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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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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深夜,人们的欢歌笑语不断,城区灯火通明。
店面宽敞的玻璃透出灯火,流光溢彩,少女少妇沿着教堂的围墙相携而来,她们的手指拂过斑驳的理石墙面,脸上的面纱被风掀起,露出白皙的下巴和娇艳如玫瑰的红唇,笑声清越动人。青年们在街道另一边笑闹,眼睛却随着她们的垂地的裙角不住流转。
高高的塔尖下,一袭白裙的姑娘用手搭住宽宽的帽檐,上面插了的刚摘下的金百合还沾着露水。古旧的雕塑诉说曾经的文明,穿着各异的人在街上行走,他们在店面间进进出出,来自四面八方的笑颜通夜不绝,人流如川,古老的痕迹衬托起鲜活的新生,她来自永恒的古老风韵从未腐朽,她奔向未来的城门依旧敞开。
她是帝国掌中永远璀璨的明珠。
这里是撒卫索拉,这里彻夜不眠。
坐在酒店的包厢里,比斯曼通过二层塔楼的窗户惊叹的看着这一切,云衫花影,酒绿灯红。
她洗去了从森林中带来的满身疲惫,好似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威尔科森叫来两份夜餐,一扎果汁。
在比斯曼拎起勺子前,他伸出一只手,“很高兴认识您,比斯曼.利文斯顿小姐。我叫威尔科森.勃朗宁,我来自王廷,曼顿。”
比斯曼挑一下眉毛,看着威尔科森晶亮的眸子,同样伸出右手,“很高兴认识您,威尔科森.勃朗宁先生,比斯曼.利文斯顿,来自维玛可。”
她懂得威尔科森的意思。经过了两天的互相扶持,威尔科森决定正式的,作为朋友与她结识,这其中就包括一个重要环节——介绍家族。
虽然只是报了住址,但只要不是落魄得一个金币也拿不出,只凭着这个就完全可以得到所有的必要信息。
他承认她将会是可靠地朋友。而比斯曼假设,与成为真正的朋友得到消息和助力相比,王室带来的麻烦不值一提。
威尔科森换了一身鹅绒长袍,浑身透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本少爷很帅的嘚瑟之气,冷色调的高傲与他一张还未长开的稚气的脸有一丢丢的违和感,比斯曼举起杯子靠在嘴唇上,掩住那么一点笑意。
啧啧,果然还是个小孩啊——
威尔科森将三颗清理好的鳄鱼利齿摸出来递给她,“来自维玛可郊野的纪念品。”他挤挤眼睛。
比斯曼颠了颠,发现鳄鱼齿的分量不轻,依旧锋利惊人,将清洗得洁白如玉的牙齿装进了护腕。
把他的领结向下拉拉,威尔科森抄起叉子狠狠戳向盘子里的烤肉,把东西塞在嘴里含混不清的问她:“我已经向我爸爸说了维玛可郊野的事,他允许我在撒卫索拉再玩三天,你呢?”
“当然了,撒卫索拉是个好地方,你想去哪儿?”比斯曼回答得前言不搭后语。
在威尔科森努力制定旅游计划的同时,她拿起桌边的摇铃,光滑的金属手柄下坠着个黄铜色茶杯口大小的铃铛,精心镂刻着妖精花纹,她晃动着手柄,铃铛里的金属片相互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守在屋外的侍女轻轻推开门,一鞠躬,“您好,美丽的小姐,您需要点什么?”
“两杯牛奶,一份生牛肉。”她对侍女说。
“您稍等。”侍女转身离开,轻轻合上门。
她转身拉开了窗户,窗外的黑色巨鹰张开双翼斜斜滑进。屋外的侍女将比斯曼要的东西端进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来吧,疾行,你的晚餐,今天干得漂亮,宝贝儿。”她把那块生牛肉端过来,又放了一杯清水,抚摸着它的颈羽,说道。巨鹰骄傲的叫了几声,又亲昵的蹭蹭她的脖子。
比斯曼抓起在软垫上滚得不亦乐乎的小月熊崽,抱在怀里,她刚刚给小东西洗了澡,熊崽子正在于精神亢奋,木质桌子,墙角的巨大花瓶与一捧干花,铺在沙发旁的软垫,什么都感到新奇。
“傻孩子,快放开我。”比斯曼无奈的想要把熊崽子解下来,但它不依不饶的抱着比斯曼新袍子上的水晶挂饰不肯撒手。软软的粉红肉垫踩在她的肩上,用湿乎乎的鼻头蹭着她的脸,讨好的眼神里充满了它对漂亮圆珠子的祈求。
“不可能,小无赖,想都别想。”比斯曼用指骨敲着桌面,她把吊坠从熊崽子爪子里抠出来,将它放在牛奶杯旁。
“罗法王剧场,天尼斯区,神堂旧址和古王城,怎么样?”威尔科森掰着爪子算计,“对了,这儿的马乔街是很有名的购物胜地,你要去吗?”
