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山中老者

12、痴缠

　　欧阳修在《玉楼春》有一句很感叹的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想想也是自然，人世间有人为得一份爱徒徒虚无了年华，用尽心机，失掉了一切，却换不来那人的一份关心，而有些人心中早已被名利占满，美人如何比得上江山的壮阔，早在第一声啼哭就与“情”字说定了永别。
　　然而人其实是最怕有牵挂的，若是一人面对纷繁人世倒也洒脱，相遇、离别都可挥挥手不说再见，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命门，说话做事都不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
　　从前，王俊凯可以理智安排自己的人生，工作、交友、恋爱一切都在掌控中，冷眼旁观世界的喜悲，如今，突然有一人牵动了自己所有的神经，理智终究敌不过感情的汹涌，心中原本空旷的世界突然爬满了坚韧的藤蔓，让自己一下变得充实，有了每天吃饭喝水的动力，藤蔓生命力顽强，却也不是无法清除，只是一旦清除，曾被填满的地方又会是一片空旷，已经有了惦念的心如何还能适应一大片的空白？
　　而王源，或许同林黛玉一般，前世定是欠了王俊凯些什么，不单要将一世的眼泪还与他，连同今生的爱恨情仇都与他纠缠在一起。王源本身也是一个可怜人，他需要有人去爱他，他需要有一个人在他死后还能想着他，小时候的孤独实在太过于铭心刻骨，王源曾整日整夜地想过，自己究竟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无法养育，爸爸妈妈何苦要生下注定无依无靠的自己，呆在那一方牢笼中，没有人气，没有乐趣，也曾沉浸在书本中，想要借那几个文字感受下平常人的喜怒哀乐，到底是个孩子，不健康的成长环境终究还是扭曲了他的性格，不幸的人总是会更加不幸。但还好，王源还是找到了一份寄托，一个可以给予他活下去动力的人，最初，王源爱的怕不是王俊凯，而是他为自己缺失的一切东西找的一个载体，一个寄托，只是在后来漫长的年月中，一份寄托变成了深深的爱恋，王源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改变的，或许是在他第一次看到躺在那里熟睡的他，或许是第一次他被狠狠地占有，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王源只知道，他最终还是得到了他，完完整整的他，他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也可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不对的，只要有他就够了。
　　痴缠的爱恋，在一次次冰与火的撞击中，融为一体，无法分割。
　　王源半眯着眼睛，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嘴唇殷红，不时有几声甜腻的音调从中泄出，他上下摇动着自己，努力带给自己最大的快乐，也努力取悦着身下的人，只不过那里包含着那人的巨大，动起来大概过于耗费体力，没过多久王源就趴在了那人身上，好像失了骨头般，软绵绵的
　　身下的人一如既往地恶劣，一把拍上王源的嫩白的皮肤，一瞬间红红的印子在一片雪白中格外明显，偏偏王源还来不及报怨，耳垂就被人吮吸着把玩
　　“这才几分钟，宝贝，这么快就不行了可怎么办呢”
　　王源真是没有力气再和王俊凯这个大坏蛋周旋了，放弃般地说道
　　“你来~~”说完还难耐地夹了夹体内的巨物
　　王俊凯又是那邪魅的笑容“今晚某个小笨蛋说要自己主动，我才答应一次的哦，若是我来，我们的约定可就作废了~”
　　王源现在哪里还记得起这些，得不到满足却没有力气再动，没办法，姜还是老的辣，王源拿自己的小脑袋在王俊凯的胸口蹭了蹭
　　“好累，我不管~~你来嘛！”
　　其实王源不知道，哪怕他现在不说，有匹大灰狼也早已按耐不住了，虽然王源害羞又主动的表情很是动人，但那缓慢的速度如何能满足王俊凯的胃口，早就恨不得把这个魅惑人的小妖精狠狠压在身下，让他哭或许更好玩呢，王俊凯有些邪恶的想到。
　　“小妖精，这是你自己选的喔。”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夜再漫长也不会孤独。

　　自从那天王俊凯从天台上把王源抱下来开始，很多人的生活都变了质。
