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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子桑青儿却没有点破他,只是微点了点头,拉着子桑溪欲回院子里。正当他们转身的时候,子桑溪眼尖的看到了子桑中胸口衣服处露出的一角锦帕。“咦?兄长,你怀里怎么还会有女人的手帕?”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屋子里的另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子桑青儿转过身,恰巧看到子桑中手忙脚乱的将那一锦帕扯出来塞进袖口。子桑青儿眼神微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方锦帕一角绣着的梨花。
      碧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姑娘可也是和我家主子一般偏爱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郡主的屏扇,屏风,蚊帐上都是梨花呢。”
      子桑青儿缓缓开口,“兄长您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了。”子桑中猛地一抬起头,望着子桑青儿的面无表情,突然跪了下来,朗声说到,“我即墨中虽是草野孤儿起家,本只求温饱,如今官至丞相一位,全赖仙子指点。仙子就是我的贵人,我所做所为,不敢造次,绝无二心!”即墨中望向子桑青儿的眼睛是一片清明,他以自己的姓氏起誓来表达自己的忠心,所说的话听起来句句情真意切。子桑青儿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眼神,似乎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一般。
      站在旁边的子桑溪也知道因为自己一个无意的举动捅出了大篓子,他目光幽深的看向即墨中,现在她们两个人寄身于丞相府,所依赖的不过一人而已,如果……如果这个人出了问题,那么身边处处都是深渊!这样一想,子桑溪背后不由得发凉,如果今天他回头时没发现那方锦帕或者发现了又没嚷出来,后果又是如何?子桑溪不敢想象。
      半晌,子桑青儿才说到,“我不是什么仙子。兄长忘了?你也不是什么即墨中,您的名字,是子桑中。兄长大人不须拘礼,您跪在自家妹妹面前,这让人看了又会作何想?”这话的意思明明是承认依旧是子桑中的妹妹,在子桑青儿嘴里说出来却不知为何平添了一阵寒意。子桑溪没有动作,他看着子桑青儿,第一次发现子桑青儿拿出点威严来居然能够让即墨中这个堂堂六尺英雄汉不敢起来。
      子桑中没有动作,子桑青儿没上前去扶,子桑溪也不会有所动作。“仙青儿,你信我。我即墨中虽然是一介草民出身,但见识过仙子的本领,就算不提仙子对我的恩德,但是仙子既然笃定未来的君主会是子桑溪,仙子自然有仙子自己的法子确定。我的立场,和仙子的立场以及溪儿的立场都是一样的,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绝了身后的利益,即墨中虽愚笨,但也绝不是那等愚蠢到分不清之人!”
      即墨中的这番话说的倒是真的,子桑青儿也缓了脸色,伸手前去搀扶,“兄长快快请起!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你不要怪我多疑,这条路走上去若是成功,便是无上的荣耀,稍有不慎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说好了接下来的路一起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墨中反手握住子桑青儿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子桑青儿都皱了眉头,子桑溪还以为即墨中要做出什么对子桑青儿不利的事情,急忙三两步跑上前去,未至,就听即墨中说到“我知道仙子的顾虑,若是有可以为仙子所用的地方,仙子尽管利用是了,我即墨中绝无怨言!”