“为了不辜负威尔科森先生的盛情邀请——”
比斯曼愉快地捧起手边的果汁杯,摩挲着杯底的棱角。
……其实我只是客气下。威尔科森沉默。
“就像您说的,我是个姑娘——”比斯曼愉快地拿起锤子砸实了前一句话,她笑得怎么看怎么假,毫不客气的翻起了之前的旧账。
“真高兴您记住了我的每一句话,”威尔科森与她碰一下杯子,紫红色液体在其中微微激荡,“为我们真诚的友谊干杯。”他说。
因为几近深夜,离开包厢,他们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息,比斯曼一进房门就刷上了五层屏蔽咒并与老管家瓦恩摩取得了联系。
哪怕是深夜,联络镜那边的管家先生仍然穿戴得一丝不苟。
老管家在联络成功的瞬间就发现小主人身处旅馆而不是郊外。“您出了什么事吗。”他急切地问道。
比斯曼心里复杂,正是老管家无微不至像是亲人的呵护让她备觉愧疚。她并不是老瓦恩摩像捧着无上至宝一样捧在手里六年的小布莱特。不管是什么力量骗过了所谓的家族徽章和这位可怜的老人,她都不应该毫无感恩的面对。
她把联络镜拉近微笑着安抚道:“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很安全,我没有受伤。”
“谢天谢地。”老管家紧蹙的眉头放松了一些,“您现在在哪?”
“撒卫索拉。”她说道,“我们今天夜里才抵达,维玛可郊野的晚上有异动,很诡异的安静,并且在晚上我无法与疾行取得联系。”
“这怎么会——”瓦恩摩神色一动。
看样子应该是大规模的法阵,但是老爷夫人选择了利文斯顿庄园作为了第二个保密点,那么维玛可就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地方。
比斯曼继续说:“我在郊野认识了一个姓勃朗宁的男孩,住在王廷曼顿。”
老瓦恩摩微微点头,“斯堪拿皇室新贵,第一代的曼顿勃朗宁是个没落贵族,他很有魄力,投靠了当时势力微弱的斯堪拿一世,做了帝国辅政大公,在皇室密阁也排的上头几席,到现在传承了四代。”
“当然,您可以与他的重孙交好。”老管家呵呵笑着,“您需要更多和您同龄的朋友。”
“那么,在没有沾到麻烦的现在,我可以在这儿多玩两天?”比斯曼趁机半是撒娇地提出要求。
“哦——小主人,当然,您的七天假期还没有结束。”老瓦恩摩乐呵呵地笑道,皱纹里满是笑意。
次日清晨。
“比斯曼——比斯曼——!!!!”威尔科森疯狂敲着门“喂你醒醒——不是说好了出去吗——”,在酒店侍员惊惧的目光中。他执着的将这一行为进行了三个小时,然而,毫无所获。
当比斯曼在五层屏蔽咒下施施然拉开房门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看着威尔科森幽怨的表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撤离屋子里的屏蔽咒,旋即神色一正,倚在门框上抱胸道,“哦——简直太棒了,您的礼仪教师告诉您,在友人屋前疯狂敲门是件很有风度的事情?”
……
威尔科森张口结舌,讷讷无言。
他羞愧低头。
然后。
在他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老师说过拜访朋友家前先预约才是贵族所为……千万不能被老爹知道!!窝一定要做个优雅的贵族!!不然就惨了!!!……可是我现在好像不在家啊?等等,这个好像不关预约什么事?难道让好友在门外等三个小时是件很贵族的事吗!凭什么!妈蛋被你忽悠了!小爷才没有错!你的行为更不值得赞扬好吗!
缓过神来的威尔科森怒火中烧,深深地觉得被伤害了纯洁的心灵。
有先哲曾说,时间会平等的对待每个人。
所以。
当他终于纠结成功得出结论反应过来并抬起头的同时,成功倒打一耙给他扣了个大帽子的比斯曼脚底抹油,顺利离开。
……你等着,这账小爷记下了,告诉你小爷会用实际证明小爷是个很记仇的人!
一个人孤独站在走廊的威尔科森背景凄凉,他身后吹过一卷秋风,瑟瑟地刮。
窗子里飘来流浪乐团的歌声,沧桑的女音传入他的耳朵。
我也曾摘下胸前最珍贵的珠宝,掷向你来时的马车,可它们在你脚下碎裂,上天的父神说,女人,如此狡猾欺瞒——
哦——说的太棒了。
威尔科森扭头,这是那一家?我觉得我必须得去听听。
他在心里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