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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终结 ...
钟嵘重新躺平身子,将袖中一块湖蓝的手帕盖到脸上,双腿翘在半旧织锦褥子上,晒着冬日的薄阳,懒洋洋的说,“司马家小家寒气的,唯独给我安排的这房子还好,从天明太阳上来能晒到太阳西斜,”
丁源很是不满的看着他,“原来总督大人是到司马家晒太阳的。”
“你不知道冬日里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太阳可晒。”
丁源瞟了一眼窗外,冷冷说道:“你的太阳怕是要晒不成了,”
果然,西斜的阳光映着的雕花木门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淡淡的影子恰好挡住了晒在钟嵘身上最后一缕薄阳。
丁源难得的憋了腮,忍着没笑出来,钟嵘无奈般抖了袍子,懒洋洋的重又坐了起来,眼角眉梢却是一副了然的神色,仿佛忍着寒冬大雪等了大半夜的猎人终于看见久违的猎物出现在陷阱旁。
“进来吧,角哥。”
疏淡的口气,毫无温度,似是在叹气,又是有无尽的惋惜蓄在其中。
门被缓缓推开,十九二十的俊俏儿郎,打扮的锦绣富贵,柔弱的好似棉花团中包着养大的,而那双冷静深沉的眼睛,却闪着超越同龄人成熟的光彩。这就是角哥,比在云水时白皙了不少,他接受了江南烟雨浸染,是最不像满人的一名满人。
“钟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钟嵘挑着眉,忆起被多铎嫌弃的那个胆怯少年,在满是尸体的旷野中,屈身埋头于双膝间,瑟瑟发抖,而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似乎和月夜下那名胆怯而卑微的少年,有很大的差别。
“要想成熟,在白山黑水之间杀几头熊看来是远远不够的,还是你家主子说的对,要和他一般杀人,才效果明显。”
舒穆角本来白皙的脸霎时变得苍白阴暗,却是一语不发,紧紧盯着钟嵘。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内子会将两颗价值连城的金绿石猫眼送给墨初、墨如么?”
少年立在门边,还是一言不发。
“金绿石猫眼虽然价值连城,却有股淡淡的气味,虽然不易觉察,但如果佩戴久了,身上会散发出死人一般的气味,内子知道,猫眼必然不会在他们手中停留太多时间,必然被郭全海所夺,后来郭全海招了杀身之祸,自己吓死自己,也是他身上的积尸气帮了大忙。”
舒穆角脸上现出震惊的神色,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光芒四射的猫眼,冷冷叹息,“怪不得,府中的猫狗见到我都绕着走,即便一天洗三次澡,还是能闻见身上有股异味,”他盯着钟嵘,眼神中有浓浓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钟嵘“嘿嘿”冷笑,一字一句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司马家有无二心,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他要是忠心耿耿,多尔衮便是派了张仪、苏秦来游说也是枉然,年关将至,我们都是客居他地的人,总该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少年皱着眉头,冷冷打量他,似乎是不大愿意和他同病相怜。
“我家摄政王的信总督大人收到了吧?”
钟嵘点点头。
“大人觉得我家王爷的建议还好?”
“多尔衮说,你们替大明收拾了闯贼,替先皇报了仇雪了恨,我的确是感动的很,至于建议和我合兵一处,捉拿南下的李闯,我还在考虑中,毕竟我这个江南总督多少有些有名无实,否则,你家王爷只需联络我便也罢了,何必派你来游说司马东。”他笑着抖了抖衣服,将手边的热茶递给旁边闭目打坐的和尚,“我忘了向你介绍了,这位大和尚,法名枯陀。”
舒穆角似乎将这个俊雅的和尚并不放在眼里,眼角斜瞥了一眼,他也便懒得搭理。
和尚睁开了眼睛,却盯着他手中的猫眼,“最近小僧云游,听闻有人出高价寻找江南叶家遗失的一枚猫眼,没想着众人寻来寻去,却在小施主手中。”
“是谁在寻它?”
