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家女》万能的枕头

12、第十二话

　　悴玉急急忙忙赶到外面知会了执事要小心小殿下的起居，吃食也要当心些。交代之后，她慢慢踱步往回走。有孙姑姑伺候着公主，她一个小小女御也可以消停会儿了。
　　路过御花园的湖心亭，她迟疑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远远地可以看到定风殿，心里感慨不已。
　　如今的定风殿早就荒芜了。原本作为先太子歇息的宫殿哪怕是太子死了也不会沦落至此，可惜墙缝里漏出的那些个忌讳的巫物把一切都毁了。没把定风殿一把火烧了，已是极好。
　　“谁？！”悴玉听到脚步声，猛然惊喝。“给我出来！”
　　黑幕掩映下，看不出有人，一阵风刮过来，枝枝蔓蔓随着风的势头敲打在一旁的窗棱子上更衬得静谧。有一种阴冷的感受从悴玉心底里散开，她不敢再做停留，快步走开。步出湖心亭，她不由回首望了眼，毕竟是留恋自己呆了多年的地方。
　　这个宫里谁活得都不容易啊。
　　一阵风紧了些，夹带着早春开出的香花花瓣向远处去了。花瓣飞了一会儿，风停了下，慢慢飘进了重瞳的庭院。
　　孙姑姑按照她吩咐的开了下窗户：“虽是春日，还是要当心些身体的，公主，就开这半扇吧，关起来也方便些。”
　　“说起来，有时候我是真的觉得活在这里不容易呢，姑姑。”
　　“啊？什么？”孙姑姑不解。
　　“连开个窗也那么多讲究。”
　　“公主，那是因为您是贵人之躯啊。一般老百姓没那么多说法的。”
　　“姑姑，就我们两个的时候别这么说话。什么贵不贵的，还不都是个人？”
　　重瞳坐到梳妆台前解开发丝，乌黑的秀发一下散开低垂着，她拿了梳子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梳，很快怔怔的没了动静。
　　“有什么心事？”孙姑姑为她理好了床铺，见她若有所思，问她：“是不是在为李泽厚说的事情操心？”
　　重瞳瞄了眼孙姑姑，说：“其实也没操什么心思，就是觉得奇怪随便想想。姑姑，你说说看，会是什么人把消息传出去的？”
　　“除了当场在的那几个，能有谁知道得这般清楚，还能寻了机会说出去的？”
　　“姑姑，且不说这是内宫极避讳的事他们躲还不及，何况这几个侍卫还都是从外四殿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心哪怕会变，也绝不至那么蠢。”
　　“公主说的极是，定风殿里的事情早就千叮万嘱，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们自然该知晓，外四殿毕竟不是任由人吃闲饭的地方。”蠢人又怎么会有机会挨到进内宫的遴选？
　　重瞳“啪”地把手里的梳子拍在梳妆台上，心里厌烦：“先不想了。”站起身走近卧榻，孙姑姑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她却没心思听，挥了挥手让人出去。
　　孙姑姑只得行礼退了，快出房门时，重瞳又问她：“悴玉还没回来么？”
　　“是。有好一会儿了，不知到哪里偷懒去了。”
　　“姑姑，你要盯紧她我无话可说，不过，凡事做法上要小心些啊。”她这一夜最后同孙姑姑那么说，然后就想歇下。
　　走到门边的人拉门要出去，门一拉开悴玉跌了进来：“哎哟！”跌得厉害，声音动天。
　　“你怎么做事慌慌张张的？！”孙姑姑很自然地流露出平日里对悴玉的不满，厉声对悴玉说。
　　重瞳重又披上衣褛走到玄关处：“这么晚了，你前面做什么去了？”
　　“没没，没做什么，交代了公主的意思，奴婢就往回走了。”虽然脸上有些惊慌，她回话却也平稳得很。
　　孙姑姑看重瞳没什么要她做的，于是按照前面要做的退了。临走不忘关照悴玉退出来时合上门窗。
　　重瞳一手搁于八仙桌上，撑着下颚，有些懒洋洋的：“可是，你为何要那么慌忙？连路都没看清就跌进来了。你从哪条道上回来？”
　　悴玉心神不定，迷迷糊糊地说：“打湖心亭那边过来。”说完，知道自己说漏了，连忙撇清，“奴婢是想去看看那边的桂花是不是开花了。”真是越解释越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你有心了，桂花的花期要后半年，没那么快。看来湖心亭那头一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竟然让你那么反常。”
　　“公主，你怎么知道？”悴玉几乎脱口而出，没了顾忌。
　　重瞳双眼眯了起来：“怎么？你还当真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定风殿么？”
　　直觉上，她想到了湖心亭即可眺望到的定风殿。“你看见太子了？”
　　“没！没！”悴玉脸色比起方才好了许多，“其实就是被一些猫猫狗狗吓了一跳，这里可是内宫，天子身畔怎会有什么怨魂？没有的事。”
　　看看悴玉一副像是要说服自己的模样，重瞳心里了然。
　　对于天下的鬼神一说原本不怎么信的她，在经历冯盖之死后，些许还是信了的。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到底姓冯的死还是与她或多或少有关的。只盼孩子日后知道不要怨恨她才好。
　　“悴玉……”重瞳唤悴玉的名字，悴玉抬头看她。
　　“公主，有什么吩咐？”
　　“本来也不用你去知会逗雨的事，你可知道为何最后还是让你去了么？”
　　悴玉眼神闪了下，摇头，没说话。
　　“你不在的时候，有人要来说些重要的话。孙姑姑一直信不过你，你是知道的。”
　　“那么公主呢？”悴玉不禁问她。
　　一直以来重瞳对她的态度似乎都不明朗，不论说她对她放心，抑或是说她对她有所防备都不确切。可是，若是真的对她不信，那么为何当初在定风殿附近求她的时候，她怎么不拒绝了她？哪怕是随意用个说辞打发了她的一条小命也是可以的。
　　“公主是怎么看我的呢？公主信我么？还是说，其实公主也跟孙姑姑似的对我并未松懈？”
　　重瞳叹了口气，说：“悴玉你是定风殿过来的，看在太子面上，我也不该瞒着你。你不在的时候，来的人说的是定风殿的事外四殿的人都知道了……”
　　“怎么会？”悴玉一惊，心里顾不得问公主是不是真心待的事了，只听到了定风殿的事传出去了。
　　等等，传出去的是定风殿的哪一件？哪件事？
　　悴玉心里悬着，想从重瞳嘴里再探听到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