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浮梦》文采风流

3、第二回

　　经过那日我们便又开始赶路，没有停顿；不停的经过一个又一个小镇，不停的看着一处又一处风景，天好像开始变热了。

　　这次我们在一个小镇停住了脚，我不禁疑惑，师傅这是做什么？前些日子都在不停的赶路，一点疲惫休息的意思都没有，现在是要干什么？

　　“下马”师傅将马拴在客栈的门前，把手伸向我；我有些发奇但还是扶住师傅的手下了马。

　　他走进客栈我也跟着走了进去，却看见师傅走进去后几乎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叹了口气，师傅的脸真该买个罩子罩上，留着真是……祸害人间。

　　我抱着行李走到掌柜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不理我我很无奈，别老是盯着我师父看啊！

　　我又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并大声说：“掌柜！我们住店！”

　　也许是被我“凶残”的声音吓到了，掌柜明显一跳。

　　“哦哦，有客人啊。”他憨厚的笑着翻了翻账本“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我们住店”我微笑着，尽量使自己表现温和“另外炒几盘小菜，泡一壶碧螺春，再上一盘杏仁酥。”
　　我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不用送到屋子就在这儿吃，越快越好。”

　　交代完后我一转身正好就看见师傅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徒儿真是越来越八面玲珑了。”

　　我脸一红，这不是，那啥不是……

　　“不过怎么不点糖葫芦了？”他翩翩然落了坐我也尾随其后。

　　“太……太甜了。”我小声报给他听。

　　“哦？甜，看来一诗长大了啊。”他脸上笑意更甚，我简直无地自容；这分明是取笑我嘛，昨天糖葫芦吃撑了……

　　“不过一诗啊，师傅原本是不准备先吃饭的，想带你去办一件事。”
　　我疑惑抬头，不准备先吃饭我做了多余的事么？不对，重点是办事。

　　巧的很，这时小二端来了饭菜杏仁酥还有那壶碧螺春恰巧把这件事支开。

　　不过，小二我刚就瞧见你看我师傅如此痴迷就没好意思打扰你，直接去找了你家掌柜；现在你看着不走又是什么意思？

　　我轻咳一声，没反应；我夸张咳了几声，还是没反应。倒是师傅轻咳一声让他回了神。

　　“啊！客官真是对不住。”他连忙道歉，然后又深深看了我师傅一眼说“公子，你真好看。”

　　“谢谢”师傅毫不知谦虚为何物的接受了夸奖，还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我突然意识到我处在怎样的环境中，四周顾了顾果然注意力都集中于我们这一桌。

　　我有些上火，我都没看够我师父！你们凭什么看这么久！

　　“大家都别看了啊！该干啥干啥！”不自觉吼了出来……

　　这一次他们终于有了反应发觉自己的失态，他们嬉笑几句后便没有再看；只是有个看上去很娇媚的男子盯得我发毛。

　　真奇怪，我心中暗想着；若真是师父长得好看那也不用盯看那么久啊，何况眼神还如此骇人。

　　我回头看看师傅，师傅已经将菜夹在我碗中堆成个小山；发现我在看他也只是用筷子点点我的碗说：“吃饭。”

　　我一笑，抄起筷子给师傅夹了个杏仁酥这是他爱吃的；把刚才那个怪人忘在脑后，师父那么厉害的人一定早就发现那个人了，用不着我操心。

　　于是我们吃完饭便去办师傅所谓的事了，我还是好奇那个人是不是还盯着我们，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不见踪影。我撇撇嘴，跟着师傅走出了门。

　　“到了。”

　　师傅带我走进一家裁缝铺子，里面展示的衣料都让我震惊；俨然是一些上好的衣料，估计只有富贵人家才穿得起。不过师傅来这里做什么？做衣服？师傅白袍子穿腻了？

　　只见师父走近那个似裁缝的人。还未开口，那裁缝便一笑，问：
　　“公子是来取东西的？”

　　“嗯。”师父微微点头，表情似笑非笑。我又疑惑了，什么东西，偏得来这裁缝铺来取。

　　只见裁缝递给师傅个包袱，然后又上下打量我一番。
　　“不用改很合身。”

　　说完便优哉游哉的走向裁缝铺内间，似乎要关门似的。我在心里咋舌，什么裁缝阿，架子那么大。

　　师傅什么都没说将包覆往我身前一递，我连忙接住，只差那么一点包覆就要落在地上，我心里倒抽了口凉气，还好接住了，不然掉在地上就不好了。

　　“送你的。”师傅转身跨出裁缝铺门，走的决绝，我三步两跌的跟在他身后，我没看见他的表情，但我感觉他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似的。

　　我当然知道这是衣服，不过师父送我衣服干嘛？还有它是什么时候来做衣服的……

　　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天气越来越热，你也越脱越薄；没有薄些的衣服到了庆镇我怕你也该脱光了吧。”