“云水客栈的少东金朵朵小施主,我见着她的时候,她手中还抱着一颗人头,小僧想替她超度亡人,可那小施主说,不找着杀人凶手,绝不安葬怀中人。”
“她是这么说的么?大师知道她人在何方?”
“小僧曾在应天城外见过她一面,至于现在在何处,小僧方外人,怎会知道。”
一霎时,舒穆角雪白的面上变得阴郁无比,他冷冷的脸上,有丝无奈的恸伤一闪而过,挺了挺略显单薄的背,“朵朵是叶姑娘手下,素来最得叶姑娘赏识,而叶姑娘又是大人的心头宝,大人想知道的事,我可以据实以告,”
他顿了顿,眼中露出狠厉的神色,“人是我杀的。”
钟嵘笑了笑,“他一个戏子,你一旗之主之子,犯得着杀了他,”
“我从小胆子便小,常常受到族人欺负,后来父亲为了锻炼我,将我送到江南,隐在云水客栈做了三年的伙计,我刚到客栈的时候,朵朵还是个小丫头,她比江南的女子大胆,却比我们满人的女子娇柔,我原本以为可以这样守着她,直到有一天她长大,后来,尊夫人来了,她带走了朵朵,教朵朵读书识字,教朵朵武功,她再也不是云水间那个没有城府的小丫头,她讨厌满人,讨厌我。”
说完了这一席话,他眼中的狠厉变成死灰,倒退了几步,掌中发出“咔嚓”声,一片碎屑自他掌中掉出,钟嵘震的自榻上弹起,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
“小子手上功夫不弱吗?居然能生生捏碎猫眼。”丁源笑了笑,瞧着他微微抖动的双手,“回去疏通疏通筋骨,否则你这右手手筋非废了不可。”
少年凄然而笑,冲着钟嵘说道:“总督大人,司马家的年虽然热闹,到底是别人家的年,不过也罢。”
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钟嵘回过头来望了丁源一眼,“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你该比我了解他,刚才的情况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摇摇头,“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就好比当初武三小姐中毒一般,有些事,我是始料未及。”
“卿本无罪,怀璧其罪,我知道,你只是想扰乱他的心神,没想到他居然捏碎了猫眼。”
钟嵘踱步来到窗棂前,抬眼望着只剩一线的斜阳,“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往往有剧毒,碰不得。”
丁源喝着手中淡淡的苦丁茶,“我就见不得你这样,明明一切都是自己设计的,却悲天悯人的总想在事后做个好人,”
“你不如说,我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丁源打了个稽首,庄严肃穆的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突然道:“我还是觉得你带来的参茶好喝些,这些苦丁茶待到日后我回寺庙再喝吧,日后你喝什么,我跟着喝什么便好。”
钟嵘哑然失笑,正要调侃他几句,猛而听见一阵阵的爆竹声响,“二十九了。”
丁源冷冷一笑,“对,明日便是年三十,司马家大祭的日子。”
司马家的宗祠,处在司马主宅的西边,一座宽阔的院子中,朱红色的栅栏内七间大门,上中悬挂一块匾,写着“司马氏宗祠”五个大字,边上是火焰状的纹饰,两旁有一副长匾,上书,“古风传承,曾争江山忧天下,功名盖世,三公五卿佑儿孙。”进入院子,两边都是苍松翠柏,碧翠如春,抱厦前面设有古铜鼎,插着手臂粗的檀香,七门大开,里边香烛辉煌,锦幛绣幕,正堂正中悬挂着三张画像,都是蟒袍玉带,软翅纱帽,两边也都是有身份的列祖遗影,司马长房长子司马南主祭,司马东陪祭,一道道祭品由后面慢慢传到司马南手中,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祭桌上,一直摆到酒点完毕,司马家合族老小,不下百人,男东女西,分别由司马南和妻子领着,双手拈香,一起拜倒,宗祠内一时钟鼓齐鸣,礼乐一停,众人雅雀无声,一起拜倒磕头。
