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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三章 ...

  •   “你好像爱上她了,弟弟?”瑟芬妮独自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甜蜜而忧伤地想着心事。这种弟弟长大成人的感觉真是复杂到让她得靠自言自语来发泄心理压力。她总是很紧张地替他把守放在床下的是那柄巨刀——西可尔半夜从窗户里把它扛进来的时候瑟芬妮还以为是他从哪里找来的新金属矿藏样品——即使在黑暗里,也在持续地发出微弱的绿光的刀刃,表面斑斑驳驳坑坑洼洼,却锋利得足以吹毛断发。
      这就是西可尔若干次试验后的结晶,虽没有如预想中的透明化,只保留了“对敌毒性”,却能够和暗属性很好地契合。

      PS:如果爱丽丝能够运用这把刀,它将和她达到某种灵体化上的同化,即一起消失或者实体化。
      这是西可尔的笔记页下方用的是极为潦草的字添补了一条备注,上方的原始配料表被划得不成样子,各种成分删了添,增了减,在第十七次试验后才最终敲定了正式的配方比。
      至于为什么没直接带给爱丽丝,他是这么认为的:既然是给非常在乎的她,所以,在没有做到最好之前,还不能就这样交出去。所以,这个半成品既要藏匿起来,又要随时能在手边容易控制,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旅馆客房的床底了——这种地方他来往最自由、最方便、最不容易惹疑。

      虽说会有被抓包的危险,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西可尔他最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您不觉得吗?”就寝前,爱蕊儿对难得没有大醉而归保持清醒的丈夫说道。
      “是吗?他最近对魔法和器技都不是很上心,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安德豪威尔爵士答非所问。
      “真好呢,很久没看见他这么快乐。”爱蕊儿喃喃自语。
      “咱俩的儿子应该不可能步入歧途。”顺着夫人的意思,爵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得出儿子每天都很忙碌,可那份藏不住的喜悦——不夸张的说,连脚步都轻快得像要飘起来似的。

      已经好久没看他这么快乐的样子,恍如隔世。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一家人照例坐在饭馆里用餐。西可尔郑重其事地从口袋里拿出两条项链,第一条递给母亲,第二条递给姐姐。
      “好新奇的项链!你哪儿弄的?”瑟芬妮惊喜地问道。纯正的酒红色的大小划一的坠子上钻了大小相同的洞,缠绕了树筋脉络的细绳古朴典雅。就瑟芬妮的眼光来看,虽然华美程度非常有限,但就这份手工制作的心意,已经是十足十地不容易了。
      爱蕊儿笑吟吟地望着西可尔,眼里盈满爱意:“唉,我的儿子长大了呀,真懂事。”
      西可尔嘿嘿一笑,看到父亲的脸色后,没来得及耍嘴皮子就埋下头默默吃饭。

      等回到楼上,瑟芬妮把门一关,上前一步揪住想要从窗户溜出去的西可尔。

      “老实交代,你给爱丽丝送了几条?”被扭住耳朵,保持孩童样貌的西可尔只是嘻嘻地望着姐姐笑,既不回答也不躲闪。
      瑟芬妮的手指上绕着项链,来回甩动:“你还嬉皮笑脸的,跟小姑娘卖完好又来姐姐和母亲跟前做人情,得了便宜还想卖乖是不?姐姐我对你这套看得太多,你在吃奶的时候我就进交际圈了,别跟我打马虎眼。”
      “喂,我都是费了很大心思完成的,你别说得这么绝对么……”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扑闪扑闪的眼睛里都是纯良。
      “别用伪装跟姐卖萌,”瑟芬妮用语言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止住了蹂躏搓揉那张粉嫩脸蛋的欲望,“老实交代!”
      “真交代还是假交代?”西可尔一脸委屈地屈服了。
      “当然真交代了!不然你以为?”瑟芬妮得意洋洋地补充道,“就算你不交代假交代,赶明儿我去爱丽丝妹妹那边这么一套一问,那也是手到擒来……”
      “那好,我交代”,西可尔叹了口气,“那项链……是用波波蝎的壳做的。”

      旅馆二层的所有人顿时被一声尖叫震得魂魄出窍,除了正在敷面膜的置若罔闻的爱蕊儿、被追打得跳出窗外的西可尔、叫声发源处瑟芬妮以外,所有人都冲出了房间,纷纷询问是哪儿发生了谋杀案。

      “拜托,只是蝎子而已诶……”拍拍裤脚的灰,西可尔无奈地抬头看扶住窗台气势汹汹朝他俯视的瑟芬妮,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一楼的赌棍酒鬼们还在厮混,他的父亲自然在其中……他不愿多想,在黑暗里匆匆向仓库走去。