　　王源越来越，怎么说？变得跟米虫差不多吧，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一件事，被调戏。在公司被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假正经地调戏，回了家大灰狼更直接露出爪牙光明正大的调戏，本来王源是打算好好上班的，但前一天晚上总是被有些一年四季都在发情的人搞到腰酸背痛，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哪里还顾得上上班，不过王源倒也想得开，反正自己对工作也没多大兴趣，每天到处逛逛，逗逗小猫小狗也挺快乐的，啊，不，还有一件事更快乐点，逗王俊凯是王源最近才发现的乐趣，王源上次不是发现王俊凯怕鬼嘛，平时总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倒是在这方面出奇的胆小，于是王源就暗戳戳地从网上购了很多装神弄鬼的东西，大晚上就把各处的灯都关了，专门等着王俊凯撞上，别说他还真成功了几次，有一次差点把我们五大三粗的王俊凯吓得瘫软在地上，王源那瞬间是开心得不得了啊，有一种哥征服了宇宙的快感，可是吧，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王俊凯让王源切切实实地体会了几把你现在笑的有多快乐之后就哭得有多惨的真理，王源才不会告诉你他看见王俊凯拿出那些蜡烛什么的时候瞬间肠子都悔青了呢！
　　但是这几天王源可没有想着捉弄王俊凯，当然可不是因为王源不敢了，是因为王源知道王俊凯这两天其实很心烦。
　　为什么说心烦呢，自然是与他父亲有关了。
　　王俊凯和他父亲一直进行着股权的争夺，目的很简单，就是放倒对方，王俊凯一直认定母亲是父亲害死的，并且也一直认为父亲与他之间从不曾存在过什么亲情，双方一定得有个输赢，王俊凯为这事努力了不止四五年，终于，到了要决定胜败的时候。
　　不得不说，上次的韩国之行让王俊凯长久以来撒的大网有了可以收回的机会，现在，就是最后决定的时候，心烦也是因为到了关键时候，决定往往不好做。王俊凯最恨父亲的时候曾想过血债血偿，好像只有杀了他才对得起自己这么些年失去的东西，可到了真正能打败他的时候，自己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说到底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天晚上，王俊凯抱着王源好久好久，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可王源知道，他很累很累。
　　最后，王俊凯决定父亲送出国，一处自家的小岛上，算是一种软禁吧，夺了他所有的权，扳倒了他的人，从里到外整顿了公司，然而报纸上也只写的是‘Mission少东继承家业，成为其下产业最大掌权人’，做完了这一切，王俊凯并不觉得有多么快乐，他脑子里一直想着父亲被他送走时说的那些话。
　　“小凯，这么多年，你终于变得足够强了。”
　　当时王俊凯就想笑，怎么，要打温情牌了吗，别是说这么多年他给自己带来的打击、带来的困难都是为了自己变强，太搞笑了
　　“Mission是一个太大的企业，要控制并不容易，很多人都有野心，也有人早已蠢蠢欲动，小凯，你要守护它。”
　　“算了吧，别搞什么其言也善的戏码了，你知道的，对你，我只有恨。”
　　王经国笑了，脸上浮现出些许皱纹，让这个常年纵横沙场的人看起来有些苍老“你恨我没有关系，只要你够强就好了。”
　　王俊凯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转身打算离开
　　“小凯”王经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当年...你母亲，我没有对他下手。”
　　有什么意思呢，现在想来解释这些吗，王俊凯觉得可笑，没有停下离开的步伐
　　“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王经国最后的话语消失在王俊凯耳边，拐角处，王俊凯停下了脚步，一瞬间，他甚至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有什么用呢，无论是真是假，这么多年来他的确没有一次享受过父母相亲相爱的时光。
　　压下翻滚的心情，王俊凯睁开酸涩的眼睛，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他会跟那个只属于自己的人找到他们的幸福。

　　“源源，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们去环游世界吧。”夜里，王俊凯从后面抱住王源，轻声说道
