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无岸之舟（全员向多CP）》海间

11、[镜 像 第十一章]

　　“是的，我一直这样认为。”
　　她顺着他的尾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瞬间，他脸上的那副表情隐去了，就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本田菊急速地站了起来，却还是没有及时掩去那悲愤、沉痛而又充满怨恨和绝望的眼神。他的脸庞在逆着阳光的时候更加棱角突出，肢体语言比平常更加容易解读，那带着威胁和厌恨的感情也格外看得分明。
　　那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如此深刻，如此鲜明。就像一个人在不经意做着伸展运动的时候，受过伤的韧带因路人的随意拉扯而再次撕裂。

　　本田菊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不知所措的王梅，似乎死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抑制住自己当场失态和爆发的冲动。
　　王梅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内疚。她不知道是否出动了他心里的伤口，从他的种种表现看来，她做下了不可原谅的事情。

　　她毕竟不够懂他，因为自己的无心而激怒了他。
　　“本田老师……对不起！”她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着他鞠了一躬，后退了几步，跑开了。

　　他没有叫她，没有拉住她，没有挽留她，没有……
　　够了，她的手背捂在嘴上，牙齿磕在皮肤上。面对着书桌和摊开的本子，她只是在意手里握着的手机——一直处于黑屏的待机状态，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她知道光是跑顶不了什么事情，于是直接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在车里她没有放肆地流露自己的感情，直到撑到了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然而王耀亲切关怀的询问和王嘉龙递上的碗筷让她又只能用笑去面对这顿丰盛的晚餐，虽然全程如同嚼蜡，她却不断称赞好吃和美味。
　　等到了一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眼泪都在压抑里熬干了，不想去哭，去发泄，忘了为什么还要流泪。
　　王梅一直握着那手机直到早上醒来，她的手指变得僵直，甚至有些粗肿。然而，她像往常一样洗漱，用早餐，出门。在时间的把握上她有些踌躇，却还是选了比平时早一些的时候——如果再碰上本田菊，毕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或者，该说些什么。昨天的事情像一个堵在心口的结，一个她解不开，抹不平，理不顺的结。

　　王梅不想去理会，完全想自暴自弃任它自生自灭，可是她——做不到。

　　出了家门，王梅向前信步走着，余光似乎捕捉到一个人向她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看去一眼，她怔住了。
　　本田菊站在对面。
　　王梅低头前不忘扫视四周，果不其然，她看见他停在街角另外一侧的车。本田菊见她继续向前走，干脆横穿马路与她会和并行。
　　“上车吧。”他站在她身后，冲着她说道。
　　“不用了，本田老师，谢谢你，我走路去上学就可以了。”王梅闷下头，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你呀，真是。”他轻轻啧了一下嘴，绕到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什么！你昨天不是很生气吗？做错的是我——”王梅抬起头，声音大得让自己吃了一惊。
　　“我承认，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别让我这么操心呢？”本田菊的双手搭到她的肩膀上，王梅的脸霎时间红透了——但她认为这不是害羞，多半是恼怒和气愤。
　　“本田老师才是过分的人吧，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短信，我都不知道该向你解释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整个晚上就很傻地在房间里一个人琢磨到那么晚才睡着，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本田菊不假思索地否定了她。
　　“那你为什么——”王梅的声音变大了。
　　“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补偿，你又不给我机会。”

　　她一时语塞，趁着这个时候，本田菊再次示意她上车。

　　“接我上学算得上是本田老师你的补偿？这个我可以接受，这种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系上了安全带。
　　“如果你指的是我凶你的话，那肯定是下不为例。至于这搭车的事情呐，怎么可能就这一次呢，”本田菊轻笑，“是从今天开始起的每一天，而且是上下学都要。”
　　“诶？”王梅连忙摆手，“那可不行……”
　　“这可由不得你决定行不行，梅，我肯定，我会的。”本田菊在发动引擎前说出了这句话。