      爱丽丝,她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今夜月光朦胧,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也唯有这样的深夜,才是他们能正大光明地手牵着手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刻。他向她讲述白天两边街上的事情,复述行人之间有趣的对话,评点永远在湖边驻足的吟游诗人的新作……
      渐渐地,两人讲烦说腻了艾里镇的故事,西可尔就开始说他沿途见过的各种各样的风景。他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她分享,即使她没见过,只要他所见过的,他都想统统告诉她。
      “真美啊!”爱丽丝每次一脸神往地对他说出这句赞叹时,西可尔都生生地忍住不说出“我带你去看”之类的言辞。那些许下的空头支票一样的承诺只能徒增她内心的失落。
      有时,他都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残忍,对着身为地缚灵的爱丽丝大谈特谈自己的游览各地的经历,就像是在向一个没有味觉的孩子炫耀糖果的甘甜。

      今夜月色正好,如银缎子一般的光皎洁柔和。

      “西可尔,说了那么多你的事情,说说你的家庭吧,你的家人……”爱丽丝牵着他的手,他们并肩走在路中央。
      “这个故事很长,你得做好相当的心理准备才听得下去。”西可尔垂下了眼睛。
      她的纤细手指稍稍动了动:“很长?”
      “相当长。大概从我没出生的时候开始埋下伏笔……”他说道,“我父亲,安德豪威尔爵士,他很爱我母亲,爱到每天在剧场外面等她下场;每天都准时坐在同一包厢为她点上一束安琪儿蔷薇;每天亲自驾着马车做她的私人车夫;甚至自己偷偷写好了剧本求斜阳坞的当红作家修改后拿来献给母亲。”
      “你父亲对你母亲真好。嗯这个大剧院——啊!你的母亲难道是波雷西亚剧院的首席演员么?”爱丽丝模模糊糊地想起老爷和夫人他们经常去的那个剧院,这些上辈子的记忆居然还存在于她的脑海深处,连她自己都感到十分惊讶。
      “她曾经做过,我查过波雷西亚剧院年鉴,我的母亲当年是斜阳坞的一线明星。可惜那个时候她心高气傲,不肯下嫁当时还是个混混头子的父亲。唉!爱情的背后有多少自私和阴谋!母亲亲口告诉我,那时父亲为了娶到她,就去和当时的地区首富——泰雷洛佩伦伯爵和肯星顿伯爵赌博。父亲用诈赌的手段一夜之间赢了两位贵族的祖传庄园,在支付赌债时自然遭到两位察觉到真相的贵族的拒绝。”
      西可尔说得飞快,爱丽丝听着,并不插嘴。
      “最后,父亲那帮人用绑票和囚禁那种手段逼迫他们交出了庄园。在原主人受尽人间疾苦的时候,父亲终于圆了此生梦想。我的姐姐和我的相继出生让一切如此完美无憾——现在想想,真是讽刺。父亲一直将两位贵族囚禁在地牢里,虽然供应吃穿用度,却还是让他们求生不得,生死不能。最后好不容易放了出去,昔日手下的喽啰想从落魄的贵族们身上再揩一把油,就在半路上截住了他们。假说是我父亲传令,要杀了他们。”
      “天呐!最后他们怎么样了?”爱丽丝低声惊呼,“黎祁保佑!”
      “不用担心,他们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他们找来了血族君王卡歌亚代为复仇,闯进我的家,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了我父亲的罪状——太讽刺了!自小到大我心里完美的偶像和信念瞬间崩溃。你明白什么是屈辱的感觉么,这就是了。”西可尔手上的力气慢慢加重,爱丽丝忍住疼痛没有吱声。
      “我还没拔出腰里的玩具佩剑就糊里糊涂地被赶出家门,身为君王,卡歌亚还算给我们一家留了面子,允许我们穿着华贵的服饰离开——但你能想象一群身着华服、靠人服侍的人就此靠流浪为生吗?父亲早些年的朋友一个也不肯接济我们,难怪,我父亲只认识发达后就抬眼不认人的混混。”
      听到他对自己父亲的如此直接的贬损,爱丽丝忘记了手上铁箍一样的疼,睁圆了眼睛——她头一次听西可尔以自己的语气这样评价自己的家人。
      “抱歉,我弄疼你了。”他松开手,爱丽丝嘘出一口气,手上已经有一圈紫红。西可尔停住了脚步,将她的手捧在掌中,轻轻揉开那圈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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