　　“怎么突然间想到这个了？”王源放松整个身体，靠在王俊凯怀里
　　“不知道，可能是累了吧。”王俊凯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好。”王源答应道“等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去看遍这世上所有美丽的风景，和你一起。”
　　“好。”王俊凯更紧地抱住王源，贪恋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然而人世间的事情，哪里是你想要平静就可以得到的。

　　易烊千玺和宇浩还是把王俊凯找来了帝皇。
　　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才好。
　　昏暗的灯光，不算融洽的气氛，易烊千玺还是没有忍住
　　“王俊凯，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应该是第一次吧，两人从小时候一起玩到现在，千玺头一回对王俊凯说重话
　　“我知道。”王俊凯泯了口杯中的酒
　　“你他妈还知道！你真是好意思，宇文这几年来对你真他妈是瞎了眼！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去弄那些下作的手段了，你真是想得出来！王俊凯，你这个兄弟做的真够意思！”
　　“千玺，你先冷静点。”这次一旁的宇浩先开了口
　　“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好的结果吧。”王俊凯低声说道
　　一下子易烊千玺没忍得住，上来就给了王俊凯一拳，王俊凯倒也没还手，宇浩赶忙上来拉住易烊千玺
　　“宇浩，你放开他，让他打。”王俊凯擦了擦嘴角的血，挺淡然地说道
　　这边宇浩有些无奈了“打？打能解决事情吗，小凯你到底怎么想的，倒是说呀，你别告诉我有些事情你真的看不出来。”
　　宇浩说对了，谁都不是傻子，每天朝夕相对的人可能做了些什么，根本不会毫无察觉。
　　“没什么好说的，我欠他的。”
　　易烊千玺挣脱了宇浩又上来给了王俊凯一拳
　　“你还知道！你还知道你欠他的，那些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小凯”宇浩也紧接着说“我相信有些事情你是能想明白的，那究竟为什么，真的这么爱王源吗？”
　　王俊凯明白今晚他俩想说什么，刚开始自己看见王源没有生气的样子过于着急，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后来冷静下来问几个人，再一考虑也就明白了，可是他没有拆穿，甚至陪着王源把戏演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早晚得有个结果，自己既然已经爱上王源，既然已经打算永远陪着他，就不要再给宇文希望了，优柔寡断只会伤害两个人，长痛不如短痛，王俊凯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混蛋，可他不能再给宇文希望，他知道若是不做得狠些，凭宇文的骄傲还有这几年来两人的感情，宇文决不会轻易放手，可是王源，王俊凯早已看见那个真正的王源，没有安全感，小心翼翼，敏感多心，小小的动作就会让他躲起来舔好久的伤口。人都是有缺点的，没有人十全十美，爱一个人，即使看到他黑暗的一面也想把他好好拥在怀里，给他些许温暖。
　　王俊凯微微低下头抹去唇角的血红，“我离不开他。有些事情已经说不清楚了，千玺，好好对宇文。”
　　“你这算什么？”千玺是爱宇文，可他不想要看到宇文受委屈
　　“既然爱他，就陪在他身边吧，不要再想着让给别人去照顾他，不会有人比你更疼他了。”
　　千玺沉默了，说实话，他很生气，气宇文受了委屈，却不是气和王俊凯分开这件事，而对于这个，他可以说是有些开心的，因为这代表着他有了机会，看吧，人都是有些自私的。
　　而对于宇浩，一切几乎是意料之中，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王俊凯和宇文之间决不是爱情，更像一种陪伴，爱少不了痛，少不了猜忌，少不了嫉妒。

　　凌晨，王源被王俊凯塞进了车里，理由，不明。
　　“到底要去哪儿？我要睡觉...”王源的大眼晴愣愣地看着前方，撇着的嘴昭示着自己的不满，对于打扰自己睡眠的坏蛋，王源表示画个圈圈诅咒你，哼。
　　“你先闭着眼晴睡觉，到了叫你，乖~”王俊凯摸摸王源头上的小炸毛，宠溺地说
　　切，我又不是宠物，不乖就不乖，王源这么想着进入了睡眠...