　　我为这句话羞红了脸。

　　那天晚上我换上了那套夏衣，如裁缝所说真的很合身；一条主青色的襦裙，制得美轮美奂，白色的薄纱上衣上绣有锦鲤，却不知怎么绣的锦鲤若隐若现；齐胸的裙由深青色系带系上，本该是长缎的系带换成了精美的绿色流苏。裙子是由青渐变为浅绿，上面绣有荷花，绣得巧妙，让人真的感受到一种“鱼戏莲叶中”的感觉。藕粉色的批帛搭在臂上竟格外的怡人。

　　镜中的自己让我觉得我……就是一片景。

　　我转着圈给师傅看换上新衣的我，那个脱了白裘袄彰显女子青春活力的我。

　　那晚，师傅点着我的额头对我说：
　　“阿一真好看。”

　　师傅，你可知再好看的人也不会有你好看了，你是世间最美的人，不会……有比你更美的人。

　　但我终究是错了，世间美人甚多师父虽也是拔尖的那个，但美人风情不同各自所占领域不同，我一语不免太绝对。师傅的美是立于“冷“之上的，高高在上不可亵玩；可我遇见的另一个人，他也美，美得动人心魄移不开眼，一双勾人的眼，魅惑世人。

　　第一次见他是在庆镇镇外了。那日，我坐在师傅马后环住师傅的腰，头靠着师父的背；幸福，满足那些词都不够描绘我当时的心情。我还记得那条路种满桃花，落英缤纷；散落下的花瓣就如同雪似的飞舞着，我们骑着马慢慢踱于其间，好不惬意。

　　我说着先前经过的城镇听到的神怪故事，刚好是讲一个女鬼和书生相爱的故事，讲到书生知道女鬼的真面目后被吓死。因为心中泛着苦涩就止住不讲了，预备心里好过些在继续。

　　“然后呢？“师傅向我讨问刚才那个故事的后续。

　　“然后……女鬼好像徘徊世间继续找着书生，期待与他相遇。“

　　“哈哈哈，真是个好故事；喂！小姑娘，你想知道后续么？”

　　我被吓了一跳，这并不是师傅的声音；太过妖魅的声音，虽然好听但突然听到未免太过骇人，为着这个声音我起了不止一层鸡皮疙瘩。有些恼怒，这人怎么随便偷听人说话的！

　　我正要发作，却被那人抢过话去。

　　“想听？那我告诉你。”雌雄莫辨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不安。

　　“听着，那女鬼最后的下场不过是灰飞烟灭。”声音一下子变得及其低沉，没有先前的妖媚，现在完全可以听出是个好听的男声。

　　“唉，她千方百计要使自己变得漂亮；生前不美受人欺压而死，死后仍是丑鬼；她吃了不少人心使自己变得漂亮，好不容易嫁给那书生转世，但书生知道她是女鬼后依旧请了道士来收了她。啧啧，多可悲。”

　　我轻轻地锁了眉，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听了太多这样的故事搞得我都要对男人失去信心了，甚至觉得书生这样的负心汉真是死有余辜。额……那女鬼吃人心也是不对的；不过，这种东西也不是我能够评价的。

　　“谢谢啊。”我朝那在不明处的人大声道了谢，更紧的抱紧了师傅，没想到师傅居然这么从容，光是这个人知道这些就够让人毛骨悚然了吧。

　　然而师傅还是没事人似的，驾着马慢慢的走，不时回头看我几眼。

　　“哼哼。”桃林中又出现那及妖媚的笑声，吓得我抖了一下，师傅的马也停下了。然后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红影接着就瞧见一个“红彤彤”的家伙跪在了师傅的马前，他轻轻的唤了声：“主人。”

　　“起来吧。”师傅不是很耐烦的语气。

　　他站起身，我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好美，美得有股说不出的邪气；他笑着，笑得好惑人总是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的头发是红色的，眼睛是红色的，就连穿衣也是穿了一身红色的。我很错愕，这样……这么…….真是…….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这样的美人我是不会喜欢的！长了一张女人脸，长了一张女人脸倒也好！可是他那张脸明明是一副女人脸，但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在第一眼误以为他是女人；而且他是得了什么病么，为什么眼睛头发都是红色的？

　　“主人的爱徒好不识礼节，我一露面就盯着我看个不停，让我觉得好生麻烦。”他非常邪气的看着我，那种邪气让我好不舒服，明明是个轻快的语气却让我觉得好生骇人。

　　“你，你才不识礼节！”语气冲了些，但我想我应该得到原谅，虽然老盯着人看是不礼貌但也不必这么吓唬人啊……好吧，其实是我不喜欢他。

　　“哦？你说了些什么？“他挑挑眉看着我，很吓人；但我怎么能怕他？回瞪，毫不犹豫的回瞪！

　　只是一眨眼那人便不见了，又一眨眼那人又出现在眼前；不过这次，我的颈上凭空出现了一只手。

　　“既然是主人的徒弟那也姑且算是个美人吧，只是小美人，没有人告诉你做人要能退能进么？”我低头看了看他覆在我颈上的手，咬紧牙关忍住不要因为害怕而发抖；手也覆上了师傅赠我的配剑上，等待他手用力的那一刻，等待着那一刻与他的鱼死网破。

