细节部分。
直到右下角突然激烈的跳动起来，伴随着提示音跃动的小企鹅欢乐的蹦跶着体现自己的存在感，归年打开提示，看到一行血色超大号字刷过了他的屏幕，紧接着又是一行。
那是枫雪千重的习惯，当遇到什么比较激动的事会直接用字体和字号来把这种感觉与别人完美分享，比如当年富坚义博坑掉猎人蚂蚁篇的时候，也比如《荆冠》大卖后加印进行二刷的时候。
【枫雪千重：小年年！！！】
【枫雪千重：我说的没错吧！！！】
【枫雪千重：锦书傻妈的声音简直苏苏苏！！！】
【枫雪千重：酷爱张嘴吃安利！！！！！！！！】
被这几行极其凶残的大字毫不客气糊了满屏幕姨妈色的归年叹口气，觉得自己的眼睛更疼了，不过随着对方血色字体回来的却是好消息，他不由一笑，放下手头的工作回了信息。
【归年：嗯，声音是很好听，求推荐。】
【枫雪千重：[地址]度娘，[地址]剧单整理哟，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系统消息]：您的好友 枫雪千重邀请您加入群鱼传尺素】
【枫雪千重：进群看群共享么么哒！】
身为操作手速可上200的女汉子，枫雪千重专业而迅速的完成了她的安利大业，不但提供了可自行搜索的百度百科，还附带了云衔锦书目前为止的配音列表，最后将归年拉入了云衔锦书的野生粉丝群“鱼传尺素”，完成了拐人入坑的第一步。此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大概也是卖过无数份安利的成功总结，带着一种“但手熟耳”的熟练工味道。
俗话说得好，人生的路有很长，但紧要处只有几步。
你永远不知道前面究竟摆了怎样的一条路，这条路能通向桃源仙境还是瘴林泥淖，亦或只是平淡无奇的小道，只有你走过之后才会明白前途风景究竟如何，旁人涉足无缘。就如同归年不假思索的对着系统消息点了确认时，怎样都不曾想到，原本两人应该同平行线一般毫无交错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并且发生些许碰撞，带来了他日后心甘情愿的那个结果。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当初的举动，只是后来他思索再三，还是觉得若他能重头再来一次，大概也依旧会笑着点开枫雪千重发过来的链接，然后甘之如饴的点上那个“确定”。
人么，总是有死心眼的时候。
云衔锦书所隶属的配音社团【寻香行】算是圈内足可称之“前辈”的老社团，历史悠久到大多后创社团根本难望项背。当然，这本就是一个新兴的圈子，不曾有过太多历史遗留，就算是老社团至今也不过七八年光景，但比之新创社两三年甚至半年不到的社团，已在圈内留下太多痕迹。足够后人高山仰止驻足仰望。
第一任社长朔风大神如今早就神隐不见，只剩早期配音的两三个作品还留在推剧剧单榜上，时不时催动着新人“考古”的欲望。而其后的社长胡弓燕月不但一手撑起当初因朔风离去而濒临解散的社团，更将对方一时兴起创办的【寻香行】发展壮大，如今隐隐是网配第一大社的地位，其中心血可见一斑。
而云衔锦书作为CV入圈时间也不过三年，并不算是阅历长久的前辈，不过凭借一把华美天成的嗓音和日趋完善的戏感，成为不少策划心中的攻音第一人选，而这两年接新也接的多了些，因此不少新人进圈之后第一个眼熟的倒是他的名字，加之声线优势得天独厚，以清贵公子腔吸引到了不少新粉，只是这样的声音自然少不了一条——招苏。
因此云衔锦书的官方粉丝群并不是新人想进就能够随便进的，进入官方群的前提条件是在云衔锦书的YY频道【华君昭堂】挂满521分后截图去找管理，才能够得到入群的机会，并且入群一个月不说话视作尸体，就会被毫不留情的踢出群内，让一些高三党或者初三党实在有些叫苦不迭。
然而官群总是不缺人的，哪怕现在官群已经开到第七个，依然渐渐被新人填满，前一阵总群倒是发了消息，将在云衔锦书生日歌会上新开第八个官群。