众人祭祀完毕,纷纷退出宗祠,最后只留下十几个人,都是族内有头脸的人物,司马家族长司马奎相,今年由于生病,并没有参见族中大祭,这十几人商量了一番,绕到祖宗牌位后边,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地面乍然打开一方大洞,一股阴气冷森森的冒出来,让穿着狐裘皮衣的众人打了几个寒颤,司马南一语不发,拿了一盘祭品率先顺着台阶向下行去,紧接着他,司马东迟疑着也走了下去,随后陆陆续续有六人都进入到大洞中,这一路越是向下,反而越是明亮刺眼,原来上面的阶梯连接到一个天然的水晶石溶洞,走了大概有三炷香的时间,人工凿成的阶梯上覆盖着厚厚的冰,稍不注意,便会摔倒,朝上望去,都是悬剑一般的水晶石柱。
司马南突然停了下来,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红色水晶石柱,造型仿佛一头正在咆哮的麒麟,而石柱下面,满是被冰封住的尸骨,其中有一具尸骨特别引人注目,那是一名妙龄女子,有一张清秀绝尘的脸,因为极大的痛苦,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控诉着什么,她身上的衣衫被一片腥红染透,四肢上是四个黑洞洞的大坑,被冰封着,整个肢体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形状,拼命挣扎着似要破冰而出。
不知是谁“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一颗祭祀用的猪头滚出老远,滚到一具骷髅前面,良久却是没人敢去捡。
“老八,还不捡了来,要惹得祖宗发怒么。”被唤作老八的人,抖抖索索的爬上前去,捡起猪头放在身前的贡盘中,低声呢喃,“这二十年难道都没解冻么?往常不是溶洞夏天会解冻的么,怎么一点都没变?”
不知是谁踢了他一脚,小声说,“若是祭品腐败了,你叫族中哪个来当人殉?”
司马南威严的轻声呵斥道:“赶紧摆了祭品,祖宗想听你们多嘴多舌的!”众人忙忙摆好祭品,急急跪下磕头起身,便想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谁知一转身,便看见身后不远处立着一名银色盔甲,手持宝剑的少年,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盯着火麒麟下面的尸骨发呆。
“觅如,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跟来,这里是族中禁地,快滚,快滚!”
少年恍惚没有听见众人吃惊的叹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具鲜活的尸体发呆。
司马东扑到他身前,整个身子挡住儿子,挡住了司马南及众人由惊骇变成弑杀的目光。
“这个孽障八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司马东,司马家的秘密可不能由他传出去,况且他向来不成器,你不能再护着他了。”
司马东盯住了司马南,“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司马南,你是大房长子,我是二房长子,我让着你,好叫你做下一代族长,可你也不要忘了,我的父亲可是上上任族长。”
司马南倒是和气的说,“我知道你家门不幸,几个儿子都夭折了,你不想绝后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就算他是你亲儿子,保不齐他也会恨你。”司马南小声冷笑了几声,“当初你为了保全自己名声,可是默许了那个贱人做人殉的。”
“住嘴!”
司马东怒吼了一声,回头惊恐的看着身后的觅如。
少年往昔软软的目光全然不见,眼睛中冰冷一片,刚刚浮上来的泪水,此刻,也已被他镇压的无影无踪。
“几位叔伯,你们不必吵了,觅如到这里来,只是可怜我那从未谋面的母亲,想接她出来好生安葬罢了。”
有人怒喝一声,“痴人说梦,你自己看看,祭品被封在冰中,怎么能接出来。再说,这也不合祖宗的规矩。”
司马觅如哈哈笑了两声,双掌合击,有两名戴着恶鬼面具的人抬了一个人进来,那人裹着一方厚实的棉被,一头乌发如云般散披着,他轻轻扯开棉被,露出一具白皙如玉的胴体,挺立的□□,浑圆纤细的腰肢,匀称美好的玉腿,还有玉腿间黑乎乎一团神秘的所在,这实在是一具惹火的身体,寂静的溶洞内,分明听见有人咽唾沫的声音。
“众位叔伯对这具身体都不陌生吧,对了,”他冲着丢了猪头的那人说,“八叔叔,司马祖训说,祭祀之前,可是要沐浴斋戒的,我如果没记错,昨晚你可是搂着这具身体入睡的吧。”
老八司马封的脸上登时变成酱紫色,司马东倒退了几步,错愕的看着不远处自己口口声声称为孩子的司马觅如。
“你?”