　　这算什么？强迫拐带——王梅在心里大声喊道，本田菊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知道他开车一向不怎么说话——除了问路和指路——所以一路上两人保持沉默。
　　要是被家里人知道的话，尤其要是大哥知道的话……一路上她忿忿地想着，可又忍不住偷觑本田菊的表情。
　　对家里究竟是要坦诚相告，还是暂时隐瞒呢？她有些害怕自己已经有些过分的胆大，然而更多的确是对未来的可能的兴奋和期待。
　　因为节约了路途的时间，所以不必说谎也可以和他去哪里走走，然后准时到家……打时间差的话根本算不了什么呀。她这样说服了自己。

　　每天搭乘他的车子去上学，下课也是等他接送，这种偷偷地带着不被家人发现的乐趣和负罪感，是在很容易让人上瘾。偶尔也像从前那样会假托娜塔莎或者其他人的名义，和他出去长时间地兜一次风，这种感觉也不算坏。
　　虽然开车的时候他们不交谈，看到的路边景色多数也是在熟悉不过的毫无新鲜感的东西，也是很有意思的。

　　只因为，是和他在一起的缘故吧。
　　某种程度上，就像是享有了特权和优越感。因为是他给的，照单全收也没问题吧？尽管她不敢再提到他的女朋友的事情，那是本田菊为数不多的不可触碰的禁忌。

　　呐，其实本田老师也不是一个很……很古板很正经很严肃的人呐。王梅这样想着，她对他的印象在被不断刷新，难道是接触得很深入所以捕捉到了那些平时不为人知的“面”了吧。
　　他会为了她，老老实实地一个接一个地投硬币在路边的游戏机上抓娃娃，她站在他身边给他当参谋，加油，呐喊，助威。行人看着他们，多半投来好笑和恍然大悟的目光……“看，这两个人是一起的吧”——多半也是这种无聊的想法。
　　但是，当她在某一天把本田菊替她抓到的公仔们整齐地排到床头时，惊奇地发现居然都能磊成一堵公仔墙。

　　“我说啊，你抓那么多做什么？”拿回来的时候就因为拿不下，她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喜爱。
　　“你喜欢呗。要不，扔几个？好拿一点……”他从她怀里抓出几个作势就要摔到路边。
　　“你……你敢！还给我！”王梅大喝道。
　　本田菊并没有真摔出去，而是眯着眼睛看着她笑。
　　糟糕！又中计了。她的脸又烧红了，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让我怎么跟他们说呢，唉……真是的，你！”她跺了跺脚，半是嗔怒半是真正的火气。
　　“实话实说，不然不是好小孩。”本田菊点了点头，声音干巴巴的，像足了没泡开的海鲜干货。
　　“你呀……”王梅无言。
　　“这又怎么了？布娃娃而已，很正常，难道里面有藏什么东西么？大不了让王耀和王嘉龙挑几个现场剖剖看有没有机关……我保证绝对没有私藏针孔摄像头什么的，虽然是梅是很可爱，但我没有偷拍欲这种癖好。”本田菊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用的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你，你……”王梅已经是完全语塞了。
　　“好啦，别想这么多，走吧，回你家，不然要太晚了。”他从背后捏着小熊公仔的右爪，随着语音，面向她操纵它摆出摇手、摊手、挠头和催促的姿势。
　　“今天你来我家吃饭么？”王梅坐在车上问道。
　　本田菊把小熊放到她怀里，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才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不了，今晚我有些不方便，改天一定去。”

　　“你今天来吃饭吗？”
　　“唔。好啊，你等一会儿，我这就来。”
　　王梅跪坐在床上，左右手各拿着一只小熊和一只小兔子。当她说前一句时，小适时地把小兔子在床单上点了几下；而轮到小熊答话时，则用手指压住它的后脑，让它做出点头的模样。

　　记忆里的自己大概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不怎么玩布娃娃了吧？但是真的玩起来后，又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这么晚了，还不睡，吵吵闹闹的。”
　　猛地，门外传来王嘉龙的嘀咕。
　　“哈！”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弟弟拌嘴，而是少见地关上了床头的灯，继而抱着两只玩偶，咧嘴大笑着平躺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