      子桑青儿听闻此话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拉着即墨中站了起来。“放心吧,我是不会拿你的婚姻大事做文章的!若是你有了心爱的姑娘,大可不必藏着掖着,说与我们听,我明日就去下聘礼!”子桑溪听闻此话,也大概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是子桑中以为子桑青儿要利用他的婚姻大事做文章,来为自己的帝王之业助力,可子桑青儿从来都没有那个想法。子桑中也松了口气,原是自己想岔,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子桑青儿继而又说“兄长大人钟意的,是上阳郡主吧!”听闻此话,子桑中尴尬的笑了笑,“还是阿妹聪慧,原来你早已推算出来了,家兄还在自作聪明,实在是……”子桑青儿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虽然她的确算是半个仙子,不过这种无聊的事她也不会知道的吧,但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子桑中苦笑,“上阳郡主眼界高,我出身不好,怕是惹不了郡主的眼。”子桑溪在一旁接话,“倒是有所耳闻,听陆川说,上阳郡主之所以到现在十八岁了都没有成婚,甚至连未婚夫都没有敲定,并不是没人聘请的缘故。从郡主十五岁及笄那一日起,辽源王府的后院都快被媒人踏破了门槛,偏生郡主却无一个钟意的。而皇上又极爱这位郡主,本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皇上却许诺郡主尽可自己挑选,若有钟意之人尽可为她赐婚。”
      子桑中点了点头,眼神中微微的落寞,“的确是这样没错。”子桑青儿转身坐到了座位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若是如此那你就不须心急了,我看那上阳郡主也是极为钟意于你的。”子桑溪诧异,“难不成你连这也能推算出来?”被茶盏挡住脸的子桑青儿不由得眼角抽搐了一下,真当我是算命的?子桑中语气中多有难以置信,“莫要骗我。”子桑青儿放下茶盏,“我骗你做甚?”为了安子桑中的心,她还是决定说出实情,“上阳郡主请我到闺房之内,询问我你是否有婚配。”忽略子桑中欣喜若狂的神情。子桑溪扁了扁嘴,“切,原来你不是推算出来的!”子桑青儿眉头一挑,“你若是说推算,我大概也可以。”说着,对子桑溪勾了勾手指,子桑溪疑惑的走了过去,未至身前,突然感觉子桑青儿那贼笑里带着些许不对劲,刚想躲开就被子桑青儿狠狠的弹了个脑瓜蹦,随后板起脸说“我推算你今天注定要抄资治通鉴十遍不得眠!”子桑溪扁嘴,“兄长!看你的好妹妹欺负我!”子桑中正高兴着呢,哪会管她们的官司?“未来的贵人,资治通鉴对你有好处,去,再多抄几遍吧。”
      此时,窗外的月亮洒下光辉,只有这些无言的星星和它见证了这三个人的谈话。
      回去的路上,胧月举着灯在前面走着照路。胧月和他们隔了不长不短的距离,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胧月也不会听见,当然,就算是她能听见也要装作听不见。子桑青儿最初管理丞相府时的雷厉风行她还历历在目,若说她对人好,那是十分的体贴温柔,时常关照她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若说她好欺负,却是没可能,不忠心的下人后果也是十分惨烈。总的来说,就是不背叛她,她就会对你好,正因为胧月看的清楚这点,遵守子桑青儿定下的规矩,所以才被提拔为贴身丫鬟。
      子桑青儿缓声开口,“溪儿,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是亲近之人,有恩于他的人,也会有背叛你的一天。”子桑溪点了点头,但又疑惑的问到,“若是有人背叛,我要如何处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那若是他有苦衷呢?亦或是像兄长那样,并不算得上是背叛吧。”月光撒在子桑青儿的脸上,映的她的笑容似真似幻,如同仙子一般,一时间子桑溪都看的呆了。子桑青儿说到,“所以这就要你不要轻易做下决断,有识人之能,甚至在面对别人的刻意挑拨时,即使证据摆在眼前,你也不要轻信,多问问自己的心,他是会做那样事情的人么?但是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也不要顾念旧情,该斩杀之人绝不要手软。”说到这里,子桑青儿忽然就想起了她曾经辅佐过的一代宁国君主,因为对杀了亲近之人的悔恨,郁郁而终,而那一代也并没有延续多久,就要她再次出山找寻新的龙脉持有者。子桑溪扯了扯子桑青儿的袖子,把正神游的子桑青儿扯回了现实,“阿姐,你也是我亲近之人。你,也会背叛我吗?”子桑溪扬起头看着子桑青儿,那目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让人不忍拒绝。略沉吟了一下,子桑青儿缓缓回答,“我永远都不会背叛龙脉的持有者。”