归年搜索消息看到这些的时候瞥了一眼便一笑而过，他毕竟没那么多闲工夫，成天挂机来挂到足够证明“我爱你”的521分对他而言实在太耗耐性，因此根本没想着要进官群，只是按着枫雪千重发过来的百科资料和剧单开始挑选剧听，将就着算是除却绘画之外的另一爱好罢了。
至于他被拉进去的那个“鱼传尺素”野生群倒更不在意些，毕竟那些姑娘们说话太快，常常一句还没看懂底下就如同汹涌浪潮一般刷拉拉刷上去好多，更罔论她们交谈时满篇的字母简直给归年一种她们与他说的是大相径庭的两种语言的错觉。
——毕竟“每个字都看得懂而连在一起这究竟什么鬼”的感受太过销魂，归年在又一次做阅读理解失败之后就不再尝试理解，只是手脚麻利的扒了群共享下来，和他新下的广播剧一期，放进了E盘的文件夹【云衔锦书】。
或许真的如同某科普文章所宣扬的“第一印象决定一切”一样，云衔锦书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始终都是那句“仲卿”，那种居于高位寒凉无处寄托的疲惫与穷兵黩武久经战阵的戾气衬得对方的嗓音分外薄凉，却有深情得几欲让人落泪。
结果万事赶不上变化，对云衔锦书根深蒂固的声线印象终于在翻剧单时被另一部剧打破。
那是个现代剧，名字叫《隐衷》。初看剧本时不曾觉得有多惊奇，对话温馨而日常，小受何晏是个警|察，话少且弧很长，小攻顾诚却是温和容让的法|医，即使偶尔有些拌嘴却也是吵不了两句便在顾诚的妥协下偃旗息鼓。基调普通的不能更普通，归年便也只当它是个平平常常的全一期，结果全剧最后一幕所有面纱被无情撕破，从温和的表象后露出血淋淋露骨的真相来，猝不及防不加分毫掩饰的铺陈在所有听众的面前。
这时才发现编剧所精巧埋入的伏笔，所有细节如同抽丝剥茧一般逐次回想，为何何晏总是迟钝片刻才会回应顾诚，为何他对待顾诚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沉默，以及为何顾诚的同事在数度提及何晏时气氛尴尬的缄默——那并不是因为何晏在警|察|局内处不好人际关系，只是生怕多说两句就不得不让顾诚想起刻意被他遗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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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终于彻底的安静下来，顾诚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有些无奈的蹙起了眉头，“燕子，你倒是应我声吧？”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扣得一丝不苟，此刻却不再讲究平日的做派，直接把自己塞进沙发中随即懒懒散散的抬起了头，静静注视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
那种懒洋洋的劲头像极了某个人，可惜他自己是医校毕业的高材生，一身近乎于刻板的儒雅意味，跟对方那种如同猎豹般慵懒却暗含野性的姿态实在是相去甚远。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懵懂的愣头青了，时间给了他足够的阅历与胸怀，也带走了当年隽美如同石刻般的容貌与心头那分热血，他的眼睛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带着斜飞而上的冷淡意味，眼角却不可避免的起了细纹，在他微微弯起眼角笑着的时候又显得格外明显些。
他熟悉的搭档沉默着并未给出回答，于是顾诚笑了一声，抬手摘下鼻梁上那副半框眼镜，自顾自的往下说，“怎么说咱俩也十周年了不是，我连戒指都买了，燕子……你不给点诚意像话嘛？”
“你自个儿说的，是军人就得说一不二，给老子显两分气性。燕子，你这算什么？”
他那句话仿着某个人的口吻，然而终究是不像，毕竟……他老了。