司马觅如并不看他,“我想这个女子比起我母亲来说,更适合人殉吧,毕竟我的母亲,她虽然嫁过司马家两位男子,可是事实上她只跟过一个,我爷爷据说在他们成亲的当晚便去世了,而我身边的这位当红名妓崔璇姑娘,可是难得一见的,是众位叔伯共同的女人了。”
几人一霎时都红了脸,垂头丧气的说不出话来,司马南大步走上前,指着觅如,厉声道:“竖子休要胡说,我可没碰过这个婊子,这个卑贱肮脏的妓女,怎么配给我司马神兽做祭品。”
觅如笑了笑,“大伯那日喝醉了,自然不记得自己所做的事了,大伯不记得不要紧,只要侄儿我替你记着便好。”
司马南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逆子,居然设计我们,果然是贱人生的贱坯。”
他话刚说完,便惨呼了一声,大张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一柄长剑没入他胸膛,直至剑柄。
“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司马家可以丧尽天良,用活人祭祀,可以盘踞要塞,毫无作为,可以摒弃良心,投靠异族,我这样做,可是替族人解脱,为族人赎罪了,大伯。”
司马南抓住身前剑柄,便想抓打觅如,却被觅如飞起一脚踢到一边,剑从他胸膛抽走,一道血柱喷涌出来,溅了旁边司马东一身的血。
司马南翻到在地,不甘心的动了动,说了句,“你们还等什么······。”便咽了气。
其他几人眼看着司马南被杀,一晃神傻眼间,才反应过来,奈何身边并无兵器,不由互相递了眼神,拉出防御的架势,只有司马东,一身鲜血、呆呆的傻傻立着。
“你要做什么?觅如。”颤抖的声音,是平生最大的恐慌,司马东失神般盯着儿子。
“我在司马家这么多年,受尽了白眼侮辱,我常常想,如果有一天,能将侮辱我的人全部杀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有这想法的时候还很小,后来,我便开始调查众位叔叔伯伯,结果你猜怎么着,父亲,我没想到,咱们司马家原来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我一边失望着,一边快乐着,失望的是,咱们也算江南大族,怎么能变成这样,快乐的是,我那可怜的娘亲,死的如此不值,而我,可以有一千一万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替她报仇。”
他悠悠一笑,“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就是我们家族的保护神,给我们的惩罚,惩罚我们不该不尊重生命,拿一个个鲜活的人来祭祀。”
司马东暴怒了,“祖宗的规矩轮的到你来管,好,你今天不是要杀了我们么?你就先杀了我吧?”
司马觅如摇摇头,讽刺的笑,他平日里稚嫩的面上是老谋深算的阴沉,那么像成年后的司马东。“那怎么行,虽然你不承认,可我一直当你是我父亲,我也一直都知道,你就是我的父亲,我最最可亲的人。”他冲着后面一招手,瞬间,戴面具的二人上前,轻而易举的将剩余几人踏翻在地。
滚烫的血浇在冰上,不过片刻时间,女子身体表面的冰开始融化,渐渐现出僵硬的尸体,而几人身上的血并未流干,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鲜红的血映着巨大的火麒麟,那麒麟仿佛要活过来般,踏蹄长嘶。
“父亲,你从来没有研究过我们的族谱以及司马家图腾崇拜的起源,人殉根本不能祭祀家神,真要祭祀,须得使用恶人的鲜血,你瞧,麒麟不是要活了么。”
亲们,给自己做个广告,读读鄙人新作《北极熊的星期天》,收藏,评价一二了,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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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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