      子桑溪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是啊,如果龙脉不在他身上,子桑青儿怕是不会对他这么好了吧。她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是龙脉的持有者。也正因如此,她才不会背叛。“可是如果有朝一日,我不再是龙脉的持有者了呢?”子桑溪发问。子桑青儿微笑,“除非你死了,或者你把龙脉转嫁给别人,就像隆儿一样。”子桑溪使劲摇了摇头,“我不会把龙脉给别人的,我要你对我好。”子桑青儿一时无语,语气中带了些许的宠溺和无奈,“这是什么话?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可如此的撒娇?”子桑溪撇过脸不答话。一路无话,直到快到子桑青儿的院子门口时,子桑溪才抓紧子桑青儿的衣角,声音不大却极为笃定的说了一句,“即使你背叛于我,我也会信你。”说完,也不待子桑青儿反应,也不管站在子桑青儿院门口接应他的小厮,就跑向了自己的院子。惹得那在外面等待的小厮一时反应不及,半晌才追过去,一边喊着,“小少爷!小少爷等等我!莫要乱跑!”因为子桑溪的院子路过子桑青儿的院子,而子桑青儿常在路上教导他,听到话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所以他就命小厮在子桑青儿的院子门口等着他就好。直到声音离得远了,子桑青儿才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院子并嘱咐好胧月关好院门。
      这一辈子,她听过很多君王给她的诺言,欲封她为王的有之,欲与她名分者有之,更有甚者欲奉她为守护朝野的仙子。但哪一个不都是在登基之后,对她赶尽杀绝?他们的心思,她懂得很,她也和他们说的很清楚,她只负责守护龙脉。也就是说,在那君王死后的数代,若是有人篡位,子桑青儿必定会助其一臂之力。呵,听起来多么的讽刺,曾经一起打下的江山,就要这么被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易主。莫说君王无情,那些有情的君主,虽没有付了自己的情谊,却葬送了大好的河山。江山,美人,兄弟情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古往今来,哪个王储之争没溅落过鲜血?手起刀落的瞬间,杀的是曾经的温暖,看着那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丧失颜色,无心之人怕也是会心痛。帝王之业,向来是可以同患难,却不可同富贵。更何况,她也不在乎富贵,大起大落的人生,就是她的宿命。也莫说她无情,她存在的意义怕是就是如此。她可是看的很清楚。
      子桑溪自然是没有那个时间抄写资治通鉴,因为他第二天一早还要去上太学。子桑中第二天一早也要早朝,果不其然的,早朝上就有人弹劾子桑中子桑丞相一家的欺君之罪。“哦?子桑爱卿犯了什么欺君之罪?”皇上诧异。弹劾的那人是个从六品的僧录寺左阐教,名唤白远阐,字厚琛。说起来两个人也没什渊源,怕是哪个看他不顺眼的大佬的手笔。不过他倒是不怎么在乎。
      白远阐上前一步,“陛下,丞相大人的妹妹,昨天我们可是见过了真容,却不似她说的那般丑陋不可见。甚至是可以称得上不可多得的美人呢。”“哦?”坐在御座上的皇上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子桑中,“丞相大人,你怎么解释?”子桑中不由得暗骂皇上这个老狐狸,上次皇上提到那事时也并没有多么在意,若是他执意怕是早就掀开子桑青儿的面纱,让她早早的露出面容了,而子桑青儿也早应该贵为容华了,可见皇上对子桑青儿的容貌并不在意。只不过是害怕子桑青儿的身份罢了,不过他既然已经认为子桑青儿不可能是青儿仙,自然不会去关注子桑青儿的长相。如今被人提起,皇上也不过是顺带着想看看他如何招架罢了。
      子桑中上前一步,“每个人的审美观点都不尽相同罢了,所谓燕瘦环肥,一个萝卜一个坑,许是臣和家妹的审美观点与众人不同吧。白大人认为呢?”被点到名字的白远阐眼皮打了个突突,他一个从六品的小阐教哪当得起炮灰?又见皇上没有怪罪子桑中的意思,只得尴尬的向子桑中行礼道歉,却也没落了下风,“丞相大人说的对,是臣的审美观点与您不同。不过也怪不得大人至今未娶妻,怕也是大人瞧不上眼呢。”子桑中听到这句奚落,也回礼道,“白大人不必多礼,臣家中之事,倒是不劳大人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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