顾诚喉头动了动，觉得那句话塞得他心口发痛，堵得他半晌上不来气，他抬手覆在了眼睛上，以大拇指和中指死命扣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觉得眼眶又胀又烫。
“喂……”这句话出口时，语气几乎都有些示弱和哀求了，顾诚深吸口气，“好歹我都冲你求婚了，你应是不应倒吭一声啊！何晏！！！”
往常虽然会迟钝片刻但还是会回应他的人依旧沉默着，顾诚松开手，惨笑着环顾周围，淡蓝的墙纸，现代感十足的家具，甚至对面高低错落的猫爬架都是当初两人一起挑选的，可是这里除他以外，再无任何活物。
那只街口随便捡来的虎斑猫不知离去了多久，顾诚只记得它已经很老很老了，后来有一天他出门时向来冷淡的猫大爷从吊篮上抬起眼撩了他一下，然后低低的“喵呜”了一声，等顾诚做完尸|检回家时那只虎斑猫已不知所踪。
据说猫是有灵性的动物，临终之前会记得同主人告别。
这件事在顾诚脑海里不过占据一秒，下一刻他就转身进了厨房，随口问着何晏想要什么晚餐，之后任那些再无消耗的猫粮和猫砂堆积在仓库中无人在意。
而何晏。
之前所有回应不过是他自欺欺人拿着往日的记忆碎片当做那人仍在罢了。
毕竟他当初总觉得彼此尚还年轻，往后时日久长，自有时间慢慢厮磨，从不曾问过何晏是否想要同他结婚，又如何在往昔的记忆中找出一片碎片作为回应呢？
顾诚终于低低的笑了出来，沉闷的笑声滚过他的喉咙，瞬间宛如哽咽。
十年前，在巴基斯坦、阿富汗和伊朗边境，毒|品|交|易|军|火|走|私|鱼龙混杂的“金|新|月”，缉|毒|大|队|队|长何晏在剿灭毒|枭的战斗中英勇殉|职，时年二十七岁。
呵，他该记得的，在国际上早已被禁用的的达姆弹射入何晏体内后造成的横滚撕裂扩大了创伤面，那人挡在他面前，将身姿铸成一块至死不渝的丰碑，咸涩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
“燕子，你说我怎么早没想到……你已经，不在十年了啊……”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一室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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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剧之后，归年搜索了原文去补，百度出来的长串的搜索结果大同小异，他往下拖着鼠标正要翻页，却在原文链接之下看到了另一个地址。
【绯色柯尔特原著】现代耽美广播剧《隐衷》全一期（云衔锦书X麟引）
那是《隐衷》的剧帖。
归年随手点进去，正准备看看传说中只闻其名还未来得及得尝一见的“剧帖”究竟是什么模样，却在粉红|色|界面展开、迎面而来露出一份海报的时候呆滞了片刻，终于没忍住蹦出了句吐槽，“这都……什么玩意？”
《隐衷》是云衔锦书入圈内没多久的剧，声线比之后来更有些亮色和稚嫩，然而戏感的拿捏却同样很好，全剧终了时那压抑下所有感情的苦笑几乎震得人耳膜发疼，连同心底也有炽铁一般沉甸甸的坠着，让人深深体会了一把顾诚那种欲有所言却如鲠在喉的不痛快。小说中所描绘的顾诚很是长了一副斯文俊雅的精英模样，甚至借着回忆中何晏的口放肆吐槽“阿诚你当年可跟孔雀一样招瑶得很”。
于是归年在听剧时已由着云深和云衔锦书的声音在脑中补足了何晏与顾诚的形象，想着何晏该是怎样烈性而英气的少年郎、顾诚又该有着怎样冷淡细致的眉眼……然而看到海报时，脑内人物被三下五除二的击了个粉碎，细渣渣掉了一地拿502胶都粘不回来。
那是一张再平庸不过甚至可以称其为敷衍的海报，画面的右下角，穿着白色|医|生服的男人倚坐在沙发上，阴影上的颇为浓重以至于看不清五官，背景是简单的矢量图素材与另一张血色弹痕的单图溶图而成，画手又格外加了子|弹与弹|夹的设计，整个画面反倒愈加显得凌乱了些。位于画面顶端的两个血色大字“隐衷”额外做了效果，淋漓而下的血色简直会让人误以为这是恐怖剧……