　　“放开她！”不过师父好像并不准备让我与他“鱼死网破”，一下子拍开他的手把我揽入自己的怀抱。我被师傅拥得一愣，明明上一秒还害怕得发抖，这一秒却已脸红心跳。

　　这，这应该是……一种对尊敬的人的表现。恩，对！一定没错！

　　“主人真是狠心。”一种极其娇媚的声音，我被恶心到了，原本沉醉于师傅的怀抱中却偷偷的回头看那个人。他缩回了手轻轻地揉着，姿态是不比烟花女子差的，我不禁翻了个白眼；看见我在看他他又对着我不明意味的一笑，我一惊，回过头将脸埋进师父怀中。

　　“不怕”师傅拍拍我的背“我在。”

　　突然很心安，也不知怎么搞的；明明也不是很怕的，被师傅这么一说却让我感觉刚才的确很怕似的。不过在师父怀中嗅着师傅身上的点点桂花香，听着师父说出这句话，心里好像糊了蜜。

　　“主人的徒弟真奇怪，我那么美，居然会害怕。”我听见他带笑意的说。

　　“你这样没有人会不害怕。”

　　“哦？那主人你不是人喽？？”

　　我嘴角抽慉，我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抽他几个大嘴巴，并高声喝到“你才不是人！”；不过现实残酷，我打不过他，理智告诉我，我这么做了会给师傅添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还是静观其变。

　　也不知我在想那些有的没的时发生了什么，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仿佛风都忘记吹拂；我在师傅怀里揪起了心，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吧……

　　“啧，得。我先行离开，不打扰你俩。”

　　我听见衣衫微微带动的声音，然后桃林不再响起那烦人的声音。

　　“走了？”我抬起头问师傅。

　　“走了。”师傅看着远方，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这样的师傅也是煞是好看啊，忍不住凑近了看，却惊动了师傅。

　　“干嘛？”师傅低下头看我，这下笑影真的是连影子都没有了。

　　“师傅，好看！”我绽出笑容，没办法师傅不笑我就笑给他看嘛，一样的。

　　也许是我盯着师父的眼神太过火热，师傅竟撇过头去，还拿手挡住了侧脸不让我看见。什么嘛，这么小气，让我多看一眼嘛！

　　“下马！”师傅一个翻身下了马，我一愣，刚才不还挡着脸么......但师傅交代的事我又怎么会耽误，又急急忙忙的下马。

　　唉，我下马绝对是做不到师傅那样潇洒利落的，很难看很难看，难看得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女孩子。不过还好有师傅帮着我，扶着我下马，这就是……下马丑一点的唯一好处吧。

　　“师傅，下马干什么呀？我们不是赶……”一下马我就追着师傅要将问题一探究竟，但在看见乌雅被吓得翻白眼时我选择了聪明的闭嘴。

　　师傅也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径直走到一棵粗大树干的桃花树下坐下，低着头任由桃花瓣飘落到他如墨的秀发上；坐了一会儿，也许是发觉我没有跟着他跑去坐下，竟慢慢的抬起头来，眼波流转然后直直的锁定我，我差点没站住摔倒，那画面真是太美，师傅在那片桃花中“秀色可餐”得竟压过桃花。要是当时他没看着我，我绝对可以看呆！不过师父那眼神……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小鹿乱撞！

　　我对着师傅傻傻笑了一下，转过身从乌雅身上取下水和干粮飞快的奔向师傅。

　　“师傅！你还用桂花油呀？”我坐在师父身旁，手不安分的挑起师傅一撮长发放在鼻下闻着。

　　“嗯？那东西，不是你在用么？”师傅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明明很正常可我就是觉得那里很奇怪；好像师傅刚才说话顿了一下，难道是想起了什么？

　　“可是师傅身上好大一股桂花香味。”我嘟起嘴夹住师傅的发，可师傅却把发从我嘟起的嘴上拿了下来，并说：
　　“你闻错了。”

　　“我没有闻错！真的是桂花香味！”我正要去再挑起师傅的发他却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见他这个笑容我心一沉暗叫不好。

　　“乖，不是桂花味，是桃花香味只是太香了你闻错了。”我看着几百年都不会笑的他一下子笑得那么灿烂只能吞吞口水，师傅你太不人道了！！！

　　“是，桃花味，我闻错了。”我不想再把《春秋》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