　　后来，王源被隐约的海浪声叫醒，睁开眼，夜里的大海拍打着沿岸，有点疑惑，有点惊喜，王源转过头看向王俊凯。
　　那人给了自己一个笑容，俯过身来在额头轻轻一吻“等过一会太阳就会出来了。”
　　日出，他竟还记得。
　　王源其实并不是对日出有什么执念，他只是希望这个人能够陪自己度过日后每一个日出日落。
　　伸出手抱住要起身的王俊凯，埋在他的胸口，语言是苍白的，唯有身体才能让对方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爱他。
　　“小笨蛋，不要太感动了，出去走走，嗯？”
　　王源紧紧抱着他好一会，才慢慢点了点头。
　　深秋的海边带着不可忽视的凉气，王俊凯牵着被裹成小粽子的王源慢慢走着，海滩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足迹。
　　“怕吗？”王俊凯轻声问
　　王源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摇摇头，有你在怎么会怕。
　　“那个时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有没有想过离开我...”
　　王源不明白王俊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他还是摇了摇头，离开，宁可死掉，也是不可以离开的。
　　王俊凯问这个问题时是有一些紧张的，有时候人越爱越怕失去“我以为你是想过离开我的，这几天我会想起我们认识以来的很多事，好像自己真的做了很多混账事，我...想起那次你被打，我真的恨不得抽自己，从第一次带你去帝皇就是设计好的，幸好，那时候的自己没有混蛋到不管你，我在想，若是有一次，我真的狠到放任那些人伤害你，是不是今天我依然是以前那个自己，冷漠，不懂爱。”
　　“在这个日出前”王俊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王源“我对你坦白一切好不好，以后，王俊凯是王源一个人的。”
　　王源看着王俊凯认真的表情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抱住他“不用的，你什么都不用对我坦白，不管以前你做了什么，或者，我做了什么，都过去了，只要现在我们爱着彼此就好了，纠结那么多干嘛呢，谁不会犯错呢，何况我们没有做错什么，走了再多的错路，结果是我们想要的就好了，过去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以后我们可以让自己更幸福些，比以前受过的伤害更大程度的幸福不就好了”
　　王源抬头“反正你是甩不掉我的，我以后可是会天天欺负你的，然后每天晚上放鬼片，让你知道我源大爷的厉害，嘿嘿，怕了吧？”
　　噗嗤，看着有些耍宝的王源王俊凯开心地笑了，重新把人搂进怀里
　　“好，好，以后我就等着源大爷欺负我，而且任打任骂，行不”
　　“切，谁信你呀，到最后还不是，还不是拿那些东西欺负我...”王源声音越来越小，可还是被有些人听到
　　“啊？拿什么东西”这种调戏的语调最讨厌了，王源伸出小拳头捶了捶王俊凯的胸口，“你最讨厌了！”
　　哈哈，王源别扭的小声音被王俊凯爽朗的笑声盖过，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慢慢地，看不见边缘的海际那里透出了些许亮光
　　“快看快看，太阳快出来了！”王源兴奋地摇着王俊凯
　　“恩，这会儿可别走神了，小傻瓜”
　　王源这会儿可期待了呢，才懒得跟他计较叫自己傻瓜，眼睛里好像一闪一闪的，盯着远方
　　不一会，橘黄色的亮光慢慢覆盖着周围，这是一种伟大的美，包含着一种胸怀，赐予万物生命的力量，王源不觉中有些痴了，爱与希望就在这里，在他身边。
　　“王源。”
　　“嗯？”
　　“我爱你。”
　　王源转过头，这个人，是他的太阳。
　　扑进他的怀里，“王俊凯，千万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