不过万幸的是宣传妹子适时做了补救，调整后的大小并没让整张海报扑面而来的吓人一跳，又将帖子主色调为了与海报尽量同色系的底色，上面整齐排列的S&C和结尾精心设计出手|枪|形状的地址链接也算是别出心裁。
按着鼠标滑轮上下看了看整体效果，归年皱着眉关小了它，然后按照记忆在百度上搜索了云衔锦书另一部他听完不久的主役剧剧帖。
《执青书》。
他记得这是帝王与史官的故事，云衔锦书在其中配了那个多疑而好大喜功的末帝。剧帖打开后归年注视了画面片刻略皱起眉，然后抬起双手将其相互交叠虚虚握住，做成了“执笏”的动作，再次抬头看着画面上史官的动作，终于有些忍俊不禁。
——这个画手对于面部的刻画还是不错的，年轻史官那冷峻却担忧的神色极是生动，然而衣饰动作及手部细节就粗糙许多，看到那明显涂错位置的阴影区和尽量以宽袍大袖遮挡却仍然粗糙到近乎“一团”的手，实在对于专业出身的他而言有些搞笑。
这样的海报怎配得上那人的声音。
如此的想法一在脑中出现，原本还是支稚嫩幼苗随时可以摧折扼杀，此刻却仿佛成了某种仙树一般迎风而长，瞬间参天彻地的成长起来，其根系深深扎入脑海，让那原本不甚清晰的念头也显露出逐渐明晰的轮廓。
他敲出枫雪千重的□□窗口，斟酌片刻，极为郑重的打下了一行字。
【归年：小雪，能带我入圈么？】
将“雷厉风行”作为座右铭，以“将安|利进行到底”作为宣誓的枫雪千重不到半分钟就回了消息，熟悉的血红大字刷拉拉铺满了整个狭小的对话框。
【枫雪千重：嗷！！！小年年你要入圈啦！！！】
【枫雪千重：什么工种！！！要考社团么！！！】
【枫雪千重：酷爱说粗来我给你推荐啊！！！】
归年向后缩了一下避开血|色|屠屏，默默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笑着回过去。
【归年：诶……这个，社团的话不知道，工种的话当然美工。】
【枫雪千重：呜呜呜呜QAQ我们社前一阵招新结束了，不然我就把你拉进来惹QAQ】
【枫雪千重：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找找招募贴！】
【枫雪千重：对惹，话说你为什么决定入圈的啊？】
跟这位姑娘比拼手速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问题，这就如同让黄少天这个话唠和喻文州这个手残两个人同时进行操作手速的比拼而必然会看到的注定结果一样，归年虽然算不得手残，但是还是选择等枫雪千重一口气发完所有问题后才开始进行回答。
【归年：算是吃了你的安|利吧，我很喜欢云衔锦书的声音，不过刚看了他几个剧的海报都觉得不够满意，所以想着……既然我有能力做到更好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归年：或许这样说有点狂，但我的确希望我能够帮他画次海报，也算是圆了对他的希冀。】
他的光标停留在输入框内半晌再没动静，归年看着自己打出去的那两句话愣了愣神，觉得这话说出去大抵是有点狂妄自大的，却又分明是他心底最贴切的心意。
诚然他并不是多么善于言辞的人，不似与他合作出本的吞貘那样有一枝生花妙笔能够写出华丽词藻锦绣文章，然而这样的直白却带着一份炽热的坦诚，赤|裸|裸|的展现在枫雪千重的面前。
屏幕后的姑娘带着刚复制回来的地址注视那两句话片刻，一推鼻梁上即将滑落的眼镜，半真半假的感慨道，“哎，年轻真好，无知无畏啊……”，而后调小了字体，笑眯眯的还以一句调戏。
【枫雪千重：[地址]这是最近还在招新的社团，你要么先去看看。】
【枫雪千重：所以那两句话的意思是……“你们闪开，让专业的来”的意思么233333】
归年沉吟片刻，敲回了一句坚定的回复。
【归年：嗯，我想试试。】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入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